手。
周商商仰着脖子,手电筒的强光反射到她眼里,有微微刺痛感觉。
有些事,做起来永远比想起来难一步,一个人拿着手电筒换灯泡,真不是那么简单。
换灯泡之前,要先去掉灯泡外面的灯罩,周商商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去摘灯罩,踩着椅子的身高还有些够不着,需要踮着脚。
取下灯罩的整个过程,突然一张脸浮现在周商商的眼前,结果导致她有些失神,单手也拿不牢灯罩。
“啪啦”一声,玻璃灯罩先是直直地砸在周商商的脚上然后滚到地上,碎裂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阵敲门声,周商商蹲□子捂住被灯罩砸中的脚趾头,十指连心,周商商疼得脑门迸沁出一阵冷汗。
都说否极泰来,周商商忍着脚趾头疼痛打开房门,房屋里面是漆黑一片,借着楼梯口的灯光,周商商看到外面的人时,觉得今天自己算是衰神附体了。
在她打开门的时候,一只手便被苏寅正握住了,“商商?你没事吧?”
“没事。”周商商跛着脚走到外头打开电闸,室内顿时恢复了明亮,周商商转过身看苏寅正,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看,宽阔的额头上有着些细汗。
“换个灯泡而已。”周商商开口说。
突然对面的门开了,穿着睡衣的赵忠学从里面走出来,站在门口,看了眼周商商,瞧了眼苏寅正,又低头打量了眼周商商的脚:“又扭伤了脚?”
周商商摇摇头,“被重物砸了下,赵医生家里有涂抹的药吗?”
“等会。”赵忠学这样说,折回了房。
周商商要拖着脚回屋,苏寅正上前扶她,被她甩开。
然后苏寅正直接将她凌空抱起,一言不发地进屋,然后将她放在沙发上。
苏寅正蹲□子,低头看她的红肿的脚趾头。
周商商冷眼瞧着苏寅正,当苏寅正的手覆上她的脚,抬头问她疼不疼的时候,周商商一脚踢在苏寅正脸上,多狠的一脚,只有她自己清楚,就像多年的怨恨集中在一起,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不停地沸腾,怨恨像是从心脏体内迸发出来,然后全部集中在这一脚。
苏寅正猝不及防往后摔去,双手本能地往后撑在地上,也不见得脸上表情多狼狈,眼睛微微眨了下,目光依旧清明,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门口传来三下敲门声,周商商擦了下眼角,转过头,赵忠学已经穿戴整齐地站在她家门口边,敲门的右手还没有落下,停在开敞的门面上。
“周老师,我来送药。”赵忠学进屋,手里拿着一瓶云南白药和消炎止痛片。
“谢谢。”周商商声音很轻,可能刚刚踢得一脚太用力,现在连发声都觉得吃力。
“应该的。”赵忠学笑笑,“我们是邻居,本应该相互帮忙。”
周商商点了下头,没说话,赵忠学放下药,看了眼玄关鞋架上放着的电灯泡,又转过身说了句:“以后这样的事别自己做了,这是男人该做的事,不是你们女人干做的事。”顿了下,开玩笑般,“现在你们女人个个好强,真会让我们男人失去作用价值的。”
周商商扯了下嘴,目送赵忠学离去,然后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茶几上的药,伸手去拿的时候,苏寅正也伸出了手,云南白药握在他手里。
周商商默不吭声。
苏寅正蹲着身要来给她的脚涂药。
周商商低腰从苏寅正手里夺过药,戾气未消地开口:“苏寅正,你到底要做什么?”
苏寅正从地上站起来,看着沙发上的周商商,“商商,别这样防我啊,你需要防的人不是我。”
周商商看着苏寅正,笑了。
苏寅正也扯了下唇角,好像自嘲,他双手撑在沙发上,客厅里辉煌的灯光下他整张脸英气逼人,眸若清泉地看着她:“商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你,你想想我们在一起多少年,我真不会伤害你的……”
周商商仰着头,眼睛像是进了沙子一样难受。
苏寅正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湿润,哑着声音继续开口说着话:“商商,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好好地再来一次好不好?我们还可以有孩子,你想想,我们生的孩子肯定又漂亮又聪明,我们好好培养他,孩子长大后不要限制他的理想和兴趣,爱画画就让他画,爱音乐就培养他唱歌……”
“苏寅正。”周商商终于开口打断他的话。
苏寅正抬眸,和她对视。
“不可能了。”周商商嘴角微翘,翘地有些吃力,良久,抿了抿唇,吸了口气,“你会有你漂亮又聪明的孩子,我也会有我聪明又漂亮的孩子,不过彼此没有任何相干,除了陈婉之陈婉怡,我想还有很多女人十分愿意为你生孩子,但真不包括我,我们是有过孩子,但是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死了两字,是从周商商的牙缝里出来,发声的时候,舌尖抵在牙齿,扯嘴上翘,她每重复一遍,苏寅正的脸就白一分。
周商商侧着头,看着苏寅正惨白惨白的脸:“还不走吗?苏总。”
47。
韩峥跟杜康算是发小,两人大学都是在北京念的,感情一直不赖,杜康是杜家二孩子,最不受待见的老二,在杜家三个儿子里偏偏最争气,在商场投机倒把了几年,虽然没有混成苏寅正那种牛逼到天上的程度,也算赚到了钱。
杜康一张笑脸迎上韩峥,开门见山道:“十一,我最近不是碰上一件事,还真挺刺手的,想来想去,只有你能帮这个忙。”
韩峥翘起二郎腿,往沙发靠去,仰着脑袋看了着天花板画着的仕女图,吐了一口郁气:“别说了,我知道你是要我帮你什么,康子,不是我不帮你,只是原则性问题真帮不了你。”说完,看了眼挤过来的一个小姑娘,颇烦躁地将她拎开了些。
杜康瞧着这一幕,笑了下:“十一,你最近对女同胞有意见啊……”
韩峥哼了哼,没回答。
“这样吧,咱们换个地。”
“别麻烦了。”韩峥侧过头,“到我车里说几句就行了。”
韩峥和杜康在车里真只说了半只烟功夫还不到的话,下车的时候,十分真诚地看着韩峥:“你帮我这次,以后有求必应。”
“行了。”韩峥拍了下杜康的肩膀,淡淡道,“该补的税款还是要补上,少赚点不能活了?别学得跟苏寅正一样,现在心黑得跟龟苓膏似的。”
杜康笑着点头,低头的时候想到一事,八卦了句,“十一,你真跟那位商商美人好上了?”
