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长时间,唐恬恬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眼屏幕,果断地挂断了电话。可那人锲而不舍,极有韧性,一个接一个地打来。
隔壁工位有人笑她:“恬恬,是追求者吧?接吧,我们不偷听。”
唐恬恬无奈,只好狠心把电话接通,开口就说:“你还打来干什么?我跟你不是一路人!”
电话那边的人冷笑一声:“我们不是一路人,但是目标差得不远,你不就是喜欢我哥吗?正好,我也不怎么喜欢我现在的嫂子。”
“楚总!”唐恬恬低声喝了一句,“我知道你之前接触我是为了什么,你休想从我这儿套出他的什么秘密。”
“秘密?”楚诚笑了笑,“他的秘密能让你知道?别傻了。”
唐恬恬那边一阵沉默,楚诚接茬往下说:“实话跟你说了吧,你上次说的关于我嫂子的那件事我很感兴趣,你要是能把证据给我,我八成还能帮你抬抬位。保不了你当我嫂子,但至少能帮你除掉个劲敌。”
唐恬恬沉吟了一下,问道:“你也不喜欢她?”
“不是不喜欢。”楚诚咬牙道,“是恨。”若不是陶旻在楚广源面前揭发他,他哪里需要花那么多功夫讨好楚广源?要不是她,他现在的处境能这么被动?
“你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我帮你做。你只要把你手上的证据给我。”楚诚听那边还没有应允的动静,便又催促道,“不要考虑了,答不答应一句话。”
“好。”唐恬恬挂了电话,发现手心里起了密密的一层汗,一扭头又看见小许站在一边盯着她看,不由吓了一大跳,手里的手机险些扔了出去。
小许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笑笑说:“见鬼啦?去准备点茶水。”
唐恬恬心脏“噗噗”直跳,应了声,扭头就去茶水间倒水,倒完水送到了会议室,又回到自己座位上。
她盯着自己手机里的那篇论文和早前的一篇英文报导截图看了半天,抿了抿嘴唇,按下了发送键。
过不了一、两个小时,她的手机里出现了一条微博推送信息。信息的标题耸人听闻:B大心理系女博士学术*,恐涉权色交易。
唐恬恬战战兢兢地点开消息,入眼的内容丰富多彩,里边夹杂了她刚才发给楚诚的那两份材料的截图。
她关掉手机,心脏紧张得快要从嗓子眼跳了出来,正巧这时屋里又有人招呼她添水。
唐恬恬深吸了一口气,端了一壶开水进屋。她进屋时,屋里原本聊得热火朝天的的四个人都一齐闭上了嘴,不再说话,像是在提防她一样。
唐恬恬心里有些不自在,提起水壶就要给几个人倒水。小许抢先一步截住她,“我来就行,你忙你的去。”
唐恬恬从里屋的会议室退出来,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儿怔,便听见楚恒桌上有什么东西在震动。她瞧了眼紧闭的会议室大门,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看了一眼楚恒桌上的手机。手机屏幕上闪动着的两个大字,“老婆”。这两个字一闪一闪,晃得唐恬恬眼睛发疼。她想都没想,伸手就挂断了电话。
她站直了身体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电话又响起来了,依旧是陶旻打来的。唐恬恬一不做二不休,在第一时间又按下了挂断键。
此后,陶旻又打了三、四个,唐恬恬不断挂掉,到最后,索性关掉了手机,在关机前还不忘删掉通话记录。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听到了这句提示音,陶旻心里有些绝望,一股凉意从背脊攀了上来。
涂佳看到陶旻绝望地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不由安慰道:“他是不是在忙呢?师姐你别急,一会儿再打。”
陶旻摇摇头,嘴角抽了抽,有气无力地道:“他关机了。”
“不会吧……”涂佳想了想,又说,“可能是手机没电了……等他开机看见提示就会打回来的。”
陶旻知道涂佳是在安慰自己,挂了电话又关机,明摆着是生气了,不想听她的解释。
她放下手机又去看电脑上的那条微博。
发微博的人是生命科学界的一个“公知”,之前也披露过不少类似的学术*新闻,有真的也有假的,还有半真不假的。她那时看见了这样的微博只当笑话,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成了这位“公知”关注、调侃的对象。
陶旻在笔记本的触摸板上滑动鼠标,轻点开微博下边的配图,一副是写满文字的长微博,里边提到了她的姓名,经历,津津有味地叙述着关于她的丑闻。微博上写,她和英国导师之间存有权色交易,她依靠出卖色相让导师为她发表论文。英国学术界查明了此事,将论文撤稿,而她却依然打着那篇论文的幌子找到了协和的工作。不久之后,医院查到了这件事,立刻与她解了聘。而到了B大之后,她故技重施,勾引上了邵远光,继续□□他,于前些日子在《Psychlogical Science》上发出了的论文。
长微博里配了的图片也都额外附了清晰版的大图,其中包括她在《Cell》上曾经发表过的一篇论文截图,上边标注了醒目的红色“RETRACT(撤回)”字样,英国媒体当时对此事的报导截图,她和邵远光刚刚发表出的那篇文章截图,以及她在学校网页上的头像。
