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连方医生诊断都是癌症的话,那么他们也就死心了,谁都知道癌症是绝症。
都病成这样了还硬撑,也没告诉家里人,吃饭的时候总是背着人。原来还不明所以,只是夏伯言发现他越来越瘦,直到他无意中发现差点儿饿晕了在厕所内的他才知道的。
得知事情的经过,趁着今儿星期天就向小舅子要了地址,两人就驱车过来,也没带任何人。
“咱先把把脉吧!”方默南说着把脉枕,向康九源那边推了推。
康九源依然把手放在了脉枕上,方默南三根手指搭在他消瘦的手腕上,半年来这病折磨的他可不轻,看这手,皮包骨了。
方默南沉下心思,微闭起眼睛细细地品脉。
这期间夏伯言和他是一言不发,大约一刻钟后,方默南撤回了手,又细看了他的面容,黑瘦,精神沉郁,胃呆不饥,“你是不是食后,脐上三指隐隐作痛。”
康九源把手伸进衣服按她说的脐上三指的地方,摁压,“有痛感!”
方默南又道,“张开嘴,看看舌苔。”
康九源听话的伸出舌头。
舌苔厚腻而脉沉结涩,并常有痰涎随复唾出。方默南道,“放心不是癌症!是噎膈!”
“什么是噎膈?”夏伯言道。康九源则送了一口气,不是癌症,当得知自己的病有可能是癌症后他就放弃治疗了。
他不想弄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尤其在看见医院里那些痛苦的癌症病人。反正迟早是死,就不受这折磨了。
“我说的噎膈是中医所出。噎膈是指食物吞咽受阻,或食入即吐的一种疾病。噎与膈有轻重之分,噎是吞咽不顺,食物哽噎而下;膈是胸膈阻寒,食物下咽即吐。故噎是膈的前驱症状,膈常由噎发展而成。西医中的食道炎、食道狭窄、食道溃疡、食道癌及贲门痉挛等均属本病范畴。”方默南眉头轻蹙道,“本病发病年龄段较高,多发于中老年男性。像你这么年纪轻轻不该得这个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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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2章
“半年前,你是不是遇到了令人发指的事,让你积忿病膈!”方默南接着又道,“本病刚开始无明显症状,仅有胸闷、嗳气、呃逆、食道或背部隐痛等现象,很容易被忽视。继而出现吞咽困难,尤其是固体食物,虽勉强咽入,亦必阻塞不下,随即吐出。而现在严重到,汤水都不能下咽,形体日渐消瘦,大便燥结如羊屎,肌肤甲错,精神萎靡。”
方默南话音刚落,夏伯言挑眉道,“九源咱们干刑警的,什么样的案子没接触过,不会吧!”
不说心冷硬似铁吧!可也不该被案件影响了心情。
但是人非草木,岂能无情,这就得需要他们自我调节了,尤其经常接触这些社会的黑暗面。
半年前!不就是让省里政法、公安系统大换血的案件。论起来,眼前的方医生还是导火索呢!
夏伯言震惊的看着他,两人相视一眼,他知道自己没猜错。随着案件的深入调查,越来越多的证据摆在眼前,那么多的受害人,累累白骨,无声的控诉着。
让他们羞愧,对不起这身上的警服,这帽檐上庄严的国徽。就发生在眼皮底下,就因为那混蛋背景深厚,他们这些人都成了哑巴,只能蛰伏!唉!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方默南找到了症结的所在点,“这个你要看开点儿,保持心情舒畅,肝气条达,气血和顺,有助于减轻症状。”她的话显得苍白无力。
显然她也想到了,这个社会,不出事还好,出了事就要比谁有权势了。不然他家也不会这么快的连根拔起,谁让他们父子俩得罪了比他们更有权势的倪宝红、六子他们呢!
公平只有在双方都没有权势的情况下。否则一切都是扯淡。连他们这些穿制服的都得憋着,那么没权没势的小老百姓总是活得分外艰难。这就是现实社会!
