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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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晷-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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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必须快。虽然,原本他可以更快,更快更快。
  若然,他没有背着背上这个人的话——
  然而,他无法丢下她——
  
  他很快就要到目的地了。
  即便如此,他的眉头也没有舒开哪怕一丁点。
  ——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这是他自小所接受的教育。而现在,亦是这训导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在距离目的地五六棵树的距离停下,来不及放下背上的人,偷袭者的刀风就近了。
  他旋身一避,顺势松了背人的手,借了回旋之力把背上人让了下来。
  时间太紧,只来得及扯了背带的绳子,甚至来不及将刀出鞘——
  带了刀鞘的巨刃撞过去,利刀嵌进鞘皮一时动弹不得,他心下一喜,哪料那来袭的手腕一转,竟生生将那刀鞘开了一个大口——
  他惊了一下,但此刻也顾不得许多,手中大刀一挥,又撞了过去——  
  
  这是位于飞廉西南的群山之中一片鲜少有人踏足的林子。
  今日,来了许多客人。
  树木又高又大,烈日下林荫里是浓浓的凉意。喜阴的低矮草木在树下疯长,给客人们的前行带来诸多不便。  
  好在,热闹不长。喧嚣过后,又迅速沉寂。




☆、一、元宵

  对于没有固定工作的人而言。
  赚了一大笔钱,随之而来的就是长长的工作倦怠期。
  黄金一千五百两。
  这价钱完全可以在年成立至今的单子里排上前五。所导致的结果就是清酌吃喝玩乐了小半年,并且打算接下来的半年也继续这么吃喝玩乐下去。
  不过不管怎么说。吃喝玩乐也好,头疼那些没解决的事情也罢。时间终究是在一点一点的流逝,一转眼,过年了。  
  年虽然叫做年,但其实是很少过年的。过年前后会有一些单子,大家反而变得忙碌。不仅仅是年,这些时候不管是帮会还是结社都会接到各种各样的委托,毕竟是个大节日,不管做什么都缺人手。
  当然,这些忙碌的人里,并不包括清酌。她在年前与曲蘖一道,往梼杌去了。托三七的福,到了那边还有石松与惊蛰,雷展也跑来凑了个热闹。虽然并非同路,不过都是有钱有闲不愿工作的主,索性约好一起玩。反正兜里有的是钱,年的任务也不是强制性的。可怜闰叹息归叹息,到底是无可奈何。  
  清酌在年前接到了刑善的来信,匕首的事情暂时还没有查明。而闰也表示,三七的单子在拍卖会之后,再也没有接到过了,想来是因为推拒过一次的缘故。
  这事情想着也是头疼,况且就算会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发生,对于年里的人来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因为他们本便是在做着不那么普通的事。因而这些仅在清酌脑子里过了一遍,立刻就被即将到来的元宵给丢到了不知道哪里。
  
  梼杌。地处飞廉第二大支流軨江江岸,在飞廉腹地。不在主城之列,但这城的分量绝对不轻。
  梼杌城没有城墙。有的,仅仅是护城河。依托軨江人工又挖掘三个相连的湖泊,湖泊又与江水相通。湖上不规则排布竹木,下盘依仿吊脚楼琴桥结构,建筑之间铺设竹板木板相连,人可自由移动。湖中岸上栽种各类草木,湖上建筑主要是商铺,一大亮点是,这些商铺是可以随意拆卸的。
  严格的来说,这并不能称作护城河。因为梼杌的城建范围已经扩散到了对岸。对岸护城河与旧城相似,但布局更为合理,建筑风格也更新。
  梼杌并不主打商业。这座城出名的缘故并不仅仅是那单是看了就要惊叹的人工湖设计,更是连接两岸的那三座桥。要让更大的船只通过有很多办法,比如将桥架高,但考虑到全城的建筑风格,梼杌城选择了一个让世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法子。
  这座桥是可以分开的,以两桥靠岸的桥墩为支点,从中间折断拉高以便让大船通过。分开的时间是每日戌时到次日卯时,以及每日未时到未时一刻。江岸则专门设置有等待用的船舶——而能做到这一点,理由也很充分。梼杌城是飞廉第一的机关世家丁家所在地。  
  除此之外,当然也是一行人选择到梼杌的重点。该城也是四境之内花灯会最热闹好看的一座城。如果天气好的话,护城河上的商铺街会卸去多余的门板改为摊点,届时灯火映着湖水,人声鼎沸,那番景象自是不必说了。
  
