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什么时候结婚?哥几个等着喝喜酒呢。”胡兵乐呵呵地说。
阿宝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这个,这个,快了,我……”
“过几年再说吧,条件还不成熟。” 该死的胡兵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没等阿宝结结巴巴说完,我就把话抢过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仰脖一瓶小哈啤倒进肚里,心情一下跌到谷底。
“什么话?再过几年阿宝都三十了,结,赶紧结,要不再过几年你小子变心了怎么办?”胡兵指着我的鼻子说。
“我变心了关你屁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瞪了胡兵一眼。
“他们不结咱们结,菲,咱啥时结婚?”张鹏贱兮兮地搂着菲嬉笑着说。
“结婚?结你个大头鬼,等你预备好宝马和房子再说吧!”菲用手指头戳着张鹏的额头说。
坠入爱河的人的举止看起来都这么恶心,但是他们自己却浑然不觉。一如当初的我和阿宝,当初的我为了赢得阿宝的欢心,也是这样指东指西起誓发愿地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提及结婚,甚至连婚后的生活子女的教育老人的赡养事无巨细地都罗列出来,而阿宝总是这样半矜持半娇嗔半真半假地将我拒绝,她希望用更多次的拒绝来证明我的真心和决心。
而当时间一点点流逝,女人越来越渴望稳定渴望婚姻的时候,男人那点耐性早已经用完了,每次听到女人提及婚姻,男人都会在心里暗骂:妈的,鱼都上钩了,我还浪费鱼饵干啥!
但胡兵今天找我仿佛就是为了跟我吵架,也许同窗四载的他对我太了解了,也许他早就看出了我对阿宝的心猿意马,他强烈地表达着他的不满:“你以为你是谁?瞧你那德行,不结婚别占着好人地方,等着娶阿宝的人有的是。”
“是吗,太好了,我的接班人在哪里?在哪里?我拱手相让!”我用手搭个凉棚假意到处看。
我看到胡兵的脸都气绿了,而阿宝慢慢抬起头呆呆地望着我,就像看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嘿,快看范XX!”范为夸张地惊叫起来,其实多半是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顺着范为胖胖的手指看去,只见一个黑色卷发的妩媚姑娘,眉眼竟真的与范XX有些相似。
“看什么看,你没看过美女呀。”
“就是,大惊小怪!”
“没出息。”
大家一起调侃范为,范为举了举拳头敢怒不敢言。
不知是屋里热还是心里有事,我看到烛光下阿宝的额头开始冒汗了。
“是不是有点热?我去给你点个冰点吧!你想吃什么?”胡兵的声音低了八度,就像跟自己的女儿说话。
“哦,不用了,不热。”阿宝有些局促不安。
虽然阿宝这样说了,但胡兵还是给在场的几位女士拿了几个诸如红粉佳人之类的圣代。
张鹏像个孩子似的在跟菲抢着吃,琳琳一口一口在喂范为,范为夸张地吧唧着嘴,连说了三个好吃,阿宝看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盛有冰点的高脚杯推到我的面前:“项冬,你吃。”
我没说话,把杯子又推了回去,阿宝以为我是跟她谦让一下,就再次推了回来,我有些生气,心想,这大庭广众之下你让个屁?你以为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会像范为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吧唧吧唧”吃冰淇淋吗?于是说了一声“你自己吃吧”又推了回去,可是那个不解风情的阿宝试图把杯子第三次推过来,我大喊一声:“你自己吃!”可能是声音太大了,一桌子的人都愣住了,连相邻的几桌也都好奇地转过头来看着我们,阿宝显然是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我会当着这么多人吼她,脸一下子就白了,咬着嘴唇默默拿回杯子,低下头艰难地吃着冰淇淋,一口,又一口。
“你怎么回事?你喝多了吗?”胡兵瞪着眼睛压低声音说。
“音乐太吵,我怕她听不到。”我竭力隐藏着自己的不耐烦。
“嗯,是有点吵。”
“对对——”
张鹏和童毅打着圆场。
这时一阵熟悉的旋律响起,酒吧里一阵悸动,一个女歌手坐在了酒吧中心的高脚椅上:
“从来我就不曾后悔,初见那时美丽的相约,曾经以为我会是你浪漫的爱情故事唯一不变的永远,是我自己愿意承受这样的输赢结果依然无怨无悔,期待你的出现,天色已黄昏……
“等待一扇不开启的门,善变的眼神,紧闭的双唇,何必再去苦苦追问苦苦相求?……”
昏暗的灯光下,在女歌手声情并茂的演唱中,我看到胡兵铁青的脸,童毅随着节奏蠢蠢欲动,张鹏搂着菲的肩膀,琳琳抱着范为的腰,我看到阿宝清澈的眼里闪出一些亮亮的东西,怕大家看见她转过头悄悄地擦掉了。
整个聚会不欢而散,胡兵铁青着脸到最后连招呼也没跟我打。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阿宝默默地给我打了洗脚水,挤好牙膏,拿出新洗的睡衣,铺好床换上新床单,这些是在最初交往时我为她做的事,不知何时成了她每日的功课,也许就是在她第一次跟我谈起结婚的时候吧。