像普通的小老百姓,如果一辈子顺顺当当不出事还好,一旦冲撞了他们有钱、有权的,再不讲理的,可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话说回来,方医生,他这病……怎么回事!”夏伯言说道。
康九源也点点头,当警察的尤其是干刑警的都喜欢追根问底的。
方默南笑了笑解释道,“此病缘肝脾湿陷。肺胃壅阻。
人之中气,左旋而化脾土,右转而化胃土。中气健旺。阴阳不偏,则胃气下行,浊阴右降,清虚而善容,脾气上行。清阳左升,温暖而善消。
枢轴运动,水谷消磨,精华上奉,渣滓下传。旧谷既腐,新谷又至。气化循环,仓禀常开,所以不得噎膈。”
“中气在阴阳之交。水火之分,不燥不湿,不热不寒。脾升则阳气发生而化温,胃降则阴气收敛而化燥,清阳化火乃为热。浊阴化水乃为寒。然则坎离之本,是在戊己。戊己之原,实归中气。中年以外,戊土之阴渐长,已土之阳渐消,往往湿增而燥减,水旺而火衰。寒水胜火,入土化湿,水寒则乙木不生,土湿则肝气不达。重以积怒伤肝,克贼脾土,肝脾郁陷,水谷不消,则肺胃痞升,饮食不纳,相因之理也。”
“先针灸缓解症状如何?”方默南询问道。光在这里干巴巴的讲,估计他们也听不下去,烦躁的 很,只有实实在在的效果,才能耐心的听下去。
“好的!好的。”康九源忙不迭的点头道。
方默南请他躺在诊疗室的病床上,卷起他的裤腿至膝盖以上。拿出针灸包,点上酒精灯,消毒过后,她飞快的出针,扎的穴位有膻中、中脘、足三里、内关、阳陵泉、脾俞、关元俞。
夏伯言眼睛不眨的紧盯着,却还是无法看出她快如闪电的手法,只看见针灸尾翼处不断的颤动。
方默南不断的捻针,大约二十分钟后,手一挥,银针全部落入手中,扔进了酒精盒子里。
“感觉怎么样!”夏伯言搀扶着他坐了起来问道。
康九源坐在病床上,细细感受了一番,手还摁了摁自己的右肋。肚脐附近,“好像没那么痛了。”他欣喜的叫道。
“你稍等!”方默南转身出去。
康九源则把裤腿放下,坐在病床上,和夏伯言说话。
很快方默南回转回来,关大山跟着回来,他的手里托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小碗。
“这是用用二陈加香韭汁、萝卜子制的。喝下去!”方默南说道。
康九源拿起小碗一饮而尽,关大山随即从病床下,拿出痰盂,紧接着他开始吐痰,大口大口的,最后痰中见血,才作罢!
“不吐了吧!”关大山问道。
康九源拜拜手,示意不吐了,方默南递给他温开水漱口,漱完口,关大山拿着痰盂出去倒掉。
“呼!舒服多了,很久没有这么舒服了。”康九源深吸一口气,感觉胸腔终于不再憋闷了。
方默南已经做在沙发上,开始写药方,两人走了过来,坐在沙发上。
方默南写好方子递给康九源道,“膈证在中医临床诊疗上,一向被视为难期全治的症候,因此,后世医家并有将本证与中风、虚劳、水肿鼓胀等证,并称为难治四大证!”她接着又道,“所以我希望你能留下来。”
“这个当然。”康九源点头道,这关乎性命之事,别说是住下来了,叫他干什么都行。医院当时诊断为胃癌了,因不愿做手术,才这么硬抗着现在嘛!现在有希望还不,“一切听您的安排。”
“这是药方,由于你七情郁滞,痰饮与气博结为患,而渐渐损了中气之候。因此以治宜先为祛痰而理气,继而以补中散结助运调理。处方乃是大半夏汤加味(清水半夏四钱、潞党参四钱,冬蜜一两,茯苓四钱,厚朴钱半,苏梗二钱)。药煎好后。一日分三回在饭后服用。”
“嗯嗯!”康九源点点头,“一切听你的,我这条命就交给你了。”
“那好!大山送他到病房。”方默南抬眼对关大山说道。
“跟我来吧!”关大山说道。
方医生又开始忙碌起来,所以他们这些人既是农夫,也兼做护工。
“你是关大山?”康九源突然叫道。
“你是!”关大山诧异地看着他,上下打量着,实在是康九源瘦的有些脱了形,有些不好辨认,“恕我眼拙。”
“大山一定要活着回去……”康九源哆嗦着嘴说道…
“替小九一起活下去。”关大山眼睛湿润的说道,“你是小九……”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抱着他道。
“你这小子活着。为什么不通知我一声,害得老子,白流了那么多泪。”关大山刚要拍他的肩膀。
方默南出声道。“大山,先松开松开,他是病人,你这手劲儿,可别把人给砸坏了。”
“哦!对对……”关大山赶紧轻手轻脚的把康九源给安放在沙发上。
“你们要叙旧就叙旧。千万别动手动脚的。”方默南赶紧说道,男人见面方式,尤其是他们有时候很火爆的。
“明白!明白,不会激动了,放心吧!方医生。”关大山举手保证道。
“夏厅长,吃了午饭再走吧!”方默南邀请道。
“早就听厚鸣说过方医生不但医术好。这厨艺也是鼎好的,今儿有口福了。”夏伯言说道。
“这个我可以作证的。”关大山拍着胸脯保证道。
“行了,你们聊!”方默南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屋内的三人。又相互自我介绍了一遍,原来大家都参加过南疆战役。
只不过当时康九源被流弹打中,昏迷不醒,被家人动用关系给转到条件更好的医院了,这一走再也没回来。这病半年后才醒来。一年多才治好,再去找关大山他们时。人已经复员回家务农了,就失了音信。
而关大山他们看着康九源伤的那么重,都以为人不行了,生死不知,他们又查不到,所以也就没了音信。
没想到重逢在农场。
“大山,你怎么在这儿。”康九源平复了下情绪说道。
关大山拍着手高兴地说道,“小九,有方医生出手,我保证你很快就能活蹦乱跳的。我就是最好的证明。”
关大山把自己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下,“所以呀!病好了,俺又没什么文化,就留在农场种地,干起了老本行了。”
“你得的啥病呀!瘦得我都没认出来你。”关大山关切地问道。
康九源也把自己的病详细的说了说。
“哎呀!小九啊!你可真是遭罪了,这人生要是不能吃了,还不得痛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