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今日是梁王世子的接风宴,你还是快些入席。”待天启帝话音刚落,便由其左传来了一个温润柔和的声音。那声音好似春风,带着徐徐暖意,直透过耳膜吹入人心。
闻言,慕容珩身后的火如歌下意识间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穿明黄色锦袍,胸口正中绣有金龙戏珠图案的男子正缓缓翕动着双唇。那人面若冠玉,头戴束发金冠,金冠上缀着十二颗东珠,颗颗皆散发着莹润的光辉,与他那副眉清目秀的清俊模样相辅相成。只是唇色却比常人稍淡一些,一时间,竟令她有些失神。
察觉到火如歌看向太子的目光,慕容珩面色不变,嫣红唇角上嘲讽的笑意依旧,道:“我天启国素有好客之风,既然是梁王世子的接风宴,若是不好好款待一番,岂非有失礼节!”说着,他松开火如歌,径自互击了两下手掌,紧接着,便由景阳宫大殿鎏金的大门外走进了十名宫女,她们分两列在慕容珩身后宽敞的大殿正中站定,每人手中赫然捧着一个黑色的以金漆描绘了流云图案的大托盘,托盘上,俨然是一个个还冒着热气的蒸笼。
“二弟!”
“二哥!”
同时脱口而出,太子慕容珏与六皇子慕容齐双双站起,而坐在两位皇子正中面沉如水的天启帝正瞪着一双龙目冷冰冰的睨向慕容珩。他那布满皱纹的前额上,青筋隐约可见。
眼瞅着这一大家子大眼瞪小眼脸红脖子粗的模样,火如歌背后的冷汗是冒了又冒,虽说她绝对是真心实意的来还个人情债,却也绝对不想因为慕容珩那个异于常人的变态而平白无故的遭受牵连把命给豁出去。这得多冤呐!
金碧辉煌的明亮殿堂内安静的几乎连呼吸都听不到,所有大臣都深深的埋着头,颇像一只只极力想要将脑袋藏进沙土地里的鸵鸟,那样子,真真是憨态可掬!
蓦地,就在此刻,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梁王世子凤璇玑却突然挑起了斜飞入鬓的眉,起身向天启帝略施一礼,隧开口道:“陛下莫怪,靖王有心,本世子又岂可无意。如此,莫不是拂了贵国的颜面,有伤两国邦交。”
听罢,天启帝原本阴沉发黑的脸色逐渐开始有所缓和,就连那满脸的黑沉愠怒也开始破裂成一块块浓淡不均的古怪神色。
见天启帝的神色有所软化,太子与六皇子重新坐回到席位上,而众大臣也稍稍松了口气。只有慕容珩还维持着先前那副狂妄的模样,像是全然没有受到一星半点儿的帝王威压般,那从容淡定的模样本身,就足以令天启帝治他个十次八次的大罪。
狠狠的吞了口口水,火如歌盯着面不改色的慕容珩,内心深处早已将他诅咒了不下千百遍,连带着他那个阴晴不定的皇帝老爹也一并算上,通通用针戳了个遍。
“让世子见笑了……”半晌后才强行挤出了一句还算温和的话,天启帝的目光只在凤璇玑身上稍稍停留了一阵,便重新转向了慕容珩,沉声继续道:“你都准备了什么?好让朕也开开眼。”
闻声,慕容珩黝黑如夜空般泛着幽蓝色光晕的眸子微微一亮,却是很快便恢复了常态。他信步走到距离他最近的一名宫女跟前,猛的掀开蒸笼顶盖,高声喝道:“天启国特产,贪官味儿人肉包子,算不算是大礼!”
正文 049 差距
听到“人肉包子”这四个字,包括天启帝在内,殿内之人,无论是久经沙场的彪悍将军还是久居深宫的如花妃嫔,尽皆蒙上了一层浓重的惊恐之色。更有甚者,几位曾经造访过靖王府的官员竟一时间按耐不住,于大殿之上发出了阵阵干呕声。
瞪着那一只只松软白胖还冒着热乎气儿的包子,火如歌只觉肠胃狠狠的痉挛了一下。再看慕容珩那双溢满了邪妄光芒的浓黑凤眸,她这辈子对各种肉包菜包叉烧包的好印象一瞬间都被这个死变态尽数毁的连渣都不剩。
“靖王!”从牙缝中强行挤出两个字,天启帝正在极力控制着他那早已在五脏六腑内疯狂翻滚的怒火,一双苍老却严厉的龙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人肉包子,看来本世子确实深得贵国重视。”蓦地,就在天启帝与慕容珩这一老一少之间的矛盾一触即发时,梁王世子凤璇玑那带有几分邪肆几分傲气的声音却不咸不淡的响了起来,愣是如同一泼温温凉凉的水,直直浇熄了天启帝心头那一篷来势凶猛的怒火。
听罢,天启帝深灰色的龙须微微颤了两颤,随即抿直双唇,良久后才从慕容珩身上收回目光。
见状,眼明嘴快的国师立即开口冲那些抖若筛糠却不敢丢掉托盘的宫女呵斥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退下!”
