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诊金。”严夫人慈爱的笑着道。
“这我找严大哥讨就行了。”方默南眉眼含笑道。
“对!对!兴仔可是我家的不财主。”严夫人拍着自家儿子的肩膀,爽朗地笑道。“尽管宰,我支持。”
“妈!”严广兴不依的扯着严夫人的胳膊撒娇道。
“去!多大的人了,还没个正行!”严夫人假意地挥挥手,笑着道。
“多大,我也是您儿子。”严广兴笑着道。
贺军尧漆黑如墨的眼神,看着这对母子,眼底闪过一丝艳羡,没逃过方默南的那双淡雅如雾的星眸。
方默南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的眼睛,看着贺军尧。她调皮地对他眨眨眼,给了他一个俏皮地笑容,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凭添了几分春意。那笑容如夏日的清泉,撒播清凉,瞬间能抚平一切伤痛,贺军尧的心也平静了下来。
“其实什么诊金不诊金的,昨儿应该说是袁叔自己的悟性高,悟出来的。”方默南岔开话题道。“既然袁叔常年的练书法,那么就请袁叔写一副字抵诊金好了。”
“我小舅的字,岂止写的好。”严广兴夸赞道,“南南!这个提议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小舅是书法协会的。”
方默南摇头笑道,“这个我真不知道,只是因为袁叔手上磨出的茧子猜的。”那茧子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
“走……走……去书房。”严夫人起身催促道。
一行人移驾书房,方默南磨着墨,严广兴铺好宣纸,毛笔方默南从药箱里拿出一支毛笔递给袁启方。
“好笔,宣城兔毫又称紫毫。”袁启方拿着毛笔,爱不释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江商石上有老兔,吃刘饮泉生紫毫,宣城工人采为笔,千万毛中拣一毫。”
“这是唐代白居易赞美紫毫笔的,每岁宣城进笔时,紫毫之价如金贵。”方默南笑道。
“行啊!丫头,知道的不少。”袁启方眉眼含笑道,可见真的高兴。
方默南笑而不语,看得书多了,自然就知道了。看得出来他非常的喜欢,没听见对方默南的称呼直接变成丫头了。
“小舅,别高兴了,快写吧!”严广兴催促道。
“臭小子,你懂什么,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紫毫笔,为笔中精品,已有二千多年历史。被列为“贡品”、“御用笔”。宣笔选料精慎,工艺要求严格,主要以兔毛、羊毛、狼毛为原料,有“装潢雅致、毛纯耐用、刚柔适中、尖圆齐健”的独特风格。”袁启方说起自己的专业领域内的,那可是一丝不苟,非常的严谨。
“这真是一只不可多得的毛笔,一支好的毛笔应具有“尖、齐、圆、健”的特点。“尖”就是笔锋尖锐;“齐”就是修削整齐;“圆”就是笔头圆润;“健”就是毛笔弹性强,写出的字锐利挺健。他都具备了。”袁启方说的兴起,滔滔不绝。
严广兴一脸的讪笑,耐心的聆听教诲,小时候可没少被小舅抓着练习写毛笔字,可他真是不感冒!加上天分真的不高,长惹得小舅摇头,最终练下来的结果,也只是拿的出去,写的好看而已。当然不能和小舅这个书法协会的相比了。
“哼!朽木不可雕也!”袁启方看着外甥的样子,摇摇头道。
“丫头!写什么?”袁启方看向方默南温和地问道。
“不思*!”方默南沉声说道,家里的书房挂着一幅‘常想一二。’
“这个好!小弟,你干脆把整副对联写下来好了。”严夫人笑道。
严广兴想了半天,突然拍手道,“我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这副对联出自哪里了。民国元老、著名书法家于右任先生饱经沧桑沉浮,却淡泊一生、荣辱自安。友人问及他的养生之道,他总是指指客厅墙上高悬的那幅字画,笑而不言。那是一幅写意的莲花图,旁边是一副对联——上联:不思*;下联:常想一二;横批:如意。这副对联是说,人生不如意处十之*,要多想余下那一二得意之处,自然事事如意。不思*,即是对那不如意的十之*少一份介怀,多一份超然洒脱;常想一二,则是用心感恩、珍惜那如意的十之一二,用豁达与坚韧化解苦难。”他接着又道,“这个好,小舅就写这个。”
“呵呵……看样子,小时候没白逼着你看书。难为你还想的起来。”袁启方笑着打趣道。
严广兴不自然的挠挠头,小时候被逼着看书不少,也只是一知半解,囫囵吞枣,早就忘了许多。能回想起来已是万幸。
“人生十之一二的得意之处着实得来不易,唯其不易得,愈应备受珍惜。昙花寂寂一生,却被人铭记了那短暂的华丽怒放;蜉蝣经历二十四次蜕皮的痛,终体悟过那不过一昼的幸福;人生苦短,也总有一些得意之作慰藉我们的灵魂。这“一二”犹如肥沃的土壤,滋润着生命的枝叶,使生命变得厚重。”袁启方温润的声音,如流水,让听者沉入其中,洗涤人的心灵。
