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若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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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若珍宝-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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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堂帮她拿过书包,问:“去水塔坐坐?”
阿宝点点头,她先走到红旗牌轿车前,跟司机说声要走着回家,又转身走到韩沉堂面前道:“走吧。”
韩沉堂带阿宝爬上水塔,递给她一袋五香瓜子,又拿出一个塑料袋铺在地上:“吃吧!”
阿宝最近迷上了吃五香瓜子,尽管她的父母从美国给她寄回来很多,但韩沉堂仍旧坚持帮她买瓜子,然后带她爬上水塔吃。阿宝嗑瓜子的速度很快,像是和谁在比赛,她红嘟嘟的嘴唇轻轻一抿,雪白的贝齿轻咬,瓜子皮就出来了,韩沉堂看着她温软的红唇,突然感觉有点渴。
她调转视线,咳了一声道:“秦爷爷身体还好吗?”
阿宝抬头看看小洋楼后面的大片原野,放下瓜子伸了个懒腰,点点头道:“还好,就是腿上的风湿有点疼。”
韩沉堂又道:“你爸爸妈妈最近和你联系了吗?”
后来韩沉堂才知道,阿宝之所以从北京来到秀水镇,是有个故事的。阿宝父母的结合,完全是政治联姻,两个不相爱的人走到一起,结婚不多久,特别是有了阿宝之后就变成了一对怨偶。阿宝的父母都在外交部工作,常年随着领导世界各地跑,首先是阿宝的母亲在美国遇见了一个让她一见倾心的美籍意大利人,回国后就闹离婚。阿宝的父亲一气之下也外遇了,找了个美国女人。这下子可好,两边的父母都是老首长,都被气得半死,干脆让他们离婚,秦承业老爷子带着阿宝回到秀水镇,也即他以前战斗过的地方养老,再也不管儿女的破事。
所以简而言之,阿宝在她三四岁的时候就离开父母,是被丁婆婆和秦老爷子带大的。丁婆婆是秦承业当年做首长时一个兄弟的媳妇儿,那个兄弟战死后,秦老爷子让他媳妇儿跟在身边,正好照顾秦满满。后来,阿宝的父母都去美国定居了,心里头想起阿宝的时候,就从美国用特殊渠道邮过来些中国买不到的东西,阿宝刚开始吃着玩着穿着也挺高兴的,后来才发现,她已经被父母彻底抛弃,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可怜虫,便有些轻微的自闭,不爱说话,脾气也暴躁。
所以一听见韩沉堂提她的父母,阿宝就有些不高兴:“没管过,不知道。你要是没别的事情,我就回去吃饭了。”
阿宝噌地站起来,将瓜子皮用脚踢到一边,抓起书包就要走。韩沉堂一把拉住她,笑道:“我话还没说完,今天是有重要的事情想问问你的想法。”阿宝怀疑地瞥他一眼,韩沉堂哄着她:“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韩沉堂道:“你记得镇上开录像厅、游戏厅与桌球室的张哥吗?”
张哥这号人物如今算是秀水镇的名人,以前他和韩治德一样是搞运动的积极分子,后来去工厂做工也是油腔滑调,喜欢玩些花样。去年,他去了南边一趟,回来后整个人就变了个模样,不仅穿戴不同,连语音都变了一个调,说话的时候舌头要在喉咙里转几圈才吐出来。就在秀水镇人都以为他只是表面光鲜的时候,张哥和镇里的领导又是吃饭又是洽谈,半年的时间就在镇上开起录像厅,专门放从香港进口过来的片子。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正是香港电影业最繁荣的时期,什么张国荣啊、周润发啊、刘德华啊,几乎一下子全部把秀水镇上的小姑娘小伙子吸引过去。如今,秀水镇的娱乐不再是聊天八卦,而是一屋子人挤在一块儿看录像。
张哥尝到了甜头,又加把劲儿送送礼,在镇上开了游戏厅与桌球室,俨然以老板自居。前一阵子,他带话给韩沉堂,说是看他年轻有为,传话给他愿不愿意去帮忙看场子。韩沉堂倒不是稀罕那种热闹的地方,而是想寻找一个机会走出秀水镇,他深刻明白,像他这样没有读过几年书的,如果不另辟蹊径选择出路,在工厂一辈子做到死都是个车间主任,而张哥的邀请,或许就是那个契机。
作者有话要说:

、录像厅

阿宝听完韩沉堂的话,想了会儿道:“你已经决定要去张哥那里做事,不用征询我的意见。”
韩沉堂盯着她的眸子道:“我去的地方可能人有些杂,要面对的事情很多,我怕你会不喜欢。”
阿宝难得认真:“如果你变成我不喜欢的样子,我离你远远的就可以了,不用想的那么复杂。”
韩沉堂的心脏一缩,好半会儿才缓过气,他道:“我不会变成你不喜欢的样子,阿宝,相信我。”
阿宝“嗯”了一声算是答应,将头绳解下拿在手里玩,任由长发被晚风吹起。韩沉堂似乎能闻到从她发丝里飘散出的香味,偶尔有一两根发丝碰触到他脸上,韩沉堂觉得有些痒,但是却不敢伸手去挠。
阿宝叹一口气道:“真不想上学。”
韩沉堂笑着问:“不想上学,阿宝,你想去做什么?”
“周游世界啊!”阿宝高兴起来:“不上学,也不用听老师唠叨,更不用做家庭作业,多美!”
韩沉堂温和地笑起来:“那我陪你去吧!”
