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笑着点头,笑着笑着,她的眼里闪起了泪花。
这个男人,他的委屈全部是因自己而起。可他却始终笑着承受着,没有半句怨言。
人生如此短暂,这样的情债到底要怎样还?
、六十八 婚礼变奏
“妈,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安宁书打开床头灯,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女儿。她怀里紧紧抱着枕头,小脸蛋红扑扑的,眼圈也红红的。
“安好。怎么不穿件衣服?该着凉了。”
她连忙起身,将安好拉到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她紧紧握着安好的小手,忍不住心疼。
女儿的手已不是自己离开时那一般大小,真的大了许多,可却是那样的冰冷。她含着泪水将女儿的手捧起来,哈了哈气,用力地揉搓着。
“安好啊,妈妈对不起你啊。都说手凉的孩子没人疼,你的手怎么这样凉?”
“妈,你别这样。”
安好抬起手来,很认真地擦着妈妈脸上的泪水,心好痛。
她曾以为自己是多么多么恨自己的妈妈。可她的泪水却让自己如此的心痛。自己到底还是错了,骨肉亲情早已超越了恨。
“妈,对不起,这话该是女儿说的。我知道的,你是爱我的,你怎么会不爱我?我以前还那样对你,真是不该,原谅我吧,妈。”
安宁手紧紧搂着自己的女儿,在她的发顶吻了又吻,很久都停不下来。这样多的日日夜夜里,在女儿成长的每一个阶段里,她是该多么需要自己的吻啊。
“妈,这些年,你是不是特想我啊?”
“傻孩子,想啊,怎么会不想?想到这疼,整夜整夜都不能合眼。”
安宁书指着自己的胸口,泪水顺着眼角消失在发线之中。
“妈,我也想你。其实我一直都想你的,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我那时真的不懂,人生原来有那么多的不得已。”
她强忍着强忍着,泪水久久在眼眶这种打转。妈啊,我都想告诉你,女儿是有多委屈,有多难过。
安宁书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脸蛋儿,幸福的笑混着泪水。
“我的女儿是真的长大了。要当妈妈了,就是不一样。妈妈看得出来李赞他有多爱你,多珍惜你。你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安好枕在妈妈的臂弯里,不住地点着头。
“是啊,妈,我会幸福的,你不用担心。”
这一夜,安好就是以这样的姿势睡着。那是她儿时想都不敢想却又忍不住会去想的一种幸福。
清晨醒来的时候,安宁书的手臂已经麻了,可她脸上却始终挂着浓浓的笑意。
她轻轻地摇醒女儿。
“安好,快醒醒,今天就是新娘子了,妈妈给你梳头。”
生平第一次,安好没了起床气。她乖乖地坐在梳妆台前,脸颊上挂着淡淡的笑。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分割线
考虑到安好的身体,婚礼很简单,只请了一些比较要好的亲朋好友。
而婚礼的地方,却是李赞精心挑选的。那是一片看不到边界的向日葵花海。
李赞告诉她,向日葵象征着希望,象征着光明。这一生,他只允许她的生命中有如此积极的东西,再也不会忧伤难过。
陆安好静静地坐在化妆间里,只有吕嫣陪在她身边。她望着镜中美丽的女子,忍不住笑笑。
果然还是有这一天的,如梦境中的一般,自己到底等到了。只可惜,新娘早已经挽不到了梦中的新郎。
“安好,还怪小妈吗?”
吕嫣细心为安好整理着头纱,脸上挂着笑意,眉头却紧蹙在一起。
陆安好转过身,扑在吕嫣的怀里。
“小妈,我怎么会怪你?赞赞说得对,你对我到底有多好,只有我自己心里最清楚。你吃的苦受的委屈,我都知道,是我不该,是我混蛋了。”
吕嫣紧了紧怀里的人,险些流下泪来。
“安好,小妈什么也不说,只要你幸福快乐就好。”
安好扬起脸来,又把耳朵贴在吕嫣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眼睛笑成了弯月。
“宝贝,你还好吗?我是姐姐。姐姐是爱你的。你也原谅姐姐吧。”
吕嫣抚着她的头,笑着说,“你这丫头自己都是个孩子,哪里像一个妈妈?”
