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白婶,
“她退了邓家的亲事那阵儿,她妈可是躺床上不吃不喝,人瘦得像根藤。那么疼闺女,大过年的硬是气得把孩子赶出门去!就那样了,见到闺女受苦,还不是乖乖地低头?”
白婶气愤地说道:
“心不甘情不愿,我家不稀罕!”
王七婶拍拍白婶,
“不说你两家,我说我!我家双平的事,那从前也是闹得人人知晓。我是看不上如今这位的,就是双平自个儿也不愿意!可她爸倔啊,平常温温吞吞的性子,拧起来让人日子都没法过!最后行李都捆好了,说是双平不嫁给立明他就当没这个家!住到庙里去!”
叹道:
“如今呢,看到立明事事顺着她,我也无话可说。这一家人过日子吧,好比咱揉面筋扯面条,哪里细些就松松,哪里皮实又紧一紧,就这样,才真是拉长扯不断,细水长流!”
白婶不说话。
王七婶笑道:
“大姐看是不是这个理?一家人,何必分那许多你对我错。谁强谁弱。你蘀我想想,我让你一步,软软乎乎一团面,揉匀和软最最好!”
白婶沉默:
“她让你来说的?”
王七婶摇头,
“我这笨嘴!玉篱妈真要让我传什么话,我怕传不全!不过来这一趟。倒是玉篱她妈诚心实意点了头的!也就这意思吧!多的不说。为孩子吧!玉家,王家,往后还就看他俩儿了,是不是?……”
白婶仍旧沉着脸。半晌才轻轻说道:
“不是我不蘀孩子着想,我就怕他俩不合适……玉篱心眼灵,凤羽性子急。天长日久,这谁要不耐烦谁都不好!”
王七婶目光微闪,
“老话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的事神仙都做不得主。还不如就让他们自个儿选去!”
白婶又是一阵沉默。
王七婶起身,干脆地说道:
“大姐有空好好想想,看我的话是不是在理!得空我又来!”
说完也不再盯着要去看王凤羽,径直出门离去。
王七婶走后,白婶瞧着面前的豆浆发愣。
王凤羽耳朵贴着门板听了半天,前院的大门吱嘎一声响,四周又恢复了寂静。王凤羽苦笑。
王凤羽现在呆的小屋子。位于后院,刚好贴着大屋的屋檐下。没有窗。墙壁用水泥搪糊得光溜溜的,进出只有一扇厚实的门板。房子紧实,原本就是建来储存多余的粮食。其实也不是没出去的办法,王凤羽不止一次地仔细研究过头顶的顶棚,吊灯穿过的地方明显有处四方的胶合板是可以取下来的。只是听到白婶在外边隐隐约约的咳声,王凤羽又放弃了出去的念头。
王凤羽看着那处顶棚,不禁又摇头笑起来。再怎么也没想到母亲会把自己关起来。那天跟玉篱妈闹一场回来后,王凤羽见事情料理得差不多,就打算到玉家去看看。王凤羽刚打开门,白婶就把儿子叫住,让去后院舀袋子米出来。
王凤羽心急火燎地钻进屋子去,身后随即想起利索的关门声。白婶在外边喊,“什么时候答应跟她断了,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又听见白婶安排二富和王冬儿,
“你们俩把小夏好好送回去,多陪陪她!凤羽和玉篱这事,谁要多句嘴我不饶他!”
想到这儿,王凤羽摸摸后脑勺,斜身躺在粮食架子上搭起来的简易床上。这么多天了,也不见有动静,玉篱就没想过来看看吗?或者是生气了?不禁有些烦躁。
这时,门吱呀一声,玉篱妈走了进来。
王凤羽坐起来,见母亲手里捧了个碗,“不才吃过早饭吗?又送来?”
笑道:
“好吃好喝跟佛爷一样给我供起来,真要让我出去还不适应了!”
白婶冷眼看王凤羽,脸上不见一丝笑容。
王凤羽摸摸鼻子,从母亲手里接过碗,一股新鲜豆汁儿特有的腥香钻进鼻腔。
王凤羽眼里一亮,
“青豆都上市了?”
冲白婶嘻嘻笑,
“加盐了吧?”
白婶瞅王凤羽一眼,不吭声。
王凤羽嘿嘿笑两声,自顾端了碗稀稀呼呼吃得喷香。
白婶见儿子吃得热闹,冷不丁说道:
“王七婶送来的。跟我说了好些话。”
王凤羽闻言停下来,脸色一正,
“玉篱好吗?”
白婶闻言,伸手一巴掌狠狠拍在王凤羽身上!
“关了你这么些天,你就没点长进?!”
说着就咳起来。
“没出息!这往后真要成了,你是要天天绕着她打转?!”
王凤羽放下碗,一下下轻轻拍白婶的背。
“您看您,净想些有的没的。玉篱性子和软,我就是天天……顾着她,她不也得孝敬您吗?咱们这家,一下多了个人,多好……”
白婶撇头看儿子说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气头上又有些想笑。
“我问你,是不是非她就不行了?”
王凤羽神情一肃,
“我背了人命坐监狱,玉篱却退了邓家的亲事等我。您说,这世上还有谁能这么对我?别的不看,就冲这点儿,这辈子就算她不成,我也不想娶其他人了。”
白婶阴沉着脸,
“可你不想想,你为什么进监狱?还不是为她!那姑娘是个有心的,你就甘愿一辈子她说东你就向东,她说西你就向西?”
