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篱想都没想说道:
“去碧暮寨,一见严姐那里山青水秀,就多呆些时候。”
又补充,
“空气清新,对身体好!”
陈表叔疑惑地眨眨眼,
“早起头趟,我才送了静静和她妈回村里。你这是……你婆婆呢?你们都回来,她呢?”
玉篱望着陈表叔词穷。严姐去碧暮寨,静静也要跟去帮她母亲的忙,说是新学年开始再回来上学。两人是跟着玉篱和王凤羽的妈一起坐陈表叔的车,到了城里才分开走的。白婶生病的事严姐母女也压根不知道。
玉篱呐呐地,
“没事……”
陈表叔一脸狐疑。玉篱紧走两步跨上车,坐在车里,觉得头疼得厉害。不说严姐母女,一会儿王凤羽回来,玉篱至今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痛痛快快和盘托出,既怕婆婆怪自己,也怕王凤羽一心挂两头工作的时候分心。不说吧,到底该怎么瞒下去?
车一停,玉篱跳下车,将钱塞进陈表叔的手里就逃也似地转身走开。临到家门口,远远地院子里传来阵阵人声,很是热闹。
玉篱慢慢推开院门,正对大门的中堂上。摆了桌席,一桌十来个人正热火朝天地在吃饭。玉篱见着这情形,惊诧不已。众人也纷纷转头奇怪地看她。
坐在人堆里的张镇抬头瞧见玉篱,慢慢地从位子上站起身,面色往下沉。严姐,静静,还有玉篱妈也忽地从灶房挤了出来。
玉篱妈疾声问玉篱,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你婆婆呢?!”
脸色刷白。一看就知道想岔了。
玉篱赶紧解释,
“凤羽一会儿要回来!我回来看看!”
大家这才明显松口气。张镇见无事,又坐下招呼人。
玉篱茫然地看着中堂上吃喝的陌生人,问玉篱妈,“这是怎么了?”
玉篱妈捶着腰,
“还能怎么,你的大棚呗!”
叹气道:
“真正是个大累赘!你风风火火建起来,拍拍屁股就又该干嘛干嘛去。倒成了你张叔的的事。事完了,你也别挂羊头卖狗肉,我看就都全算给张师傅吧!”
玉篱听了,颓然地进了灶房,默默坐在凳子上不说话。
严姐和静静站在一旁。原本严姐是有些怪玉篱。王凤羽母子俩,对自己和女儿是除了张镇之外最诚心的人。店子关了。不是他们母子关照,自己和女儿就得回山里去。静静跑出去,这家人又跟自家一路走过来。现在白婶病得这么严重,自己却蒙在鼓里。可看着玉篱,头发蓬松,脸色憔悴,人瘦了一圈。严姐也跟着玉篱妈叹口气,“大姐说的气话。这不到了摘二茬菜的时候了吗?凭家里这几个人铁定是忙不过来的。我和静静原想回来搭把手,还是张哥有办法!找了惯常在乡里帮忙插秧收谷子的乡亲搭手。又联系了批发市场。才几天功夫就做好了!今天是最后一天,张哥说请大家吃顿饭!”
拍拍玉篱,宽心道:
“放心吧,事事都弄得妥妥当当!我跟静静也不走了。咱们这么多人,还怕顾不过来?”
玉篱垂着头,
“我知道连带大家都跟着累……”
玉篱妈坐在灶孔旁,沉沉地盯着灶孔气哼哼地。
严姐听不得,赶紧打断玉篱的话,喊静静去盛饭。
“先吃饭!吃完饭还有好些事等着你!凤羽不是要回来吗?”
这么一说,玉家母女都沉默下来。严姐等玉篱将小碗饭吃下去,才斟酌道:“要我说,就跟凤羽都说清楚了吧。他从小吃苦的人,又经过这么多事,能担住的!母子连心,被瞒着,着实不好!”
玉篱妈闷闷地,拍拍袖口的灰,
“她婆婆拉着她求,就是不让给说。你说说了的话,她不是怨玉篱?”
严姐瞅着玉篱妈的脸色,放缓口气,
“瞒瞒也无所谓。不过是瞒老的。咱们跟凤羽说了,他好歹能帮玉篱分担分担。白婶那里别说凤羽知道就行了!”
玉篱妈眼里闪过丝神采,从灶前站起来,“是这个理!不是我当妈的心疼自己闺女,可她,你看她这个样子,一个人熬下去也不是办法!”
玉篱妈走到玉篱跟前,教玉篱,
“一会儿凤羽回来了,你跟他说清楚。一家人齐心协力,早点儿把你婆婆的病治好,这不就结了?也不是多大不了的事,你婆婆想得太多了些!”
玉篱说:
“要是凤羽知道,铁定要去医院守着。我怕婆婆一急,反而就不好了。”
玉篱妈和严姐想想,照着王凤羽那脾气,照着他母子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还真是。
玉篱妈气馁地说:
“那你说怎么办!”
玉篱低声道:
“到时候再说吧!”
起身去找张镇说大棚里的事。
等到帮忙的人吃晚饭,玉篱又不顾玉篱妈阻拦,跟着张镇他们去大棚收蔬菜。左边一个茄子,跟王凤羽交待了。右边再一个,忍忍就过去,何必兴师动众?一直忙到中午,估摸着王凤羽快回来的时候,玉篱决定还是不跟王凤羽说了。将篮子里的茄子放到大棚口子上,正打算回去跟严姐他们串口风,静静气喘吁吁地跑来。
玉篱着急地问:
“都回来了?!”
静静却抿笑着摆手:
“没!是冬子哥他们!凤羽哥没回来!”