长微博里的故事半真半假,但是配上的图片都确有其事,掺合在一起倒像是真的一样,连涂佳看了都觉得疑心,拿着手机就来办公室找陶旻了。
陶旻那时看了涂佳手机里的微博,忽觉得气压颇低,喘息不上来。她扶着桌子缓了好一会儿,思路稍一清明,第一件事便是给楚恒打电话。
一个打不通,再打第二个,一直到他关了机。
陶旻心想,他多半是看到了那条微博,不然不会这样对她的。
那微博里提到的往事也就罢了,她和邵远光的事楚恒也是看在眼里的,也曾经误会过,如今这半真半假的事情掺合在一起,他肯定是信以为真了,多半还会觉得事实就是如此,而她就是如此不堪。
陶旻把微博往下来,下边是网友的留言,清一色的辱骂之词,类似“女博士怎么这么不要脸”,“高学历又怎样,还不是靠身体吃饭”,更有甚者骂她是“学术□□”。
涂佳瞥了两眼屏幕上的评论,急忙扣上笔记本电脑,说:“师姐,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如果说她和邵远光发了篇《Psychlogical Science》的论文就被人诋毁,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可她之前在英国被撤稿的事情都已经过了好些年了,导师当时都一力承担了下来,绝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挖掘出来的。协和医院的人虽然知道此事,但都觉得应该低调处理,也不愿意声张,那时不说,现在就更没有理由将这些事搬到台面上来了。何况这不过都是学术圈的事情,正常人从不关心,现在从微博这样大众的渠道上发布出来实在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陶旻闷着头理不出思绪,办公室门口,邵远光敲了敲门。
涂佳看见邵远光,问了声好,又看了看陶旻,自觉地走开了。
等涂佳出去,邵远光关上门,还没来得及坐下,开口便问:“陶,这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甜腻腻的搅屎棍又粗线了……
☆、第71章 一往而深(四)
邵远光关上门;还没来得及坐下;开口便问:“陶,这是怎么回事?”
陶旻知道邵远光所谓何事,便道:“Chris,对不起;牵连你了。但是你相信我,我没有做过不好的事情。”
陶旻由衷觉得有愧,邵远光正值学术生涯的上升期,因为她而扯上了这样不清不白的事情;对他的前途恐怕影响不小。她明白他为何如此焦急,是以并不怪他;反而耐下心来对他道歉。
邵远光听罢;点了点头,“权色交易你是不会做的,但学术*是怎么回事?”他顿了顿;把心里存有的疑问和盘托出,“《Cell》上那篇论文为什么被撤稿?你从协和离开是为什么?还有;你为什么转了专业?”
他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陶旻一时答不上来,僵在了座位上。
邵远光双手撑在桌子上看她,皱眉道:“这些问题我以前问过你,你都没有回答。”他见陶旻仍是闭口不答,眉头微皱,又追问了一句,“所以,果真是有问题吗?”
陶旻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邵远光却穷追不舍,步步逼迫。她无奈,双手捧住脑袋,拇指紧紧地抵在太阳穴上,低声道:“事情都过去了,我不想说。”
“不想说?”邵远光急道,“你不说我们怎么帮你?你是想任由这件事继续扩大影响吗?”
陶旻不说话,仍旧是低着头,像是在逃避。
邵远光叹了口气,在她对面坐下,给她耐心分析利害关系:“陶,你前一阵子出了教学事故,我和严老为你求了请,系里才从轻处罚的。你已经停了课,现在又出了这种事,要是闹到学校,我们就很难再为你说话了。”
陶旻抬起头,极其痛苦地看着邵远光,沉声道:“Chris,你别再逼我。我当时答应过导师,不会再对外提这件事的。”
“好,那你不对外公布,至少告诉我。”
陶旻依旧是摇头,“我不想说。”
邵远光见到了这则消息,第一个想到的是陶旻的前途,再后来才想起自己也受了牵连。他始终相信陶旻做不出什么有违良心的事,于是便觉得相比她的委屈,自己受到的这些牵连算不上什么,只要能对外澄清事实,风波总会过去的。
邵远光好心好意过来帮她想办法,却没想到陶旻这样顽固,连事实都不愿意对自己坦白。他仅有的一点耐心已被陶旻的固执磨没,他拍了拍桌子,厉声道:“陶,你想想清楚,你还要不要留校了?你的学术生涯还要不要了?”
陶旻早已被下午那条微博打得措手不及、乱了阵脚,现在邵远光还在面前挑战她的极限,她只觉得头疼欲裂、烦躁无比。应着他的拍桌声,她也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拉开办公室的门,请他出去:“Chris,为了避嫌,我们最近还是不要见面了,更不要这样关门说话,省得被人误会。”
邵远光听她这么说,反倒是坐了下来,“你今天不说清楚,我不会走的。”
陶旻受不了他的咄咄逼人,长呼了口气,点头道:“好,那我走。”说罢,她从衣架上拿起大衣,连电脑都没有收拾,转身出了门,只留下邵远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