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环境的毁灭，强行改变着它们固有的生态食谱，强大锐利的牙齿足以撕裂、咬烂任何生物的身体。其中，也包括人类。
驯化，一直是人类对付野生动作最有效的方法之一。卡索迪亚公司有意识的捕获了大量变异猪的幼生体，像游牧时代的古人类一样，把这些曾经被饲养的生物再次关进圈栏里，用狭窄空间和不需要劳作就能得到食物的悠闲，再次消除着它们身上的野性。
把凶猛嗜血的独特个性逐渐磨去，只留下重新被脂肪填充的臃肿身体和吃了就睡的懒惰。在历经了近一个世纪反抗与被统治的过程后。它们又变成了人类餐桌上最美味儿的食物之一。并且，重新得到几乎快要被遗忘的“猪”的光荣称号。
除了盛装烤猪的巨大餐盘，桌面上还摆着十几个质地精美，表面带有漂亮花纹，明显属于以前产品的精致瓷盘。残留在盘底的油花和沾染在盘子边缘的少量食物渣末，清楚地表明它们曾经被装满，又在短时间内被迅速清空的全过程。
身材肥胖的李德辉靠在宽大的皮制高背椅上，用复杂的目光注视着对面闷头大吃的罗兰。除了自己，能够在这间办公室里就餐的人，他还是第一个。
罗兰昨天半夜就抵达了春晓城。凭着特级雇佣兵的身份铭牌，她得到了李德辉的接见。
胖胖的地区经理对她显然有着特殊的记忆。尽管寒冷的冬夜从暖烘烘的被窝里爬起，是一件非常不愉快的事情，李德辉却没有在自己胖得流油的脸上露出丝毫不快。
他依然像平时那样堆着客套的迷人微笑，穿着细羊绒织成的漂亮睡衣，带着庸懒眼睛的困倦，呵欠连天地坐到办公桌前。
罗兰说话很直接，也很简短。总共只有一句，字数也不超过十个。但是很可怕，真的非常可怕。
“政齐强死了。”
那一刻，李德辉脸上的全部表情彻底僵硬。悬挂在旁边墙壁上的大穿衣镜，准确地反射出他震惊、恐惧、难以置信的侧面像，以及张大的极限，无法包裹住上下牙齿，并且在剧烈颤抖着的肥厚唇线。
过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的他像陷入疯狂的精神病人一样，紧捏双拳狠擂着桌面，歇斯底里地从皮椅上暴跳起来。再也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连同上次被杀的豪森。已经有两名黑旗骑士在自己的辖区里连续死亡。虽说他们都是死于意外，但黑旗骑士团一定会把这笔帐算在自己头上。就好像以前发生的凶杀案件一样，除了追查凶手，也会同时追究负责该地区管理治安相关部门的连带之责。
核战毁灭了旧时代，却把“责任”与“黑锅”这些富有代表意义的词语，完美地保留了下来。
“怎，怎么会这样？究竟是怎么回事？”从狂怒混乱中清醒过来的李德辉，几乎是带着哭腔在说话。
“他们在夜间向废墟发动进攻，除了我，所有人都死了。”罗兰回答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同时也包含了她所急需的要求：“能给我弄点吃的吗？”
于是，出现了上面那一幕。
墙上挂钟的时针已经走过了三个数字刻度。
罗兰一直在吃东西，李德辉在皱紧眉头，绞尽脑汁思索着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
窗外，太阳已经升到超过屋顶的高度，金色的阳光从半敞的布幔里射进房屋，让这间彻底亮着灯光的办公室重新感受到浓郁的自然气息。
【198章 摊牌
微冷的空气驱散了淤积在屋子里的二氧化碳，新鲜的氧气从口鼻间欢快地涌入身体内部，让生命充满更加旺盛的活力。
李德辉的面色一直保持着灰暗。他实在没有办法高兴起来。简直无法想象，强大的黑旗骑士居然接二连三死在自己的辖区。这种恐怖的噩耗让他的大脑完全陷入空白。
烦躁和恐惧的心理几乎逼得他快要发疯，尤其是看到坐在对面抱着烤猪正吃得起劲儿的罗兰。他简直忍不住有种想要从座位上跳起，把这个给自己带来问题和烦恼的家伙活活掐死的冲动。
半小时后，罗兰终于咽下了盘子里的最后一块肉。与此同时，面色稍有舒缓的李德辉，也拉开抽屉，取出一张标有卡索迪亚公司印记的信用卡，慢慢摆在桌面上。
“这里面有五十万。你只需要做两件事记住，你从未听说过政齐强这个名字，也没有参加过这次该死的任务。你还是你，一个普普通通的特级雇佣兵。”李德辉的阴沉脸上充满了恐吓与胁迫的意味。
罗兰小小的打了个饱嗝，拿起精致的淡蓝色卡片，小心翼翼地塞进新换的黑色战斗服上衣口袋里。
“我会消去你这次任务的出勤记录，除了我和你，这件事情再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李德辉眼睛里闪烁着明显带有期盼和威胁的凶光：“另外，我会在近期安排一次雇佣兵晋级任务。你的执照资格可以提升到s级，半年之内，还会成为春晓城或者卡索迪亚其它某个控制区域内的佣兵队长。”
罗兰认真地点了点头，弯腰从放在脚边的背包里取出两支早已准备好的红色药剂：“这是我刚刚弄到的新货。效果，和上次那批一样。”
李德辉脸上的郁怒瞬间消散，他伸出肥厚的手。接过装满药剂的试管把玩片刻，满意地问道：“价钱呢？还是和上次一样？”
