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对不起。”男人的声音清醒而痛苦,低沉喑哑地飘进良辰耳中。
“你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我爱你。”
“滚。”女人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良辰来不及躲避已经跟走出来的男人碰了个正着,她还扶着已经烂醉如泥的室友,当下尴尬地朝男人扯了扯嘴角,恭敬道:“老师好。”
原来那男人正是沈良辰的论文指导老师秦朗。他看见沈良辰明显愣了一愣,半晌突然捏住良辰的胳臂:“小沈,帮我个忙——卫紫现在情绪不大好,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她。”
沈良辰为难地看了一眼手上的室友,秦朗立刻有眼力地接过来:“我送她回去。麻烦你了。”
沈良辰轻轻摇了摇头,转身走进“情人林”。
直到现在,她都无比庆幸当时做了这个十分正确的决定,因为当她走到卫紫身边的时候,看到的是卫紫瘫在地上下红不止的场景。
卫紫醒过来之后有一个月的时间一句话都没有说,整个人更是以无法估量的速度迅速消瘦下去,沈良辰不放心她一个人,就在办好出院手续后将卫紫接到自己租的房子里住下来。
一个月以后,卫紫突然在早上吃饭时开口了:“今天几号?”
沈良辰差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张大了嘴巴看向卫紫,半晌嗫嚅道:“七月四号。”
卫紫干净利落地吃完饭,收拾妥当对沈良辰说了第二句话:“我去上班了。”
彼时的沈良辰还在为工作问题大伤脑筋,卫紫恢复正常搬出去的第二个礼拜,就为沈良辰找到了她现在的这份工作。
而秦朗,自从良辰毕业以后,就再也没收到过他的任何消息,偶尔听以前的同学提起,说是去国外发展事业去了。
社会名流的生活果然多姿多彩,沈良辰不敢多加评论,在卫紫面前,也再不敢提那人一句话。
“良辰,你跟宋大少就打算这么着了?”卫紫的话把沈良辰从回忆中拉扯出来,沈良辰将身子从车门上支起来,轻咳一声:“嗯?不然还能怎么着?”
卫紫将车窗半摇下来伸手抖了抖烟灰:“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家里没催你相亲吗?”
沈良辰连忙趁机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怎么没催,回回打电话回去就这点儿事,我听得耳朵都生茧了。”
卫紫轻笑一声捻灭了烟头:“那就把你的宋大人领回去,”她给宋承尘下结论,“虽说我跟他一直不对盘,但站在一名局外人的角度来说,他的硬件确实没得挑。”
沈良辰敬谢不敏:“得了吧,就是我家里同意他也不能同意,宋大人是什么水准,我这种清粥小菜开开胃也就到头了。”
“良辰,千万不要看低自己,”卫紫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她的目光变得悠远绵长,“你不必在任何人面前贬低自己,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你。除了你自己,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说你的不是。我还是那句话,和你在一起,是他宋承尘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沈良辰微微侧了头看她,有种透过自己看到了当年卫紫年轻时的感觉。
开车到家时天已经黑了,沈良辰站在家门口前再三确认了一番门牌号码,这才放心掏出钥匙来开门,昨天的乌龙出了一次,她这辈子都够了。
进屋没多久沈良辰正在厨房洗菜,卫紫倚在门口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电子门铃突然响起来。
良辰抬头用手背蹭了蹭额前碎发,偏过头去向外看了看:“谁呀?”
卫紫离门口更近,用手势示意良辰继续:“我去开门,你甭管了。”
防盗门被哐当一声拉得大开,门外黄毛一脸笑容灿烂的模样在看到卫紫的时候瞬间僵成了一座冰雕,他垮下脸来沮丧道:“怎么是你啊姐姐?”
还算有点礼貌,卫紫吊儿郎当单手一伸无赖地横架住另一边门框:“怎么就不能是我啊?你还想是谁啊?”她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我说你这小孩儿还挺逗,真把自己当受害者啦?还想过来上药怎么地?信不信姐姐我扯脖子出来连你二次医药费一起付了啊?走走走别在这儿碍眼了……哎我说你伸个脖子看什么呐?姐姐我也是看你合眼缘才这么说的,给你句忠告,里面那位不是你能动的,有什么小心思趁早死了,嗯?还不赶紧走?想耍无赖怎么着?”
秦淼哭丧着脸黯然神伤走回去:姐姐,咱俩到底谁在耍无赖啊!啊???
防盗门再次哐当一声被关上,沈良辰看着复又走进厨房的卫紫问:“谁呀?说这么半天。”
“没有,推销保险的,”卫紫面不改色,“我打发了几句才走。”
沈良辰深信不疑:“嗨,那就不用跟他墨迹,下次直接关门走人。”
卫紫深深颔首:“我也这么想!”