什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的就是杜康,瞧着韩峥逐渐立马黑下来的脸,杜康趁还没被赶车的时候自己先滚下车
韩峥从滨江大道开车出来,在三环路上绕了一圈后就要开到老城区的时候,最终还是掉转了个车头往回路开去。
周商商因为脚伤,请假了一天,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居然还收到了礼物,学习委员陈霖霖送给她的一张卡片,漂亮的卡通图案上写着一排工整的小字:祝福周老师身体健康,百事可乐。
周商商将卡片小心收好放到抽屉里,然后坐下来开始批改这个星期的学生的周记。
因为陈霖霖的卡片,周商商“偏心”地先把陈霖霖的周记本抽出来先看。
真是个优秀的孩子,字迹工整清秀,用词恰当准确,关键是有感情,周商商虽然不是语文老师,但是看到好的句子也给它用波浪线画起来,做个标注,以表鼓励。
陈霖霖这篇周记周商商越看越满意,朴实无华的句子描述了一位长姐如母的姐姐,姐姐从小优秀刻苦,上学起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每年都能拿到奖学金,家里的一面墙因为姐姐已经贴满了红红火火的奖状,最后一段还写了姐姐的努力终于获得了回报,成了优秀的职场白领。
周商商心里酝酿了一句点评话,正要写上去的时候,视线落在陈霖霖周记里最后一句话:姐姐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陈婉之。
周商商将头靠在椅背上,红笔握在手里,怎么也落不了笔。
周商商想起以前小学老师对她说的一句话,只要用心发现生活到底充满惊喜,然而她到底是什么体制?
每次用心发现,发现的不是惊喜,而是地雷。
周商商探过身打开窗户,让新鲜空气从外面灌入进来,她深呼吸了两下,还是拿起笔在陈霖霖的周记本上写上了刚刚酝酿好的一段话。
只要刻苦努力,老师相信你同样可以成为像你姐姐优秀的人!加油!
陈霖霖居然是陈婉之的妹妹。
周商商写完评语,闭上眼让自己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个事实,深呼吸了两下,周商商趴在书桌上,用脑门敲打桌面。
三下“砰砰砰”后,周商商双手捂住脸,揉了揉眼睛,明天她要以什么样的心情把周记本发还给陈霖霖呢?
周商商晚上又失眠了,早上起来她觉得自己有点过了。陈婉之是陈婉之,陈霖霖是陈霖霖,姐妹又如何,就算母女,她也可以拍着胸部保证自己觉得不会给陈霖霖小鞋穿的。
然后怎么说,周商商越是有这种想法,心里越是虚,导致在学校反而对陈霖霖关照有加起来,上课回答问题,只要陈霖霖举手了,周商商准立马先让她回答。
回家的时候赵小凌偷偷问了她:“周老师,你是不是特别喜欢陈霖霖啊?”
周商商摸了摸赵小凌的头,是这样子回答的:“聪明勤奋的学生,老师都喜欢。”
周五最后一堂课结束,又到了人人期待的周末时光,周商商下班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面包房。
有了上次的教训,她不敢买太多,每样只挑选了两种口味,结账的时候,发现还是多买了,其中有个口味,还是某人爱吃的。
路过音像店的时候,周商商又逛了逛,买了三张最新大片。
然后路过一家花鸟植物店,周商商又捧了一盆君子兰出来。
晚上,周商商一边窝在沙发上看大片,一边拿着纸笔写周末作息计划表,8点30起床,9点出门到时代广场逛街,逛完街做什么,周商商仰头想了想,美容没意思,瑜伽不想练。
游泳?
周商商“唰唰”地在纸上写上:下午2点,游泳健身
游泳,这个技能真的已经被周商商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