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去二十万吧。只有瘾君子会穷三代,哎,难道真给猜中了?如果老张知道,可不要立马当了逃兵跑回来。不行不行,先不给他说。沈安愁得坐立不安,有种三观尽毁,人生无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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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走后,唱歌的唱歌,泡澡的泡澡,又喝了好些酒。男人们醉后惯会侃些荤笑话,举止豪放,勾肩搭背。难怪他们出来玩不喜欢带女眷。
喻言甚至被某个老同学搂了数次,弄得她抓紧出去喊了一拨公主进来。
这安安也是,发短信问她到底咋了,她忽悠说公司有紧急事,喊加班。周扒皮般的莫小春!
“正说你呢,就来了。”小咖啡厅里,高于飞招呼喻言。他身旁坐着笑脸迎人一身橘红的余倩倩。
年纪轻真好,穿什么都好看。“你们怎么也出来了?”喻言问。
“坚决不能让那群混蛋揩倩倩的油!”高于飞搂紧了小女朋友的腰,“而且,出来也方便和老杨说个项目,德国带回来的。”
喻言这才注意桌上摆着三个杯子。她选了余倩倩斜对面坐下,礼貌点了点头。余倩倩也回之一笑,大方美丽,放佛摆脱了那股喧闹不懂事的城乡结合部气质,蜕变成了真正的白衣天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什么项目这么神秘,还跑出来谈。见者有份儿,见者有份儿啊。”何思楠搞制图,偏设计,汽车设计;喻言和高于飞的研究方向则偏重汽车的心脏——发动机。他们是真正的同行。
“你参加可不更好,最好请得何思楠教授和我们一起搞。”高于飞说笑。
都扯上脑何了,非可不是大项目。
“何思楠?”杨寒森从洗手间回来,抽了抽眼镜,皱着眉头问,“你们学校机械院那个?”
“正是。”高于飞还想接一句:以前和喻言还有一腿呢。
“昨晚和他吃了饭,图纸都拿给他瞧了。”老杨给喻言点了杯红茶。
喻言拿卫生纸捂着嘴装咳嗽,心里乐得不行:老头还乖,那天没撒谎,真是看图纸去了。可她还没高兴完,却听到杨寒森接着说:
“何教授经验丰富,能力也强。只是……作风上好像有些问题。”
顿时,高于飞和余倩倩面面相觑。
喻言最不乐意,护短地说到:“不就找了回儿小三嘛。现在这年代,多大不了的事儿。”
平时,她可最最忌讳“小三”两个字。
“不是包二奶,其他的。”
喻言的红茶来了,她端着玻璃杯,抖抖睫毛,很无辜的样,“那是什么?”
连高于飞都纳闷,除了婚外情,自己老师再没什么公开把柄了啊。他不禁也连连催促:“小森森,速速说来。”
杨寒森压低了声音,好似怕别人听见,“我在德国念研究生时,认识个女同学。华人圈子嘛,就那么大,又是老乡,所以大家经常一起出来闲聊,泡图书馆。她呢,出国之前和一个叫周逸的是好闺蜜。八卦事儿是我听她说的。”
周逸?人与人之间的世界真小。喻言感叹的同时,手也握紧了。
、第 15 章
有何思楠,有周逸,有过去,怎能不深度探究。
桌子一圈坐了四个人,一个人沉默,两个人竖着耳朵,还有一个在爆料:“我也是听得零七碎八,说何教授早些年,还当讲师的时候,年轻锐气,风流倜傥,迷倒了不少女老师。那时候莺莺燕燕,万紫千红的,何教授却不为所动,唯独和周逸走得较为亲近。周逸这个人,不知道你们见过没,气质颇好,品味谈吐什么的一眼便能瞧出是家庭优渥出生的女孩子。后来,也不知怎的,他们两人便好上了,再然后,呵呵,同样不知道怎的,何教授就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年纪轻轻当正教授,手握国家项目咯。”
杨寒森说得隐晦,但周逸和何思楠家庭的差异,大家都知道,其中的故事不言而明。自古读书人骨子里有股清高劲儿,不齿这种借机上位之事,何况何思楠还是男人借女人。
“原来是这样爬上去的。”余倩倩情小声嘀咕。
杨寒森摇着头说:“这些只是听闻罢了。不过,他找小三的事,我还真不知道,估计是周逸之前了。”
“大学里乱得很。我们院从副院长,到书记,到调研主任,离了结,结了离,各个都找的自己的学生……”高于飞看看脸色煞白的喻言,自觉说错了话,改口道,“不过,我个人还是很欣赏何教授的。何况,他们两人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又不没有过河拆桥,说不定人家是真感情呢,我们局外人知道个屁啊知道。”
“哈哈,是。我一大老爷们今天倒还聊起东家长西家短的事了。你们听过便忘了啊。”杨寒森不好意思。
八卦过后,老杨和高于飞接着说他们的发动机项目,对喻言也是开诚布公,她却扣着指甲一个字儿再没听进去。
她想笑,觉得这生活太特么有意思了。如果杨寒森和高于飞过几天知道了脑何劈腿“伯乐”周逸和自己复合,是不是要应了“过河拆桥”四个字,到时她还真不知道把老脸往哪儿藏了。亏得今天没炫耀一身装扮,全是靠人家周逸挣来的。
