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阖眸,倚在他身边宁心进入了夜梦。
次日,晨光乍起,无数道清明透亮的光线倾洒进入卧房,拂照在轻垂的金色锦帷上,映出了斜斜的窗栏暗影。
一片静谧中,响起了窸窣声,天之佛微动身子,缓缓睁开了眼睛,下意识便去看身旁的天之厉,见还未醒,眸光一怔后,心底莫名又是一声叹息,他过会儿会醒,还是要像昨日再睡一天?
想着也不可能得到答案,照常收回按着他胸口的手,起身穿衣。
早膳,午膳,晚膳,皆是如前一日,天之佛每每去看,他都未醒,只能和厉儿佛儿先用膳。
两日两夜沉睡,尚属正常,直到第三日,第四日……第七日,再也无人能保持毫不怀疑他出了其他变故的冷静。
劫尘从冰尘宫用过午膳后,急来到双天宫,扫了一眼大厅桌上之物,心底复杂,进入卧房,见天之佛定定坐在床边,一动不动恍然看着天之厉的睡容,压下心底波澜,急走近,轻抬手按在她肩头:“大嫂先去用膳吧!”她已经三日三夜未用过一点儿水米了。
天之佛这才回神,注意到房里多了个人,轻叹一声转眸看向她:“吾不饿。厉儿和佛儿在你那儿用过没有?”
劫尘红眸压着担忧,平静点了点头:“嗯。”
天之佛放了心,又重新转向天之厉面上,薄被下双手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低哑缓慢问:“缎君衡和鬼邪何时能从灾区回来?”她若料到天之厉会沉眠这许多日,他睡着的第一日,缎君衡请行去灾区便该让他为他一诊。
劫尘顺着她的视线,凝向天之厉,袖袍中的手指微紧了紧,力持平静道:“吾收到信,他们说灾区突发其他事务,推迟到今日黄昏才能到。”
顿了顿,在她肩头的手一按,转凝视她安慰道:“大哥只是一直熟睡,虽是不醒,可身子气脉内元并未有其他不妥,大嫂莫自己吓唬自己。大哥身体非寻常之理可以推知。七日沉睡也算不得什么。”说着想起什么,眸色微微一闪,继续道:“你那时怀有昙儿,也曾数十日沉睡,并不是身体出了异常,因着沉睡,你身体自修,反倒比刚到异诞之脉时好了许多。大哥如此,亦有可能是功体自修,需要依靠沉眠方能见效。他该是来不及告诉你恰好亦劳累至极,就不知不觉入睡。终有醒来的时候,到时候我们再详细询问他。”
天之佛听了沉默许久才回眸,对着她轻叹一声,强让自己面色不那么忧思重重:“吾无碍,你莫担心。”
劫尘见她故作轻松,未再出言相劝,仅颔首后道:“吾先离开去处理事情,不必担心异诞之脉事务,你陪着大哥便好。”
天之佛轻点了点头:“去吧!”目送她离开后,又收回视线,紧紧凝在他面上,控制不住脑中思绪纷杂,欲要厘清其中纠缠,却越发凌乱交错,难以清晰,眸底的忧色渐渐深沉。
黄昏时,双天宫殿门吱呀一声响起,几声轻重不一的脚步声相继回荡而传,直直向卧房疾步,随即又是吱呀一声打开了房门。
天之佛静默了许久的面色陡露出丝剧烈的波动,腾得起身,急转眸看向进入之人,难以掩饰心底急切,紧声道:“快来看看天之厉!”
话音刚落,眼前突然发黑,身子失了控制一晃。
“娘!”质辛和剑布衣眸色骤变,急叫一声,飞身直奔扶住了她的身子:“你怎么了?”
天之佛靠他们支撑才站稳身子,紧阖了阖眼,片刻后觉眩晕散去才缓缓再睁开,一片黑乎乎的模糊渐渐变得清晰,看清了二人担忧眸色,挤出丝微不可见的淡笑,安抚温和出声:“莫担心,吾无碍。可能方才站得急了,气血难以及时上涌而致。”
同到的鬼邪和缎君衡已经站在床边为天之厉诊脉,听她之言,微蹙了眉心:“你像方才般一直坐着有多长时间了?”
天之佛微怔,不知他们何意,如实道:“三日而已!”
“三日!”质辛和剑布衣眉心一皱,直盯着她急促惊声道。
鬼邪和缎君衡这才展了眉心,缓慢出声,实际是安抚质辛和剑布衣:“天之佛坐得时间太长,又起身急,不是犯心症。”
天之佛见鬼邪和缎君衡诊断时的面色是真正的平静,心里莫名安了下来,转眸凝视他们二人叹笑道:“吾只觉片时而已,是劫尘来找吾闲言才说有三日。你们一路急赶,去给鬼邪和缎君衡搬座椅,你们也坐着歇会儿。”
质辛和剑布衣看她真无事了,也听到二人之言,才放了心照她的话去做,司殿亲自进来为四人斟了茶。
半晌后,探完了脉,鬼邪和缎君衡平静收回手,凝向眸色还有忧色的天之佛,长舒一口气,淡笑道:“我们都想多了,收到劫尘之信时还以为是何严重之症,脉象一切正常,他只是沉睡而已。为质辛婚事劳累和感你心症是诱因之一,但还有其他原因,我们现在无法探知。不过,不必因此担心。”
说完,互相对视一眼,似在商量,片刻后才凝视她继续笑道:“我们只能大概估计,再睡五日左右他能醒来,不排除比这长的可能,只需耐心等待便可。等醒来再问他为何会熟睡,他之功体殊异,必然有我们不可知之处。”
天之佛最为信任二人,见他们如此说,不加怀疑信了,连她也未意识到绷紧许久的心神一松,面上终于露出了六日来第一次彻底轻松的笑容:“既有此言,吾便放心了。他这几日突然如此,让吾措手不及,才有些心神不宁。”
鬼邪和缎君衡温和笑了笑:“人之常情,关心则乱。”
天之佛这才平静,笑了笑,转而耐心询问了四人灾区相关情况。说完后鬼邪和缎君衡告辞离开,质辛、剑布衣则留下和天之佛共同用了分别许多日的晚膳。入夜后,她终于能躺在床上安然入眠。
夜渐渐深沉,到了丑时,一片静谧的王宫连绵宫阙之上,突现一红一黑两道急行身影,向着黑黢黢看不见的夜影中而去。
未几,咚咚咚的响声敲碎了深夜的宁静。
“进来吧!”