阿宝看他一眼,有些不感兴趣地转过头,用脚踩着瓜子皮不说话。韩沉堂见她情绪不好,又道:“你薛阿姨打算开一个馄饨小摊,这样你也可以每天吃到馄饨了。”
“真的吗?”阿宝迅速转过头,眼神亮晶晶的:“阿姨要摆馄饨摊?”
“是的。”韩沉堂答道:“我妈认真考虑过了,如今政策已经很明朗,不会再像以前被举报,所以我妈决定把这个小生意做下去,家里以后也可以宽裕些。”
阿宝没有考虑过韩家人的生活,她只想着以后能吃到薛阿姨做的馄饨就开心:“什么时候开张,我第一个去吃。”
“开张的前一天我通知你。”
阿宝得了承诺,开心的哼起歌,韩沉堂道:“我送你回去,过几天我安顿下来,带你出来玩。”
阿宝跟着他爬下水塔,韩沉堂将她送到大铁门,把书包递给她:“明天上学别迟到,有事找我让人带个话,我随时过来。”
阿宝点点头,从韩沉堂手里接过书包,头也不回冲进小洋楼去找吃的了。
韩沉堂直等她身影消失,才双手□□裤兜,慢慢散步回家。回到筒子楼的时候,家家户户已经点起灯泡做饭。薛梅因为下岗没事做,所以整天的任务就是呆在家里收拾屋子洗衣做饭。韩沉章与韩沉水学习成绩在秀水镇小名利前茅,放学后一回到家,他们就专心做起作业,而韩治德,则翘着二郎腿,坐在走廊上抽烟。
看见韩沉堂回来,兄妹俩眼睛一亮,迅速从小凳子上站起来,围着他哥哥哥哥的喊。自从韩沉堂退学,挣工分供他们上学后,韩沉堂的地位在家中超过韩治德,一跃成为兄妹俩崇拜的对象,对韩治德这个父亲也怠慢许多。同样都是男人,哥哥与父亲对待家人的差异太大了,兄妹俩产生偏倚心理是很正常的事情。
韩沉堂招呼弟弟妹妹继续写作业,对薛梅道:“妈,你过来下,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薛梅诧异地放下锅铲,问:“沉堂,什么事?”
韩沉堂坐下来道:“妈,我想辞去煤炭场的工作,去跟张哥看场子。”
“什么?”韩治德听完这话,从凳子上一蹦三尺高,怒气冲冲地问道:“臭小子,你在煤炭场干的好好的,你作死去给那个什么张哥看场子,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那些录像厅游戏厅桌球室是正经人搞的玩意吗?你就不怕镇里人把你脊梁骨戳烂!”
韩沉堂抬头望着气急败坏的父亲,语气平静道:“我的脊梁骨早在小时候就被戳烂了,不在乎再被戳一次。再说,给张哥看场子,不仅工资高,以后跟着学习的机会也多,我想离开工厂去外面看看。”
韩治德鼻子都被气歪了,他指着韩沉堂道:“好好,你长大了,骨头硬了,就不把你老子放在眼里了是吧?你放着铁饭碗不吃非得去吃那摊臭狗屎,你要是敢去我就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韩治德的父亲没去世前是镇里的会计,这导致他非常看重体面和荣耀,韩沉堂小小年纪能做到煤炭场车间部主任,韩治德觉得这是他培养的功劳,现在蓦然听说他扔下工作不干,顿时头都被气晕了。
韩沉堂没有理会暴跳如雷的父亲,简洁道:“不管您说什么,我都已经决定了,如果您想断绝父子关系,那就断吧。”
他撂下这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把薛梅吓得大哭起来:“我这是作的什么孽啊,你们父子脾气一个比一个拧,沉堂,妈已经打算要去摆馄饨摊的生意,你就留在煤炭场安心工作,以后再有个什么变故,家里也不至于乱起来,好不好?”
韩沉堂盯着他瘦小苍老的母亲,低声道:“妈,我理解你的想法,但也请你尊重我的意愿。我不想一辈子呆在煤炭场,那里永远不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我从来都不只是想做一个可笑的车间部主任,我想的是试着走出去看看,即便会被碰得头破血流,但依然要坚持。妈,你看你都能摆起你喜欢的馄饨摊,为什么我就不能另换一种生活方式?我从小都没让你担心过,这次也请相信我。”
薛梅是没什么主见的人,以前韩治德是她的天,现如今儿子长大,也变成了她的天,她摸着儿子英俊的脸庞,哭着问:“你要是做不好怎么办?你要是受欺负怎么办?”
韩沉堂安慰她:“我怎么会做不好,怎么会受欺负呢?你想想当年我那么小就去煤炭场拉煤车,一天就可以拉上百车,大人们都比不过,现在看一个小小的场子有什么难?妈,我不是莽撞的人,也不是没头脑的人,我需要一种新的生活方式,请让我自己选择。”
上个时代的思维无法轻易改变,特别是懦弱的母亲与偏执的父亲,韩沉堂能耐下心给母亲做思想工作,但是绝不会有耐心给父亲解释。韩治德的一辈子到目前为止,只有三件事:抽、赌、喝。除此之外,他已经没有任何精力与兴趣去关心家里的每一个人,韩沉堂不会让父亲成为自己前进的绊脚石,所以他安慰好母亲,面对在屋内暴跳如雷并不断摔打东西的父亲直接道:“您摔够了吗?如果够了,就请不要再毁坏家里的每一件用品,这都是我和妈妈一点一点挣回来的。”
韩治德已经不能再压制心中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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