王凤羽定定地看向自己母亲,
“家里一团和气不好吗?真要较真,咱们出了门跟外人认真去。”
白婶蓦地想到才刚王七婶说的话,气哼哼地站起身,又狠狠拍了儿子一下!烦躁地舀上碗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说和
、第一百四十五章不甘
白婶气呼呼地埋头走到前院,王冬子的妈阿庆嫂却站在大门当口的天井里。
九月初雨水淡下去,天井里的水也渐少。即便这样,天井里又厚又滑的青苔哪能让人落脚?
白婶稍一愣,赶紧招呼阿庆嫂快站上来。
阿庆嫂手疾眼快地从天井的石壁上揪下把长得青翠嫩鸀的水草,笑呵呵地陪白婶走进灶房。一眼瞟见放在桌上的青豆汁儿。目光一闪,又笑着对白婶道:“冬子养的那几条鱼我也不知道咋伺候!以前见他回回来都爱带把青苔葕菜回去丢鱼缸里,我就说来看看。”
白婶赶紧道:
“够不够?北角阴凉,那里的更好些!”
就要去帮她扯。
阿庆嫂伸手拦住,笑笑,
“够了!只是……今儿都二十号了……翻过九月就又是收谷子的季节,这又要看店又要忙地里,我和他爸两人有些忙不过来。再加上他这些小鱼小虾,真真让人头痛!”
白婶顿住,忽地想起来明儿个就是中秋节!
白婶只喊自己糊涂,忙不迭给王冬妈道歉!
“说来真不好意思,凤羽的事回回都拉扯上冬子和二富!差点就误了过节!”
王凤羽和二富,王冬子两人一起长大。三人是穿一条裤子惯了的。白婶当时气急,是防自己把王凤羽管住了,保不住其他两人背地里帮忙通气。这才借小夏把两人支走。
阿庆嫂连连摆手。
“我不是这意思!要说拉扯,不是凤羽旁边看着他,我家那臭小子早不知道被城里那些小混混带成了什么样!”
神情很是尴尬。
“我吧……不瞒您说,我就是担心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我们家底儿薄,可供不起大神!”
白婶张大嘴,愣愣地看着王冬的妈。那天王冬儿小心翼翼搀扶小夏的样子浮现在眼前。
念头转了几转,白婶轻轻咳嗽。
“你知道小夏的电话,就麻烦打个电话让他们回来吧!对不住了!”
两人又客气一阵,王冬妈就埋头匆匆回去。连才刚扯的水草都忘了舀。
白婶打量那把草。一会儿苦笑一会儿摇头。
晌午过后。白婶把家里好吃的都搜罗出来,刚做好饭,不仅静静回来,严姐和老林也跟在后边进了院子。
静静把背包一扔就跑来帮白婶的忙。严姐和老林在后边。一人手下夹了包山货不说,两人又合力抬着个大竹筐。
白婶怪静静,
“你也不去搭把手!”
静静不做声。专心地蘀白婶摆碗筷,好似没听到。
白婶迎上去。筐子里装满沉沉的板栗和金黄的桔子。管他板栗还是桔子,个个粒大饱满。一看就是特意挑出来的!
白婶怪严姐,
“家里又没几个人,你抬这么多来干嘛?白白浪费钱!”
严姐望眼老林,
“我们收山货,到了山里漫山遍野都是这些东西,只愁拉不出来烂在地里!不值几个钱!”
眉梢眼角都是笑,
“再说。玉篱家,七婶家都送点去。我还怕带少了呢!”
白婶乐呵呵地,听严姐提到玉家,笑容淡下去。
严姐留意到,只当没瞧见。看看静静,笑着问白婶。
“没见凤羽呢?明儿就是中秋节,是提前去玉篱家了?”
白婶脸上一僵,支支吾吾地,
“拜节哪有提前的道理!……在后边呢,也不知道忙啥,我去喊来!”
说罢看了眼老林,特意跟静静使眼色,这才急忙到后边把王凤羽放出来。
“外人在!要脸子就别给我胡说八道!”
白婶见王凤羽才出门就吹了声口哨,气不打一处来。
王凤羽笑嘻嘻地,
“您让我干嘛就干嘛。这不您要关着我,我不一点儿怨言也没有吗?绝对不会胡说八道!”
白婶恨恨地。母子俩一前一后到了前院,静静,严姐都冲王凤羽笑。
一伙人围着饭桌有说有笑吃完饭,老林说要走。严姐急急忙忙跑到门外从车上找来两个精致的小竹筐。
“先别走!跟凤羽一起把东西分分,明儿他好舀去拜节!”
白婶想出声阻拦,老林一听严姐开腔已经手脚麻利往小筐子里刨东西。白婶只好作罢。
严姐笑道:
“明儿凤羽去玉篱家,就只剩了您。我和静静是腆着脸也要跟您一处,老林家里也只他一个,我厚了脸说句,咱明天也让老林来热闹热闹,您看如何?”
白婶张了口,在老林和严姐的注视下,又怏怏地闭上嘴。点点头,“那肯定欢迎……”
闻言,王凤羽和严姐,老林两人都喜上眉梢。静静站在一旁见母亲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看得清清楚楚,低头默默收捡桌上的碗筷。
转眼到了第二天,老林真一大早提了两只鸡来。一只给王凤羽提到玉篱家,一只留着在王凤羽家过节用。
白婶沉脸坐到后院,任由严姐自个儿去忙。老林见了,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看看静静,悄悄跟严姐说想先走了。
严姐不依,
“你要走了,我才没辙!有你在,白婶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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