玉篱一听。没来由地打心底大松口气。
静静笑道:
“冬子哥说,工地上临时有事,凤羽哥回来不了!他和三平一起回来帮忙收菜!”
这么一来,就用不着费心瞒王凤羽。玉篱忽然又不知道是喜是忧。玉篱和静静回了家,三平已经回去,王冬儿还在。严姐和他两人正在后院整理蔬菜。
严姐见玉篱来,说道:
“我打电话给老林了,明早他开车来全部把菜都运过去。省得还要另外找车!”
玉篱赶紧谢谢严姐。眼睛看向王冬儿。王冬儿蹲在菜堆里,只管闷头理四季豆,一声也不吭。
玉篱本来有些虚,疑心王冬儿知道事情后,按他那德行肯定少不得要刺自己几句。没想到,他竟然一反常态什么也没说。
几人坐一堆打理了会儿菜,严姐也觉得王冬儿有些安静得出奇。严姐想想,看眼玉篱。笑着说道:“冬子,出去这么久,你也回家看看吧。你妈不定怎么惦记你!”
一听这话,玉篱也明白过来。王冬儿八成是为他和夏彩的事烦心。要放以前,王冬儿和夏彩的事,玉篱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这会儿。玉篱却也沉声劝他,
“是啊,回去看看吧。你妈心里当宝贝疙瘩,才看得这么要紧。事情慢慢商量就是,别急坏她了。”
王冬儿闻言,抬起头奇怪地看了玉篱一久。玉篱疑惑地看去,王冬儿又迅速低下头。
“不用你管,先把自己的事情理清再来说我!”
玉篱和严姐母女都一噎。不过这才是王冬儿,玉篱反倒放下这事。
人手一多。做起事来飞快。到了晌午所有事情就全弄妥当。吃完饭。王冬儿从包里舀出两千块钱,说是王凤羽让带回来给家里用的。跟玉篱说:“还正好,你多帮羽哥给婶婶买些好吃的。既然这边没事了,明天一早我就回工地去。”
顿了顿。又说道:
“……你放心,婶婶住院的事我不给羽哥说。还是不说的好。”
一副深思的样子。
玉篱暗自感叹,人多磨练磨练是对的。王冬儿虽然和家里闹崩了,跑工地才不过这么些天,办事说话却比以往沉稳得多。
当晚,王冬儿没回家,就在玉篱家里跟张镇打挤,玉篱也没有多说。
第二天天还没亮,老林开车来舀菜,王冬儿提上包就要跟张镇他们一起搭车进城。玉篱奇怪,“三平呢?不去了?”
王冬儿含糊道:
“三平毕竟小,一连干了这么久兴许累了。也让孩子先歇歇!等下回回来再说吧……”
玉篱想笑,
“什么时候三平在你眼里成孩子了?忘了挤兑他的时候?”
王冬儿扯扯嘴角,看着玉篱欲言又止的样子。末了沉声说了句“走了”,一头钻进车里去。
三平暂时不去工地,玉篱想起来心里又是一松。就如王冬儿所说,三平更像个大孩子,如果回去说漏嘴了,可不就是麻烦?
人都走光,玉篱和严姐跟静静,三人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饭,严姐推玉篱回娘家看看。
“去吧去吧!你操心你婆婆和凤羽,最挂记你的还是你妈!”
昨天玉篱不听玉篱妈劝,去了大棚回来,玉篱妈已经一甩手,赌气回了自个儿家。
玉篱莞尔。从衣柜里挑了件衬脸色的淡粉色衣服换上,又听静静的,让静静将一头秀发高高挽起。一照镜子,人果然精神不少,略瘦的脸瞧着也变得丰腴了些。
收拾妥当,这才提上严姐特地留下来的大篮子红辣椒,还有半提西红蜀,回了娘家。第一百七十五章相瞒
、第一百七十六章加剧
玉篱回到娘家,屋里屋外却都静悄悄地。找到王七婶家,王七夫妇,玉家夫妇都在灶房里,像是在商量什么。看见玉篱来,几个人立即都闭上嘴,脸色沉沉的。
玉篱奇怪,
“你们在说什么?”
玉篱妈却率先问玉篱,
“你那边都妥当了?菜运走了?”
玉篱说是,玉篱又说:
“都妥当了怎么还在这里?不去瞧着点儿你婆婆?!”
玉篱愣住。母亲昨天还在抱怨自己辛苦。不过隔了一晚上,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玉篱稍一迟疑,笑起来,“过来看看您和爸,完了就回医院去!”
冲母亲挤眼睛,
“您这会儿又赶我走?”
玉篱妈弯了下嘴角,什么也没说。玉篱爸却说大半月里来头次见着闺女,站起来,兴冲冲的样子,“你妈咋样你还不清楚?说归说,做的又是另一样。走!家里留了好吃的,咱们先回去!”
玉篱高兴地答应着,问站一旁的王七夫妇,“三平去工地还好吧?昨天忙,连面都没见着!”
玉篱一进门,王七夫妇就不言不语,要不要看眼向玉篱,眼神还躲躲闪闪。王七倒还不觉得,干妈王七婶向来风风火火,能说能笑,这个样子就有些反常了。玉篱想,是不是三平在工地不大如意?
王七婶支支吾吾,脸上尴尬的神色再明显不过。倒是王七,将手里的旱烟袋子一放,“啪”一声落在桌上,恨恨地说道:“管他好不好!败家子!烂泥扶不上墙!早知道就……”
其他几人一听。玉篱妈和王七婶手忙脚乱地使劲冲他挥手。玉篱爸接口说:“三平好好的,能有什么不好?大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