吱呀一声,推开门,质辛和剑布衣疾步而入,眸色紧绷急走向正坐在桌边的鬼邪和缎君衡旁坐下:“爹到底是什么情形?”
鬼邪和缎君衡放下了手中茶杯,看向二人,本还平静的眸色一转沉肃:“这次沉睡完全就是犯病!”
质辛和剑布衣眸色骤变,不可置信:“怎会?”
鬼邪沉凝道:“无须诧异,该庆幸此次犯病是昏睡,否则事情便泄露了!”
缎君衡凝眸直视二人道:“此次病发也显然未引起你娘通感,也算是不幸中大幸。”
质辛和剑布衣暂先压下紧张不安,沉凝了眸色,力持冷静问:“为何这两次犯病挨得如此近?”
缎君衡暗叹一声:“没有为什么,病就是如此而已,会这般犯很正常,只不过症状几乎全部出乎我们预料。”顿了顿,才又紧凝眸光直射进二人眸底道:“这次竟然完全是另一种情形,可这同前不久的病症一般棘手,甚至更不好解决。”
质辛一震,急皱眉问:“不好解决在何处?”
鬼邪转眸凝视他,低沉道:“无法知晓你爹会何时醒来。吾只能确认一件事,他要醒只会比吾和缎君衡告知你娘的时间更长。”
剑布衣好不容易平静下的眸色变了变,心口微有些窒息:“这是因何造成的?”
缎君衡接过话头道:“如同往常,仍然是命力衰竭。此次衰竭已到中段的极限。”
剑布衣袖袍中手指一紧:“未隔几天连犯两次,爹的生命可受影响?”
鬼邪和缎君衡突然沉默,收回了视线,紧锁眉头盯着茶杯,半晌不出声,质辛和剑布衣被他们这神色弄得心骤提到了嗓子眼,只能忐忑不安等着。
又过了片刻,二人才低沉了嗓音,转眸凝视他们二人缓慢低沉道:“已不足三年!”
质辛和剑布衣脸刷的一白,哐当一声,手一颤,握着的茶杯募坠落,碎了一地:“还须五年倒溯之法才能进行!”
第二百章
鬼邪和缎君衡不再说话;仅拎起茶壶,重新拿了茶杯放在二人身前;斟满茶。房内一时陷入了肃凝的死寂。
良久后,剑布衣才压下心底难受和翻涌波澜;直看向鬼邪凝沉嗓音不假思索道:“倒溯时空是否能在这三年内进行?吾已经准备好了,可以随时开始。”
质辛刷的转眸;复杂看向鬼邪。
缎君衡皱了皱眉后;向垂眸不语饮茶的鬼邪看了眼;才又凝向剑布衣暗叹;轻摇了摇头:“绝无可能;时空之眼尚未找到,吾和鬼邪最快也还须三年半一点一滴排除,方能寻出蛛丝马迹……”
话音刚落;“可以!”一声斩钉截铁的沉声骤打断了缎君衡声音。
鬼邪说罢后饮尽了杯中最后一滴茶,抬眸沉凝看向剑布衣,轻放下茶杯再次重复道:“三年后可以进行。”
缎君衡一怔,皱眉不解凝视他沉声道:“你此言何意?”她和他一同寻找时空之眼,是何情况两人极为清楚,提前这么快根本没有丝毫可能,还是她隐瞒了些什么事?
质辛和剑布衣本还黯然带丝绝望的眸色一怔,骤惊喜急看他问:“当真?”
鬼邪凝眸先看向缎君衡解释道:“不必为此诧异,吾亦是不久前才有了突破,打算这次回来再详细告知你,没想到天之厉犯病如此急,尚未来得及说。”
缎君衡听了微舒展眉心,未想到会有这般突然的进展,凝眸直视他平静道:“既然如此,正好布衣和质辛都在,你一次说出,他们也可知晓。”
鬼邪颔首转向着急的质辛和剑布衣道:“这次该感谢陨石之祸,我们算是因祸得福,它指点了吾时空之眼在何处。”
缎君衡微蹙眉心,端起茶杯,暂压下因他此言而涌起的万千疑问,耐心听着。
鬼邪继续道:“若以陨石诞生之地为基准而言,陨石离开的刹那便可理解成是它之现在。它脱离本体穿透宇宙而行时,那里的时间依然再前进,但相对诞生它的那刻早已成了未来,这是过去与未来之对。陨石随后一直破空穿行到达异诞之脉,此过程仍站在它诞生的本体看待,陨石便可看成一个从过去一直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