“这次要略高一些。”罗兰眼睛里闪烁着和地区经理同样的精明：“三万一支，两支六万。”
一次互利的交易。至少在李德辉看来是这样。一个任务失败的雇佣兵，为了保住饭碗和等级执照，不得不接受威胁对整个事件完全保持沉默。如此一来，自己面对黑旗骑士团质疑的时候，就能把全部责任都推到政齐强那个傻蛋身上。何况，春晓城派出的所有雇佣兵都在这次任务死得一干二净，自己同样是受害者。
能够用五十万卡索迪亚元和高级佣兵执照作为交换条件摆平这件事。的确很划算。
李德辉甚至考虑过把这个价钱提高到八十万或者更高。只要能够保住自己的脑袋和地区经理的位置，钱算个屁！
他并非没有怀疑过罗兰。只不过。怀疑的内容与政齐强的死丝毫没有关系。
李德辉是下意识的认为这个小个子一身灰土的佣兵，肯定是整个搜索队陷入危险的时候，抛弃大家独自逃走。毕竟。求生是人类的本能反应，出现逃兵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事情。
如果要说这个年轻人是杀死政齐强的凶手，李德辉只会觉得简直就是在开玩笑。他对黑旗骑士的强大深有体会。
办公室里的沙发虽然已经更换过，可是目光每每与之接触的时候，他仍然会忍不住想要发抖政齐强的残暴和冷血。已经变成永远留存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噩梦。
况且，这个佣兵还掌握着红色强化药剂的来源。对于这样一个生意利润至少在三倍以上的大客户，即便某些行为偶有不轨或者超越规则，那也完全可以理解。
药剂价格由原来的两万五千变成三万，就是最好的证明。显然，对方明白自己对他的要求和意图。也因此提高了药剂售价。这非常合乎情理，也并不过分。
罗兰的意图和李德辉一样，都是想要借助对方来消除自己可能遭遇的危险。在这一点上。她比肥胖的地区经理做得更加出色。她成功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自始至终，李德辉都没有把她和杀死政齐强的凶手联系在一起。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一个拥有低等进化能力的雇佣兵，绝不可能与强大的进化士划上等号。
罗兰考虑过所有细节。只有返回春晓。才能让自己这个“临阵脱逃者”的身份更加真实。虽然这是一步险棋，却非常符合逻辑。
如果自己突然在另外一个城市或者聚居点出现。那才会真正引起怀疑并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现在则不同，从某种意义上看。李德辉和罗兰可以算得上是拥有共同利益。如果不想被黑旗骑士团发现其中的破绽，他就必须拼命保住罗兰。只有这样，李德辉才能保住自己。
走出办公室，罗兰首先看到的是一个身穿黑色铅笔裙，兼具美艳与幽雅的女人。
“你好，需要来杯咖啡吗？”满面微笑的她手里端着一只木制托盘，上面摆着两杯添加过牛奶的热咖啡。“谢谢！”罗兰点了点头。
她记得这个女人。第一次来到春晓拍卖行的时候。就是她把自己带进了李德辉的办公室。
罗兰平静地喝完咖啡，把杯子放回托盘。很有礼貌地冲她笑了笑：“咖啡很不错，谢谢你的招待。”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艾琳娜显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依然站在那里，语意双关地看着她。圆鼓的胸脯也以夸张的角度向前挺凸着。
“我得补充一下武器和弹药。你知道，在荒野上，这些东西意味着安全和生命的保障。”说着，罗兰侧身从通道旁边小心翼翼地走过，尽量不让身体或者衣角与对方有所接触。
走到空处，向她抱歉地笑笑，转身消失在通往二楼旋梯前。望着托盘里剩下的另外一杯咖啡，艾琳娜苦笑着摇了摇头，依然平端着它，在高跟鞋与地面的清脆撞击声中，从原路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罗兰正站在武器柜台前，认真挑选着她需要的物件。政齐强的出现是一个意外，从他的血液里，罗兰得到了更加强大的基因。同时，也萌发生了一个全新的，更有把握的新计划。
一百零五毫米加榴炮、gau449型六管速射机枪、h6型防步兵手雷、pf109式80mm火箭筒这些带有旧时代明显特征的武器虽然都是仿制，却同样拥有不容置疑的强大威力。
也许是为了吸引更多的顾客，或者是卡索迪亚招徕生意的新手段，武器柜台背后的接待员，换成了一个身材高挑，年龄大约在十六、七岁左右的女孩。
一件左臂上佩有卡索迪亚图案的棕色短上衣，紧紧包裹着她正在发育的身体。
与拍卖行打交道多了，罗兰也多少知道一些卡索迪亚公司的运作规则。所有进入公司的雇员，都必须经过严格的审查。尤其是在身体和健康程度方面，有辐射或者传染病迹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