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儿、佛儿和厉儿虽早已知道她会变化,可当真面临本还温柔宠溺他们,却突然变得如此冰冷无情的天之佛,心头还是控制不住一涩,所有的欢喜都化成了眸底酸红,咬唇忍不住又低低唤了声:“娘!”
“出去!”天之佛嗓音骤然一冷,毫不留情冷斥驱赶:“吾不想看到你们!以后没有吾之传唤,不得擅自出现在吾面前。”
佛儿从未见过天之佛如此模样,吓得面色一白,本只是发红的双眸泪水刷的涌了出来,急胆怯伤心望向不远处的天之厉,哽咽唤了声:“爹!”
昙儿红着眼睛轻抱住了佛儿,拉了拉怔住伤心的厉儿的袖子,挤出丝欣慰又酸涩的笑容低语:“天之佛不想看见我们,别让她难受,我们也看到她安然无恙了,离开吧。”
佛儿看看天之佛冷意无情,又看看旁边的天之厉眸敛愧疚关心凝望他们三个人,心里替他难受伤心,又想着以后不能见天之佛,心里难受暗唤了声“娘”,微止住的眼泪霎时过眶而出,一把撇开了昙儿的胳膊,捂泪泪眼,转身哭着跑出了卧房。
昙儿怔住,转眸看向天之厉叹气一笑:“爹,吾去看妹妹,她还是这个脾气,一会儿就好了,你别担心!”
说罢,急拉着厉儿离开,就在跨出主殿的那一刹那,却忍不住下意识回眸,看了眼宽敞明亮大厅间的石桌,十日前,娘还在温柔戏笑地看着他们兄妹几人说笑,为爹过生辰,强忍的难受钻心而起,发红的眼里也忍不住涌起了泪水,随即刷的收回视线,跨步离开,阖眸任由泪水滑落。
厉儿看到,紧抿了双唇,抬手一拉胳膊,止住她的步子,从她袖子中取出绢帕替她擦泪:“大姐,娘那会儿说有孩子了哭不好,你别哭啊。娘现在这样,挺好的。至少她再也不会伤心难过了。爹每次生病,她都日夜不宁,夜里还会一个人落泪,白天见了所有人依然满脸平静笑容。”
昙儿闻言突然睁开了眼,泪水顿住,接过他手中绢帕一擦,紧眸震惊凝视他急问:“你怎么知道娘夜里一个人落泪?我们都不知道?”
厉儿微垂眸叹息一声,压下心里难受,才又抬眸对上她的视线,详细说出了来龙去脉:“这事佛儿也知道。你也晓得我们感官异于常人。但你们只知道我们醒着时有此能力,其实,不论醒着,还是睡着,或是昏迷昏死,任何情形,我们都能感知别人所感受不到的东西。只不过睡着这种情形,得醒来后特意凝功去回溯。那日吾和妹妹闲来无事,就试着回溯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感知到了娘亲夜里守着爹暗自落泪。”
顿了顿,厉儿有些想不明白,不解凝视她问道:“明明鬼邪伯父和缎君衡已经说爹的病,在二哥和三千妹妹回来后就一定会好,为何娘还会独自一个人哭呢?她还是不放心爹的病吗?”
昙儿微怔后,想了想,眸光一闪,暂压下心底突然涌起的莫名不安,看向他道:“我们知道了爹的病后也还会担心和哭,娘该也是一样的。”
厉儿听了沉思半晌,似还有疑问,可又想不出来,只得暂时压下,看向她道:“我们去找佛儿吧,以后若娘真的不想看见我们,我们就偷偷去看她。大姐你别再伤心哭了,娘现在记忆被抽改,可她还是娘亲。我知道娘一定不想我们担忧伤心的,只不过是没有了记忆。为了已经不在的那个娘亲,我们也该高高兴兴的,这样她才没有离开我们。”
昙儿见他自己也难受,却仍想着法子要安慰她,心里酸胀间又暖意醺然,破涕一笑,用绢帕擦去了最后一滴泪水,收入袖中,抬手轻按了按他的肩:“吾没事了走吧。去爹娘最爱一同去的善恶花树下,佛儿定然在那儿,我们一会儿再一同去找大哥大嫂。”
厉儿露出丝笑容,轻点了点头,姐弟二人平复下了翻涌的心绪,急步而去。
卧房内,听到三人彻底离开后,天之佛冷厌的眸中,却又不受控制闪过丝微不可见的愧疚,袖袍中手指陡然紧握,一皱眉,阖眸压下。他们纵使出自她体,可依然是厉族血脉,一如所有厉族的奸诈阴险,是可能为乱天下的祸害,更是天之厉污化她侮辱佛乡铁铮铮的事实,质辛是第一个,他们是一次又一次的。当初的和平协议中并无诞下子嗣,她本心存渡化,却不料他竟使了阴险邪佞之术,如此破除她修持的无色佛体。既不可渡化,厉族没有天之厉便不足为惧,天下可永久为安。
天之厉缓步走近她,负手看着她侧脸,天之佛也未曾有任何抗拒动作:“纵使恨吾,也不该迁怒孩子,他们也是你的血脉。”
天之佛冷笑一声,厉色看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几个孩子,全部都是你算计之下的产物。若哪一日厉族再入侵苦境,与佛乡对上,便是你用来威胁的利器。厉族非吾族类势必杀之,不如吾亲自动手取他们性命,免得来日成你利用对象。”
天之厉看着她怒冷难掩的双眸,心里温柔欣慰闪过,面上亦不觉露出丝温柔笑容,平静凝视她道:“他们是吾和你的孩子,吾死也不会让他们受一丝伤害。你想杀了吾为苍生除害,吾却并未视你为敌。”
说完转身向外走去,缓慢嘱咐道:“你昏睡十日,先用膳吧,杀人得有力气。”
天之佛等他离开房门,卧房内他的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怒厌心绪才恢复了平静,向大厅走去。见天之厉坐在桌边东侧,她的座椅竟然并排放在他身边,眉头一皱,转而走向了西侧,和他距离最远处坐下。
天之厉平静看了她厌恶神色一眼,抬眸看向眸色复杂盯着他们二人的司殿,沉稳出声:“传膳!”