  三十到十五。从最初的无聊到最后的热闹。当然,这是对于这四人而言的。
  尽管年对于他们而言是家族一般的存在,但其本质是不会变的。这是一个结社,所以没办法聚在一起过年。四个人,比起往年罢工的要少了一些,不单单是左萧离开了的缘故,年里一些资历老的人,比如徐彪,仍然在为三七的事情奔波。
  总之。在其后隐隐已经可以预感到的一系列事件发生以前。他们至少过了一个相对愉快的年。
  清酌在灯会与众人走散了,她不知道是刻意如此还是别的什么。因为在走散之前,她看到了墨钧。墨钧一身白衣,浑然不似那日的墨色长衫模样,差点教她认不出来。她想他是有话要说。
  墨钧背对着她,她差点就走了过去——越过墨钧忽然偏开的身子,她看到雷展在与一个男子争吵些什么。两人不欢而散。墨钧适才回转过来,道:“你来了。”
  这场对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清酌认为是一个转折点。不过在更久之后她才明白,这并非是一个转折点,而是转折已经开始的证明。
  




☆、二、墨与云

  这里是灯会的边沿。
  湖边的一处树荫里。不远的地方可以看到好几对情侣。这倒不是怎么难理解的事情,情人么,相会的次数总是不嫌多的。遇上这等盛会,会错过了才怪。
  清酌耸了耸肩,孤男寡女,花前月下,真可惜了谈的不是□。她转头朝向墨钧,道:“我时间不多,有事就快说吧。”
  “好像我们每次见面你都很急。”墨钧摇头道。
  清酌不说话,只皱了眉抱胸看他。她没心情跟他闲扯,她的同伴还在等她回去。
  “我以为是你有话要说的。”墨钧见她的样子,知道她不耐烦了,“你来梼杌,不会真的只是为了看花灯吧?”
  “为什么不可以?”清酌挑眉。
  “你到轩壤,该不是也只是为了凑那个拍卖会的热闹吧?”
  “没错。”
  “我帮了你一次。”墨钧道,“这还不足以让你说实话么?”
  “你帮了我?”清酌撇嘴:“不是害我?”
  “你若是气我在轩壤没对你把话说完整。我可以道歉。那地方毕竟是轩壤的地盘,我不方便说太多。”墨钧做了一揖,道:“之后你又很快的离开了轩壤,我也没机会找你解释。”
  清酌默然。墨钧的态度很奇怪。非常奇怪。他的态度像是两人是旧识——但清酌可以肯定,她从没见过他,从未与他有过什么交集——这种时候是要套话还是套话还是套话?
  不过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沉默不失为一个好选择。墨钧把清酌的沉默当成了默认,他摊了摊手,道:“云酌,现在不是使性子的时候。你知道,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清酌一愣,她不知道墨钧在说什么,云酌也好时间不多也好,这些回答都出乎她的意料。好在这神情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怀疑,墨钧道:“你以为时间还很多?怪不得……但是你不知道便罢了,尊上不可能也不知道吧?不然,为何你会来梼杌?”
  “我爹……已经去世了……”清酌紧皱了眉阴下脸。
  墨钧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点波动,他愣了一下,低忖片刻,才道:“抱歉……但……你其实也察觉到了一些吧?”
  “云鹊出事之后。多少也会察觉到一点。”清酌斟酌了一下,选择了一个比较安全的说法。
  “不仅如此。”墨钧摇头道,“我不知道你的云鹊刀是什么时候丢的。但是进了轩壤之后,一切就都不对劲了。”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指北针一样的东西,小勺子勺柄对着清酌,不住抖动:“这玩意进了轩壤之后,就开始乱转。这里也是,若不是你靠得这么近,也该是乱转的样子。”
  清酌眯了眼,她不认识这东西。但这时候并不能问出口,“你的意思是说?”
  “云鹊不可能有两把。”墨钧肯定道,“可能是与云鹊铸造材料同样的物件。在轩壤有,在这里也有。我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但既然出现了这种情况,就不得不注意了。”
  “但为什么偏偏是轩壤和梼杌?”清酌道。
  “丁家。跟这事有关系。”墨钧眯着眼,“我之前还不确定。但现在可以肯定了。轩壤云鹊失窃,他们应该也有参与。”
  清酌摸了摸下巴。她注意到墨钧用了“失窃”这个词。他的语气让她很不舒服——这感觉就好像他们两人是一伙的,或者,云鹊是他的一样。墨钧没有看出清酌的不快,她掩饰得不错,光线也帮了点忙,他只是见清酌没有说话,便又道:“云鹊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疏忽。我先前见你与年的人在一起,想是没什么问题,才放心追查。不过既然你也来了梼杌,我便来见一下你,有什么事情也好互相照应。”
  清酌沉默着。仍是不说话。她在仔细地回想二人曾经的对话。第一个照面,是她质问墨钧,如今想来,墨钧那句“你的云鹊不见了,找轩辕阁便是,找我做什么?”并不是敷衍,而是提醒。第二个照面的对话,也并非不能发生在相识的两人之间,尤其是在其中一个情绪极差的情况下。但从对话分析,两人应当不会是同一边的人。大概是合作关系,为了同一个目的而合作。换句话而言,她之所以会发怒,是因为这个合作者有什么瞒着她——
  “你怎么知道。云鹊是在我身上?”清酌眯着眼睛,提了一个相对安全的问题。这个问题她曾经问过墨钧,但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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