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尘接过绢帕,垂眸一擦,淡淡道:“吾不担心!”
嘴硬!咎殃腹诽一句,蓝眸闪过丝波澜,刚刚三千要走前最后抱你那一时,你就快要哭了,还嘴硬,不好好跟女儿温和说两句话,又是严肃嘱咐,幸好女儿跟吾一样,早就看穿了你的口是心非。
“回去吧,耐心等着,我们这里只须等一年,他们就会回来了。”
劫尘将绢帕交还给他:“吾不担心,你多想了。”说完,也不理他,当即旋身化光离开。
咎殃无奈,看着她消失的紫色身影,沉叹一声:“心绪不宁,必然是担心所致。你向来心里不痛快时,才会如此不想说话,只想一个人安静。现在就是如此故态复萌,如何骗得过吾?”
自言自语说罢,凌空而起,化作蓝过,破空划过,急追而去。女儿最后一句嘱咐吾照顾好你,要是她回来你变消瘦了,非拿吾下刀不可,不过不用她下手,吾先把自己剁了。也不知道她在你耳边悄悄说了什么。他当时一定脑袋抽了,为嘛听了三千的刻意嘱咐,要当那么一瞬的破烂正人君子,不偷偷凝功听听。
哎,说什么都晚了。除非劫尘说,否则他是怎么都不可能知道了。等三千回来,大哥病情好转,他们便可以考虑再要一个孩子,三千长大了,太不好玩了。
天之厉和天之佛站在远处,遥望着二人先后而离去的身影,轻叹收回了视线。
“一年。”
天之佛一怔,抬眸看向天之厉不解问:“何意?一年怎么了?”
天之厉对上她的视线,俯身横抱起她化光返回双天宫:“你未来前,鬼邪和缎君衡告知我们,从现在开始算起,一年后,三千和布衣便可平安归来。你一直担心布衣,现在时间有谱,可以稍微安心了。”
天之佛不可置信惊喜:“当真?”
天之厉沉声一笑挑眉看她:“吾为何要骗你?”
天之佛霎时笑意满眼,叹息一声:“只是有些欣喜而已,并非怀疑你的话,本以为还需要许久。”
二人又随意说了不到几句,已到了双天宫,天之厉直接横抱着她飞身进入了殿内。
“天之厉,后日是你生辰,想要如何过?”
正要放下天之佛的天之厉一怔,失笑诧异看她道:“生辰?”随即算算日子,一笑:“若非你提醒,吾都忘记了。”
天之佛轻笑出声:“忘就忘了,记着吾的就行。吾替你记住。”
天之厉见她戏谑中带着丝温柔情意,沉声笑笑,松手让她平稳落地站直:“让质辛和无渊回来和我们一同用膳便可,不必大肆操办。”
说着一顿,凝视她喟叹一声:“缺了布衣,不然孩子们便全了。”
天之佛笑看他颔首:“那就还是如往年一样。不过,等布衣回来后的那年生辰,你得听吾的,吾想给你如何办便如何。”
天之厉不假思索笑着应道:“好!”双眸却在她转身向卧房中步去的时候,笑意一顿,露出了深蕴心底的复杂沉窒,那一次的生辰,你不会记得的,纵使记得,到那时,他也再不需要生辰了。
天之佛快走到门边,却不见后面脚步声,诧异回眸,见他只一眨不眨温柔凝望着她背影,垂眸看看自己身上,哪儿有不对劲儿,不自在一笑狐疑问:“怎么了?天色不早了,收拾收拾,你该休息了。”
天之厉缓步走近,抬手一揽她的腰身,笑道:“没什么!酒不醉人人自醉而已。”
天之佛一愣,会意,微红面失笑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仅半靠着他肩膀,二人缓步进了卧房。
夜色渐深后,本已睡了五日五夜再无睡意的天之佛,仍然抵不住铺天盖地席卷来的困倦沉沉睡去。
天之厉停下了话音,垂眸定定凝视着睡在怀中的她半晌,渐撤掉了手中运使的荒神之力。
良久后,双天宫殿门吱呀一声暗响,天之厉跨步而出,化光消失。
此时的荒神禁地神殿之中,一片庄严肃穆,沉寂无声。
鬼邪、缎君衡垂眸伫立在高台上的祭鼎两边。质辛、无渊,昙儿、佛儿和厉儿眸色难掩莫名的不安焦操,忍不住在神殿内缓缓踱着步子。
劫尘和咎殃站在门边,眸色敛着说不清的神色,不时望望看不见一颗星的夜空。魑岳和后无封,克灾孽主和圣鬘天姬站在一处,却也仅仅是偶然凝沉对视,一言不发。贪秽和擎念潮,剡冥和擎思瑚,魈瑶和树魁静静坐在祭台下的座椅上,阖眸等待。
片刻后,一道雄浑黑色闇气拔地而起,紧接着神殿殿门沉沉开启,天之厉巍峨身影横空而入。
“随吾进秘殿!”