司殿急收起不该有的神色,颔首离开了大厅去膳食坊。二人无言无语,在一片死寂凝滞气息中用过晚膳,天之佛自始至终未与天之厉说一句话,直接回了卧房。
一个半时辰后,天之厉从书房回到卧房,见天之佛躺在床上满脸疲倦睡着,眸色一凝,她还会日日觉疲倦再睡三日,身子方可真正彻底恢复,随即放轻了步子,走近床边木架解下了外袍腰带。
一难以抵挡困意已经在床上睡着的天之佛,仍然是听到脚步声,猛然醒了过来,见他动作,骤支着床坐起身子,冷眸清醒看向天之厉,见他继续脱衣物,随即垂眸,落地,向卧房外走去。
天之厉手指一顿,一掌雄浑功力控制住了她的身形,凝视她道:“你要去何处?”
天之佛欲要提功相抗,可竟似失去了所有功力,在他控制下提不起一丝,当即眸色更冷,看也不看他,直望着门口,恨不得立即离开:“这里只能留一人。你在,吾走。”如何杀他从长计议,但绝不再与他共处一室。
天之厉骤翻掌一收控制功力,将她身子直接倒卷到他怀中,紧紧一扣,一手捏住她的下颌,平静凝视她瞬间无悲无喜的双眸,俯首轻吻向她唇边:“你认为吾该放你离开?”
211 父女夜谈
天之佛猛得撇头;功力不济动弹不得,只能避开他的唇;冷声厌恶道:“你可以离开!”
话音刚落;身子骤被松开;还曾强势欲要侵占的压迫气息突然消失;天之佛微怔一闪而逝,反应过来急退几步;浑身戒备冷睨向旁边的天之厉;眉心却是不自觉蹙了蹙。若以往他不会如此轻而易举放过她!今日怎会?
天之厉垂眸将已经解了一般的外袍重新穿好,这才抬眸最后平静看了她一眼,转身向卧房外走去:“安心休息;这一个月内,吾不会碰你。”
天之佛眉头皱得更紧,直到他从门边已经消失许久才收回了冷厌的视线,一掌挥功,哐当一声,紧闭了房门,转身走回床边,放下两侧帘帷,褪去外面纱衣,侧躺若有所思阖眸。一个月后既无法避开,便是取他性命的一次机会,何时如何动手还须思量。除此外,她靠近他会功力受制是因这十几日昏睡心症所致,还是他用了什么手段永久如此,须先确定此事。
昙儿和佛儿厉儿从质辛寝殿中回到侧殿,等佛儿和厉儿睡了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看看夜空明亮圆月之色,已经子时,脑中不受控制闪过那时和蕴果谛魂在龠胜明峦渡过的同样的夜色,一手不由轻抚向尚未隆起的腹部,再加上今夜天之佛的情况,酸涩难抑,眸色一红,突不受控制涌起泪水,反应过来她又在想过去,急抬一手擦了擦,暗自咬唇,涩斥自己,别再想了。
许久后翻涌的心绪才慢慢平复下来,不由叹息了一声,又睁眸,定定看着射入房内的皎洁月光,良久后,阖眸睁眸,还是睡不着,随即披衣而起,缓步离开卧房向殿外走去。
整个王宫漆黑一片,只有静静映照人间的如水月光,和一抹从主殿书房,映在殿外青石地面的晶石光芒。
昙儿在门边怔了一怔,又走出几步,下意识向主殿的那处卧房一望,漆黑一片,又看了看书房,眉心一蹙,想到了什么,将披着的衣裳穿好,草草系住衣带,走向主殿门口,轻手推开殿门进入,直向书房走去。
“爹!”
正在翻看过去手札的天之厉一怔,抬眸看去,见像极了天之佛的昙儿眸□言又止,定定立在门口看着他,露出丝关心笑容,诧异问道:“已经子时,怎么还未睡?进来吧。”
昙儿点了点头,关好房门,走到书桌旁坐在了他身边天之佛经常坐的座椅上,抬眸凝视他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也没睡?娘睡了吗?”
天之厉对上她关心的视线,温和一笑,颔首:“一个半时辰前就睡熟了,不必担心。你难道是因此睡不着?”
昙儿看着他心满意足欣慰的眸色,张了张唇,避开他审视关心的视线,转眸恍然望向他手中的札记:“是!”
天之厉眸中笑意微凝,平静转眸,凝视着她的侧脸肯定道:“你在想蕴果谛魂。”
昙儿微怔,不料他一言即中,直觉要出口否认,天之厉已经又低沉出声:“不必否认,你是吾的女儿,心里想什么,吾一清二楚。”
昙儿垂下的眸色突然又红了红,再出的嗓音微打带了丝哑涩:“爹,这么长时间了,吾还是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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