常想一二,是一种生活态度。人们在生活和工作中,不免有不如意、不顺心的事,有人烦躁不安、怨天尤人,也有人心态平和、洒脱自若。其实,再多岁月风霜都将成为过往,消极怠慢解决不了问题,保持一颗平常心、积极应对才是明智之举。遇事多想人生那十之一二的得意之处,保持从容、笃定、温厚,这也是岁月的磨洗雕刻沉淀在人们身上的光华。
常想一二,是伴随一生的处世哲学。
常想一二。因为境由心生——问题本身都不是问题,如何对待它才是最大的问题。
常想一二。毕竟,决定生命品质,塑造人生境界的,不是*,而是一二。
第582章
袁启方手执毛笔蘸了墨汁后,执笔沉吟片刻,温润的气质,陡然变的凌厉起来,下笔如走蛇一般,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挥洒自如。
收完最后一笔,袁启方潇洒地扔掉手中的毛笔,退后一步,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刚刚完成的字。
“小弟!这书法又精进了不少啊!”严夫人食指刮着下巴,沉思了片刻道。
“字体刚健挺拔,又能柔韧涵蕴。这副字里,隐隐看出动与静、刚与柔、舒与敛、虚与实对立和统一,有了道的风骨。”方默南摩挲着下巴评价道。“墨香润千古,灵韵尽风流。”
“呵呵……丫头真会说话。”袁启方乐呵呵地说道。
“小弟,丫头没说差!看这幅字,犹如登高山仰观风舒云卷,临沧海遥望白浪生烟,这一尺一副,一笔一划间笔墨之势,无不看到你境界又上了一层。”严夫人笑道,“我可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故曰:势来不可止,势去不可遏,藏头,圆笔属纸,令笔心常在点画中行。护尾,画点势尽,力收之。疾势,出于啄磔之中,又在竖笔紧趯之内。掠笔,在于趱锋峻趯用之。”严广兴竖起大拇指道,“小舅写的好看。”
“呵呵……袁叔把握的‘度’非常的好。字体看起来,是简单又复杂。是严谨又恣意,是幽曲又豁达。是凝重又飘逸,是通俗又典雅。是理性又感性,是稚拙又老辣。你现在这幅字里,隐隐含有佛家和道家。佛、道同持一理,静修才能造化;只有虔诚笃信,至境才能到达。”方默南抬眼看向他道,“这也许是昨天晚上的感悟。”
“对!丫头说的不错!对道的感悟!”袁启方颇为感悟地说道,“道,何为道?道就是你的人生之路,就是一个过程,就是你要经历的一切事情。要领悟道就要循着自己的道走下去,每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道。道在于心。由心生,由生使,不由外人传述,不由前人指点,只有靠着自己去揣摩领悟。世间之事只有拿起过才有资格放下,只有拥有过才能体会失去之痛切,无恶何有善,无丑美又何存,世间万物即相生相克又相辅相承。道之词其实并无义,只为表其音。识其形,义只由各人领悟。道其实就是命,就是你自己。当你诞生之时。其实你已有道,但道无其形,无其质,由你所控,由你所悟。当你的人生结束,回眸一切之时,善大于恶,美大于丑时,即是得道……”
“小舅这病一场下来,倒是有了仙风道骨了。”严广兴含笑着打趣道。
袁启方看着这幅字也满意地不得了。“丫头,我去把这幅字裱糊一下,再给你如何!”
“没问题。回家我一定挂在书房里。”方默南郑重地说道。
严夫人心想这丫头倒是会说话,哄得小弟眉开眼笑的,“小弟,再配上莲花图岂不更好!”
“姐,说的好!”袁启方抬眼看向方默南和蔼地问道。“丫头什么时候走。”
“月底走!”
袁启方算算时间上来得及,还有十多天。“等裱好了,我再给你。”
“好!”方默南说道。
‘滴滴……’大哥大的电话响起,听声音是严广兴那边传来的。
严广兴打了个抱歉的手势,拿着大哥大走 出了书房,少顷又走了回来,“我公司有事,妈,小舅你们走不!我送你们。”
袁启方姐弟两个想了想,还是先离开,得回家看看老母亲了。老人家昨儿还打电话问小弟来着,这出差这么久也没个电话。也许是母子连心,老人家心里有感应的。
严广兴又问道,“南南,什么时候回鹏城。”
方默南笑道,“明天吧!”
“今天下雨,真不凑巧,不然让人带着你们好好玩玩儿。”严广兴遗憾地说道。
“行了,你们忙你们的,我这个大活人还不会自己安排啊!再说了有贺大哥在呢!”方默南指指正在收拾,毛笔和砚台的大男人。
“大军是吧!好好照顾南南!”严广兴拍着贺军尧的肩膀说道。
贺军尧肩膀一僵差点儿没把严广兴给甩出去,以他的力道,严广兴不死也去半条命。而严广兴不自觉,自己从死亡线上游走了一圈。
“房间我订了三天,不急的话!你们可以好好的在这儿玩儿。”严广兴说道。
“嗯!知道了。”方默南说道。
方默南和贺军尧挥手,笑着看着电梯门合上,才转身回房。
“唔!”方默南伸伸懒腰,“到晚上时间还长呢!接下来干什么?”她自言自语道。
“看书!”贺军尧步履悠闲,缓而有力的说道。
方默南打了个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