国师的声音并不大,却有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凌厉,从那木质面具后爆发出的声音仿佛比盛怒的天启帝更具有摄人心魄的穿透力。
阵阵衣物摩擦的悉索声和凌乱不堪的脚步声过后,景阳宫大殿赫然恢复了平静。
毫不掩饰的将泛着幽蓝光芒的黑眸扫向以面具掩面的国师,慕容珩忽的噙起了一抹不着痕迹的笑意,继而看向梁王世子凤璇玑,颔首道:“世子喜欢便好。”
说完,他转身,重新牵起火如歌的手腕,入席就座。
而就在此时,火如歌瞥见了一个略显熟悉的俏丽身影。那身影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不久前遇到的那个被京城第一青楼老鸨赶出来的乔装成白面书生的明月公主殿下。与此同时,锦衣华服环佩叮当的明月公主似乎也注意到了她投射过来的目光,尽管两人的目光在刚刚碰撞的刹那间就已经迅速分开,可明月公主那双如水般澄明的眼珠里还是不可抑制的掀起了一丝惊怔。
龙椅上,天启帝见慕容珩面色淡淡,似是不会再搞出些什么事端,遂深吸口气,清了清喉咙,双手擎起面前的黄金酒杯,开口道:“朕今日在此摆宴,一来,是为梁王世子接风;二来,是希望两国世代交好,永不开战。”言罢,天启帝向后一仰,随即将空空如也的金杯反倒在众人面前,其与生俱来的帝王气魄非常人可比。
见状,在座众位大臣齐刷刷的举起杯盏,学着天启帝的样子一饮而尽。与之相反,梁王世子凤璇玑倒完全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众人已经酒尽杯空时,他那双微微上翘的唇瓣才刚刚触碰到酒杯的边缘。而慕容珩则更是连指头都懒得动一下,碰都没碰他面前的酒杯。
眼瞅着这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汹涌的接风宴,火如歌皱皱眉。对于六皇子慕容齐,她不陌生,也早已习惯了他那总是透着股玩世不恭的大嗓门儿,可对那位坐在天启帝右侧第一个位置的太子殿下,她不免有些好奇。
与慕容珩大婚时她似乎见过那么一抹温润儒雅的身影,但却只是惊鸿一瞥,她从没像现在这样近距离的看过他。
“咦?皇嫂,你怎生一直盯着太子看?”
蓦地,六皇子慕容齐的声音从慕容珩右侧传来,猛的拽回了火如歌的目光。
“我好奇啊。”耸耸肩看向慕容齐那张好奇宝宝的脸,火如歌懒洋洋的动了动唇,一副很失望的样子。
“好奇什么?”闻言,六皇子慕容齐杏核般的眼睛里忽的张大了些,眼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六皇弟你来说说看,明明都是一个爹生的,为啥这太子爷和我家这位夫君的性格差距就那么大呢?”
正文 050 演戏,就要演好戏
摆弄着面前的金质酒杯,火如歌那副唉声叹气的模样简直与怨妇无异,尤其那哀怨的小眼神儿,表情别提多到位了。
听罢,慕容齐顶着一头的黑线默默转过脸去,毫不犹豫,当即退出了慕容珩的视线,以防遭遇不测。
话音刚落,火如歌便立即感到两股利剑般的目光直冲着自己戳了过来。倘若目光能杀人,那慕容珩此刻电射而出的阴冷目光绝对是招招毙命,毫不留情。
气定神闲的瞅着慕容珩那张比锅底还要黑的脸,火如歌像是全然未曾察觉到他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怒火般,笑靥如花道:“你说呢,王爷?”
蓦地,不待慕容珩作答,天启帝的声音却在此时响了起来:“众卿,今日是为梁王世子接风洗尘的日子,朕命人在御花园内准备了歌舞,众卿不若一同前往。”
闻言,众大臣尽皆由内而外散发出一阵接一阵的赞美声,那声音此起彼伏一浪更胜一浪,大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之势。
“父皇,如歌亦为梁王世子准备了即兴节目,不若也给她个机会,让其表现一番?”赞美声中遽然掺入了慕容珩那倨傲的声音,只见他双手揖在胸前,腰板却是一点都没弯,那双泛着幽蓝光芒的眼睛里分明溢满了报复的快感。
闻声,天启帝那双精光矍铄的龙目竟泛出了一丝饶有兴味的光芒,他颇有些惊讶的上下审视了一番坐在慕容珩身旁的火如歌,布满皱纹的手指抚上灰白的龙须,大笑道:“好,想来靖王妃也是个多才多艺之人,好!就由你先表演!”
言罢,天启帝在满意的大笑声中渐行渐远,那笑声本应该是和蔼可亲的,可在火如歌听来,却好似她踏上亡命之徒的序曲,刺耳且尖锐。恶狠狠的瞪向慕容珩,后者则是眯着狭长的凤眸噙了满脸的讥诮回敬她,那神情分明是在说:得罪本王,是没有好下场的!
远远的看着互瞪着对方的慕容珩与火如歌,梁王世子微微向上翘起的双唇浮现出一抹不着痕迹的弧度。
“主子……”他身后,一个身裹藏蓝色劲装的高大男子低低开口道。尽管男子的声音微乎其微,却还是被耳尖的展风轻易捕捉。
“没什么。”状似漫不经心的迈开长腿,凤璇玑将目光从慕容珩与火如歌身上挪开,紧随天启帝之后步出景阳宫,与众人一同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在经历了长廊的青砖以及四人宽的石板路后,火如歌才第一次见到天启国皇宫御花园的真实面目。
微微张圆了一双明亮的杏眸,她不得不承认,这皇家御花园果真是非同凡响。
只见如海般茂盛的垂丝海棠开的正艳,一株株花树形态各异,垂挂其间的花灯更是巧夺天工,引人赞叹。光影交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