何思楠此时在喻言眼里,和那粘着胶水坨坨的草莓指甲盖像得不不行,十分膈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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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来到李迟在外租的房子处。
进了门,看见屋里电视,茶几全碎了,衣柜冰箱门大开,衣服剩菜满地是,沙发垫也被撕破了,棉花蹦出来,满屋子烟味,杂乱不堪。
有两个魁梧的壮汉举着家伙,他们跟前的板凳上则坐了一个长相斯文的男人,正用卫生纸擦着鞋尖上沾着的一粒菜叶。
李迟背靠着沙发,低头耷脸,浑身尘土,红头发成了灰色,疲惫得像像坐了三天三夜的绿皮火车。
沈安过去扶着他,拿纸给他擦脸,问渴不渴饿不饿。李迟只是木楞地摇头。
输人不输阵,沈安叉着腰,板着身,提高了音量:“一群社会混混,各个还觉得了不起得很。现在文明社会,不讲打打杀杀充老大。黑道再厉害,斗不过‘和谐’二字。”
“姐儿,收好你的政治思想吧,我们今天可不是来听你上课的。”斯文男一拍大腿,伸出手来,“二十万,你就说给不给吧。”
像一盆水泼在脸上。人家根本不吃这一套。
“嘿,先说给我听怎么欠的,歪门邪道的爱哪儿哪儿要去。”沈安长这么大第一次接触所谓的“黑社会”,港剧上他们可都是神气的,持着枪,一不如意便开火的暴力分子。作为从小沐浴在TVB春风里长大的女娃,沈安虽口舌上不让人,小腿却怕得都忘了抖。
“赌球下注,买盘口呗。”斯文男从包里翻出个小巧笔记本,“不信你看他户头,数数欠了几个零。”
赌球?何思楠和莫小春两个在医院玩过。
“你念书的跟他们俩学什么啊学,那两个乌七八糟拿钱开玩笑,你觉得凑热闹好玩是不?!”沈安说教了几句,忽又咬住嘴唇,强忍下来,一股气儿憋在胸腔里。她深深体会给人当小妈有多难了。管少了说不爱,管多了说针对,反正怎么不落好。
“姐儿,听弟弟说句老实话。知道我们为什么敢专门做替人收账的生意吗?”斯文男笑着指了他们一圈人,“哥儿几个都是光棍一条,无家无室,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像你们,要顾这要顾那。往最坏处说,鱼死网破时,怕也没人给我们掉眼泪,可你们不同,恐怕那时候寻死觅活的人还不少。再者,听说这小子父亲是个人品出众了不起的烈士,还有个哥哥,在部队,为人也是敦厚正直得很,若他知道了,本就不亲的兄弟恐怕真是变陌路人咯。”
红果果的威胁。他奶奶的。
“欠二十万是吧?”
“不止,我们这行,虽然不是光彩敞亮能放到桌面上的事儿,但也做明白账,账户上是多少就欠多少。”斯文男把电脑递给沈安,“二十五万七千。”
沈安一看那网页界面,规范整齐至极,绝不带小广告,比政府部门的首页还清爽。她顿时心凉了,心想黑道什么时候也统一管理,有规有矩了?
“先给二十万行不行,只有这么多了。我是国际会计师,有证儿,剩下的一定补上,只要你们不找事。”安安有备而来,翻出银行卡扔给斯文男,“密码99XXXX。”
“哈,爽快人。剩下的,月底我们再来取,之前绝不找事,之后……嘿嘿。”钱到手,斯文男也轻松了很多,一个手势,领着小弟横着曲儿地走了。
屋里剩下李迟沈安两个人。一个坐着不吭声,一个收拾屋子也不说话。
安安至少工作了六年,从四大到某市证券交易所,年薪一路往上涨,就没掉下来过。按道理,她有积蓄,只可惜前几年工资都供在了房子和李嘉茂的事业上。回到本市后,她才重新陆陆续续攒了些钱,打算再过一阵用来付一套房子的首付。她都三十岁了,仍然住在家里不像话,还不方便,想拖个男人过夜搞得像地下工作者。今个为了李迟,安安豁了出去。她把各个银行卡上的钱集中到了一块,后来还差些,干脆提了信用卡,卯足劲儿凑了二十万。没想,到了才知道,还差五万七。这下穷得要揭不开锅了。手里捧着窝窝头,碗里没有一滴油。
“安姐。”李迟叫她,耷拉着脸,像霜打的茄子,“你肯定怨我。”
“什么怨不怨的。你找我,说明你把我当亲人。”沈安焦头烂额地想着要怎么在短时间内再凑六万块。
她现在觉得有句话很应景,叫“少年不知愁滋味”。沈安从小便不缺衣少穿,对钱这个东西没多少概念。出来救李迟之前,在她眼里,二十万更单像一个数字,差不多等于一辆新款的甲壳虫,或者两件Alenxander McQueen的高级晚礼服,或者四个the Row的蜥蜴皮手抓袋,没多大不了的事情,可以毫无犹豫地拿出来。可眼下此情此景,当沈安真真意识到积蓄被掏空了还差一截,必须找个短时间内即能生钱,又不让发觉的路子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心里好似有千斤重,丧失了因被金钱所迫的自由感,好像一匹日夜前程走疲乏了的老马,有点累。她从没有过现在这种“缺钱”的被动感。
可这些,沈安不想对李迟表现出一丁点的负担,就宛如父母永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