鬼邪收到他的命令,早已打开了秘殿,此时就在等他,当即抬眸,袖袍一扫,撤去了挡在祭鼎后迷雾,露出了一道敞开的通道。
天之厉飞身进入后,其余众人当即凝功相继跟随,还曾人影幢幢的神殿不到片刻空无一人,通道之门在最后一个人进入后紧紧关闭。
夜色沉沉,方才荒神禁地外还吹拂的一丝风也渐渐停住,消失不见,夏夜莫名晕染起一片死寂的凝滞。
一个时辰后,通道开启,天之厉眸色平静又如来时般,无声无息返回了双天宫,只留下了身后随后走出来的一声声沉重复杂脚步。
安慰送走泪眼朦胧的佛儿和昙儿,鬼邪恍然看着漆黑的夜色半晌,才收回视线,转向缎君衡涩沉叹笑:“他可真会选日子,居然要提前在他生辰。”
缎君衡负手缓慢步出神殿门槛,轻叹一声,最后看了他她一眼,飞身离开:“去准备吧,就在后日。”
时光一点一滴游走,一日眨眼过去,到了天之厉生辰之时。
这日天朗气清,日光明媚,碧空万里,整个王宫一片祥和瑞云之气笼罩,竟比往日多了丝清圣之气,漂浮的风中也带了丝沁人心脾的幽泉之香。
双天宫内,质辛、无渊、昙儿、佛儿、厉儿一大早便来了,满眼喜悦,早早坐在大厅内等待,五双眼睛不时望向紧闭的卧房门,不时又收回摇头笑笑。
见佛儿本还带笑的眼睛突然发红,昙儿眸底笑意一凝,伸手轻将她搂在怀中,压下心头酸涩,密语安慰:“今日是爹的生辰,开心些,这是我们送给他的生辰之礼,一定要万无一失。那夜答应了他,绝不可食言。”
佛儿急擦了擦忍不住流出的泪水,阖眸,点点头:“嗯。”
片刻后便睁开眼,露出丝灿烂期待的笑容,凝向昙儿笑道:“这样如何?”
昙儿放开了她的手,赞赏一笑:“姐姐说过你的伪装之术,在我们兄妹五人里面是最好的。”
话音刚落,卧房之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露出了其后刻意穿着新锦袍的天之厉和天之佛。
五人欢喜一笑:“爹娘!”
天之厉和天之佛缓步走出,入座,看向五人笑道:“今日怎来得如此早?”
质辛好无渊一笑:“爹的生辰,自然得早点儿。”
说完后,昙儿、厉儿和佛儿一同与他们二人起身,离开座椅,并列一排,微俯身恭贺:“恭祝爹生辰之喜,福泰乐圣。”
天之厉沉稳笑道:“都起来吧!”
五人重新入座后,天之佛随即看向司殿笑着出声:“传膳吧!”
不到片刻,膳食全部上齐,最后上了一盅药汤,司殿亲手端着放在了天之佛身前桌边。
每日用膳前,她都要先喝药,天之佛抬眸,见六个人含笑,全部都盯着等她喝完药开膳,笑了笑,端起温度正好的药盅,叹息放在唇边:“何时才能不喝这药啊!”
天之厉沉声一笑:“何时你的心症不再犯,何时停药。”
话音尚未落尽,天之佛笑瞥他一眼,收回视线,微仰头不徐不疾喝着。
质辛、无渊、昙儿、厉儿和佛儿,压下心底难受,一眨不眨眼含笑凝视着她一口一口吞咽着。
天之厉见她快喝完了,拿起竹箸,夹了特意为她准备的一种气味鲜甜的朱果,等她放下药盅后,温柔笑放在她口边:“吃吧!鬼邪这次给你换的药甚苦,吾闻着都觉难以下咽。”
天之佛眉心微蹙着苦笑,当即启唇一咬,清香的灵甜之味霎时弥漫在口中各处,如往日般瞬间驱散了直哽在喉的苦涩。
厉儿在旁低低一笑:“原来娘吃药也能怕苦呀!”
天之佛一噎,微囧失笑。
质辛、无渊、昙儿、佛儿当即看着哄堂大笑。
天之厉眸底笑意一闪,却是看向厉儿不徐不疾道:“明日加练一个时辰。”
厉儿一僵,双眸瞪得溜圆:“爹,你不能公报私仇!”
“哈哈!”质辛、无渊、昙儿和佛儿幕然笑得更加开怀。
质辛急替天之厉补充笑道:“这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小弟,不可曲解父亲良苦用心。”
厉儿撇撇嘴,鼻哼一声:“大哥,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质辛轻咳一声,笑道:“今时不同往日,大哥觉悟了爹的一片爱子之意。”
无渊、昙儿和佛儿忍不住捧腹继续笑着,直有些上期不解下气。
天之佛好笑看着他们几人,拿起竹箸提醒:“快用膳!”
五人当即停下话,笑看她异口同声:“遵命!”
天之佛无奈笑摇了摇头,都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一般淘气,和天之厉笑对视一眼,开始用膳。
半个时辰后,用完膳,天之佛刚要笑着出声让人撤膳,眼前人影突然变得模糊,传入耳中的声音也听不真切,意识渐渐消失,心底莫名不安恐惧,只本能急唤了声:“天之厉!”眼前顿黑,身子一软,向桌上倒去。
天之厉伸手轻接住,小心将她的身子横抱在怀,凝视着她昏死过去的面容,抬手一抚,贴近她耳边温柔低语:”吾在这儿!”
说罢紧紧一搂,收起所有情意,平静看向眸色突然涩胀的质辛、无渊,昙儿、佛儿、厉儿,绝然沉声:“立刻让鬼邪和缎君衡进卧房!”
厉儿、佛儿和昙儿眼睛一湿,急转身去唤。无渊留下让司殿继续处理大厅。
质辛袖袍中手指一紧,压着眸底酸楚,紧跟天之厉身后进入卧房,强撑着勇气雾气的双眸凝视着他背影,一会儿还须他在旁助力。
鬼邪和缎君衡刚踏入房门,坐在床边凝注天之佛的天之厉直接命令:“立刻动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