安好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安好,小嫣,该出去了。”
陆爸爸已经来喊了。
安好站起身来,看着一脸笑意的爸爸,眼眶瞬间湿了。
“爸,你可真帅啊。真可惜啊,你的婚礼我都没有参加到的。”
陆允恒被她气乐了。
“你这丫头,都要快当妈妈了,还整天地胡说八道。”
安好才不理他,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吕嫣,调皮地说,“小妈,等宝宝出生以后,你和我爸补办一次婚礼吧,可惜啊,我结了婚,就没办法给你当伴娘了。”
安好语气轻松,心里却不是滋味。眼前这女子该有多么委屈?女人这一生,哪一个不想要一场难忘的婚礼呢?而自己的父亲又给过她什么,值得她如此全心全意地堵上自己一生的幸福。
吕嫣却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好啦,你这丫头,快出去吧,大家都等着呢。”
婚礼场地可真美啊,这是安好第一次见到。几次彩排,李赞都不肯让她来。
四周一片金灿灿的海洋,将这一条红毯包围着。观众们竟也穿插着坐在花田之中,人人胸前别着一朵向日葵。这样一场婚礼全然被大自然包围着的。
安好早前也是听说过的,却实在没有想到李赞竟会有如此巧妙的安排。
就这样,蓝蓝的天空下,金黄色的花海之间,安好挽着爸爸的手臂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深爱自己的男子,心情却如赴死一般沉重。
耳边响起的并不是《婚礼进行曲》,而是自己最最喜欢的那一首歌的钢琴版。
“宁愿没拥抱,
共你可到老,
任由你来去自如,
在我心底仍爱慕,
如若碰到,
他比我好,
只望停在远处,
祝君安好,
虽不可亲口细诉。”
不远处的李赞身穿白色的礼服,也摘去了平日里的那一副眼镜,活脱脱是童话之中的雪王子。而雪王子此刻正向着自己笑着,眼神之中,满满的,都是幸福。
你的心啊,安好怎么会不懂?
安好微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
如今,这样的自己真的可以不管不顾地走进他的世界吗?
陆允恒把女儿的手轻轻地放在李赞的手心里,又在他的手背上轻拍了几下。
“爸,你放心,我会好好待安好的,我会给她幸福。”
在转身的那一刻,泪水也止不住了。那是一个爸爸的眼泪,那是如山重的父爱。
对陆允恒而言,女儿就是他的命啊。安宁书走后,正是那张粉扑扑的小脸蛋儿和稚嫩的声音给了他希望和动力。
“爸爸,爸爸,安好最爱爸爸了。”
女儿搂着自己脖子撒娇的样子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地浮现着。如今,她已嫁为人妻。这样的感觉就如割肉一般疼。
牧师站在众人面前,庄重地问道。
“李赞,你是否愿意娶陆安好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世界?”
“我愿意。”
李赞侧脸看了一眼身边的安好。她可真美。如今的她已然长大,再不是那个抓着自己的衣服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孩儿。
“陆安好,你是否愿意嫁李赞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世界?”
安好抬头对上他的视线,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接着就直直地倒入了那个怀抱。
殷|红的鲜血在洁白的婚纱上开出一朵朵刺眼的花。
安安有话说:
亲们,够悲惨不?够坎坷吗?
跟安安说两句话吧~
么么
、六十九 痛
“救我女儿啊,拜托你,一定要救我女儿。”
安宁书紧紧地拉着医生的胳膊,几乎哭得背过气去。
吕嫣拉住她,轻声地安慰着,“安姐,你别这样,安好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说的倒是轻巧。她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怎会知道我的痛?这么些年,我等她回到我身边,你知道我的日子是怎样过来的吗?你的孩子还在,在你的肚子里。可我的孩子呢,她在里面,她在这里面,生死未卜啊。”
安宁书沿着手术室外的墙跌坐在地上,用力地拍打着墙壁。
“妈,您别这样,安好会没事的。”
看了一眼过来扶自己的李赞,她不再哭了,用力地推开他的手臂,自己扶着墙慢慢地站起来。
李妈妈知道她恨死自己的儿子了,连忙向李赞摆了摆手,自己去扶。
“是啊,亲家母,我们安好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安宁书回过头去对着她笑笑,脸上的泪水却也一直流着。她颤抖着走到李赞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我的好女婿是吧?我只告诉你,安好她要是有什么意外,我一定要你拿命来赔。”
陆允恒再也坐不住了。谁的心不疼啊?他的心最疼,而且乱得很。
“好啦,够了,都够了,都给我闭嘴,这里是医院。安好还在里面呢,你们就闹成这样。”
这是一家私人医院,并且是李赞名下的产业,自然不会有人管,周围的几个外籍医护人员都远远地站在一边,用英语小声交流着。
这样的场面有几个人见过啊?人人眼中都在喷火。哪里像是生孩子啊?明明就是战场。
李赞走到捂着脸蹲在地上的安宁书面前,一脸的歉疚。他小心翼翼地张口,不是怕挨打,而是怕这个可怜的女人心里太疼。
“妈,您放心,安好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会一个人活着的。不过,您相信我,她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她有事,我决不允许她有事。”
李妈妈看着自己的儿子,嘴巴动了一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李赞一个人坐在走廊尽头的楼梯间里。
他低头看着自己衣服上和手上的血迹,整个人如疯了,一瞬间失去了控制。他拼命地用拳头杵着墙壁,一直到雪白的墙壁上出现了鲜红的血迹。
陆安好,你千万不能有事啊?你叫我一个人怎样承受失去?你不爱我,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