躺在床上,阿宝似乎忘了刚才我对她的伤害,习惯性地向我靠近,也许她想用身体的亲密来证明我还是属于她的,我向外挪了挪身子,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她又靠近,我又撤离,她犹豫了一下终于没再靠近了,我猜她应该知道当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碰也不碰一个女人的时候,意味着什么。
女人是经不起等待的,她们最好的年华就那么几年,初相识时再骄傲的姑娘经过几年的交往,也会变得恨嫁起来,她们知道留不住青春,但是留住那个见证了自己青春年华的男人也是好的。爱情的选择权在女人,女人可以选择爱不爱这个男人,选择爱哪个男人,但是选择了以后,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时候决定权就掌握在男人的手里了,是结婚还是分手,那就是男人的事了,于是女人由最初的将军变成了奴隶,而男人则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有些女人在看不到希望时,会毅然决然地选择离开,但大部分女人,特别是那些时间拖得越久付出越多的都会选择继续挣扎,于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纷纷上演,你方唱罢我登场。
我不知道以阿宝的冰雪聪明怎么会不明白我的去意已决,也许,也许她是想要赖上我吧,我恶毒地想,这样想着就越觉得她像个烫手的山芋,巴不得早点扔掉她。
半夜的时候仿佛听到一阵阵异常压抑的声音,时断时续,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我跳下床打开灯,看见阿宝在卫生间里吐得翻天覆地。
在酒吧也没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晓得她怎么就会吃坏了肚子,我猜是那盘冰点惹的祸。
“吃点氟哌酸吗?”我问。
阿宝摇摇头,凌乱的头发下一张苍白的脸。
9。爱情不要走
今天是星期五,还是琳达的生日,老板照例为琳达订了一个大蛋糕,并且在快下班的时候宣布今晚在悦来酒店为琳达庆生,话还没说完,底下一片欢呼声。
这就是香港人的精明之处,人情味十足,既团结了队伍,又稳定了军心,一举两得。
庆生会上琳达特别高兴,也打扮得楚楚动人,上穿红色的小洋装,下穿黑色花苞裙,脚上一双及膝的黑色长靴,看起来既优雅又高贵,真是看得我们这些男子汉心里直痒痒。在我们公司里,琳达是最会打扮的,也是最吸引我们男士眼球的姑娘。
不知是太感动了,还是姑娘大了心事太多,琳达在酒会的开场白中几次哽咽:“谢谢老板,谢谢大家为我庆祝生日,我离开家乡四年了,感谢大家对我的照顾和关心,给我家的温暖,让我从来没有漂泊的感觉,我是个有口无心的人,不会说话,如果我的任性曾经伤害了谁,请原谅我,这杯酒我敬大家。”
公司里的年轻人除了于畅、大头和韩浩是本城的土著,其余人等都是外地人,每个人听到“漂泊”这两个字都感慨颇深,是啊,我们每个人怀揣着梦想,离别父母和亲人,背井离乡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这里没有我们的亲人,没有我们熟悉的乡音,没有属于我们的房子,在这偌大的城市里,我们除了我们的理想和青春,甚至不曾拥有任何东西。
在这样一个似梦似幻的夜晚,我们除了尽情挥洒我们的青春,就只剩下了喝酒,喝酒,喝酒……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穿着睡衣的阿宝还没睡,我知道她在等我,而我在琳达的生日宴上的纵情狂饮和心不在焉也全是因为她。
“你回来了,快洗洗睡吧!”阿宝殷勤地扶着酒气熏天的我。
5。 第5章 Chapter 1 (5)
“ 阿宝,你不是一直要我给你个交代吗?今天我就给你个交代。”我借着酒劲向她发威。
“你醉了,还是睡吧,明天再说。”阿宝怯怯地说。
“不,我就要今天说。”我斜靠在床上,眼睛挑衅地看着她。
“来日方长,现在太晚了,我先给你脱衣服。”她的温暖的手开始在我的身上游走。
“你怎么了,你不是一直苦苦追问我的想法吗?怎么我要说了,你却不想听?”
“啊,让我的衣服和你的衣服天天睡在一起,让我的鞋子和你的鞋子天天睡在一起,让我的袜子和你的袜子天天睡在一起。”她就像没有听见我的话一样,把我的衣服和她的衣服挂在一起,把我的鞋和她的鞋靠在一起,把我的袜子和她的袜子叠好放在洗衣机里,做好这一切,她满意地冲我笑了一下说:“然后让我天天和你睡在一起。”
“啊,对了项冬我给你写的信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很好呀,要是在《知音》和《家庭》上发表一下,肯定能钓到一大群钻石王老五。”我开始调侃她。
“你有一点感动吗?”
“我有很多点感动呢!可惜我不是钻石王老五,我的意思是说我还不想结婚,因为因为……”我看着她没说下去,我说不下去。
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说“我早知道了”,然后她脱掉睡衣第一次主动向我发起了进攻……
那天的小东西不知为何那般疯狂,我感觉我的整个身体都快燃烧起来……
还好,明天不用上班。
当我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我看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算算时间我已经睡了十几个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