沈良辰狐疑地抬头,直觉有什么事情不大对劲。
“咳,”卫紫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摸起半截黄瓜转身进屋,“我去上会儿网。”
“哦。”沈良辰不疑有他。
第 五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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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一整天的工作忙下来,宋承尘靠在真皮转椅上闭目养神,修长的手指勾到办公桌上的私人手机,屏幕上干干净净,一条未接来电或者短信都没有。
宋承尘这才想起来,沈良辰似乎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目光停在对面墙壁的挂钟上,已经晚上八点半了。
办公室的大门被大力推开,楚言长腿长身不客气地走进来:“还没下班呢?喝酒去。”
宋承尘的助理秘书程素素紧跟在后面追进来,对于常常不请自来并且从不在前台预约登记的不速之客,程素素显然一直拿这位楚大少没辙。宋承尘挥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楚言不满意地撇撇嘴:“我说少爷,您能不能跟您这铁面无私的秘书说一声,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了,她不用这么尽职尽责地拦我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她有仇呢!”
宋承尘示意他随便坐:“那你自己跟她说去,小程是有原则的人。”他也爱莫能助。
楚言懒得跟他废话:“今晚有安排吗?出去喝酒。”
宋承尘看着挂钟出了下神,楚言立刻咋呼上了:“我说老宋,你这一贯孤家寡人形单影只的,怎么就把自己塑造成了个居家好男人呢?我要不是认识你二十啷当年,还得以为你是要忙着回家陪老婆呢!”他暧昧地眨了眨眼睛迫近宋承尘,“怎么,跟我们良辰妹妹有新进展了?”
沈良辰一直避免在除了她家以外的地方和宋承尘产生任何联系,唯一的一次意外就发生在宋承尘办公室里,还堪堪被楚言撞了个正着。
那天事务所众人在宋氏报账,大家从早上九点一直加班到晚上八点,忙得昏天黑地连晚饭都没顾上吃,宋承尘吩咐秘书招呼大家出去聚餐,呼啦一声会议室里迅速没了人影,沈良辰查账入了神,等她抬起头来之后,会议室里只剩下她和宋承尘两个人了。
“人呢?”沈良辰环顾四周后知后觉道,“都吃饭去了吧。”
宋承尘点点头:“饿了吧?我们也出去吃。”
沈良辰听见有吃的瞬间两眼放光,噌一声站起身来,谁知道她坐的时间太久,低血糖一下子犯了,两眼一黑就倒了下去,还好宋承尘离得近,长臂一环接住了她。
靠在宋承尘怀里醒了一会儿神,沈良辰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宋承尘打横抱起来往他的私人办公室走过去。一路上良辰紧紧揪着宋承尘的衣领催促他放自己下来,宋承尘却老神在在:“大家都去吃饭了,整个写字楼里都没人。”
办公室的大门被宋承尘侧着身子撞开,两个人刚刚进了房间,就看见了沙发上目瞪口呆的楚言。
沈良辰的脸色红得能滴出血来,挣扎着总算从宋承尘怀里把自己解救出来,她不自在地捋了捋有些蓬松散乱的短发,低头向楚言打招呼:“您好。”
宋承尘伸手扯了扯颈间领带,长出一口气坐上沙发:“不用跟他客气,这就是一花蝴蝶,以后见了都给我绕道儿走。”
楚言暗暗瞪了他一眼,转身轻声细语地冲着良辰笑笑:“别听他胡说,我叫楚言,是他发小。宋毒舌从小就这么不招人待见,等我有时间好好跟你说道说道他的拙劣事迹。”
“我叫沈良辰。”沈良辰礼貌地扯了扯嘴角。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楚言放大的脸盘就杵在眼前,宋承尘波澜不惊收回心思:“作什么妖?”
楚言仔仔细细打量他一番,不解道:“瞧你这眉眼含春的小样儿,想什么呐这么入神?怎么着,爱上我们良辰了?”
宋承尘听见他的称呼不动声色皱了皱眉,低斥道:“胡说什么?不是要喝酒吗?走吧。”说着捞起衣架上的西装外套举步走出去。
楚言拧着车钥匙跟在后面大呼小叫:“哎——等等我……”这人,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来?
吃过晚饭,卫紫摸着滚圆的肚皮倚在沙发上咂巴嘴回味起来:“我说良辰啊,你这厨艺可真没得说,宋大少要真娶了你,”她打了个饱嗝,“那绝对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沈良辰收拾完厨房甩了甩手上的水花走出来解下围裙:“拉倒吧,他要真这么做了,非得逼着我感恩戴德承认那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不可。”
卫紫深以为然:“是宋大少的风格。”说着她直起身子拧着眉头思索起来,“你说他怎么就这么自恋呢?有本钱也不能这样得瑟吧?良辰!”她大力拍了拍良辰肩头,“我看好你哟!”
“看好我什么?”沈良辰将切好的西瓜递至卫紫面前。
“唔……”卫紫咬了一口嚼了两下囫囵咽下去,“看好你拿下他呗!这个宋承尘就是一路走下来太一帆风顺了,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她话锋一转,“但是你不一样,良辰,我有预感,你将会是他的滑铁卢啊!到时候必须狠狠杀杀他的锐气!”
良辰失笑:“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滑铁卢都出来了,能让宋大人受挫的人还没生出来呢,我可不敢居功。”
卫紫滴溜溜转转眼睛,大晚上无聊得厉害:“哎,良辰,我们去酒吧喝酒呗?”
沈良辰也没什么事做,当下点点头:“换身衣服——你穿我的吧?”
卫紫暧昧地眼神在她胸前逡巡了一圈:“就怕穿不下。”
“哼!”沈良辰迅速双手环胸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