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水溶便放下筷子,自小厮手中接过手帕擦完手,然后对薛蟠吩咐道:“薛公子,请随本王到书房一趟。本王有事相商。”
薛蟠正在走神,闻言连忙答应一声,跟着水溶朝着书房走去。
书房内。
薛蟠一头雾水地看着把自己叫来,又迟迟一言不发的水溶,终于按捺不住问道:“不知王爷叫草民来所为何事?”事先还专门屏退左右,倒好像有什么机密大事要跟自己说一样。
水溶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想要主动开口挽留别人留下,心中难免有些不好意思,又沉吟了一下,方开口道:“明日约定期满后,薛公子有何打算?”
一语出口,水溶方觉自己问了句废话。
果然,薛蟠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道:“自然是要回家了。”
水溶又沉吟了一阵,终于咬牙豁出去道:“本王与薛公子甚为投缘,想留薛公子在王府多留几日,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薛蟠闻言不由在心里对着水溶翻了个大白眼,心道老子又没毛病,都到期限了干嘛还留在你这里为奴为仆任你使唤,想得倒美。
当下正待开口婉拒,却听水溶又道:“若薛公子答应留下,本王自不会再将公子当做奴仆看待,从今日起,公子便是敝府贵宾,王府内自本王以下,均会对公子以礼相待,敬重有加。”
水溶说着话时态度诚挚言辞恳切,倒令薛蟠一时不知该如何拒绝。
然而他也不想继续再在北静王府待下去,即使是以什么贵宾的身份。
没错,水溶是个看着很养眼的美人,但是这美人身份太高,就像天上的月亮那样,只能看不能碰,还要时时刻刻地奉承迎合他,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差错,这样的生活实在太累了,即使为了看美人,他也不想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有句话不是说了么,伴君如伴虎。
水溶虽然不是皇帝,但王爷比皇帝也小不了多少吧。
所以伴王爷就算不是伴虎,也是伴豹子了,一样是个危险的差事。
一念至此,薛蟠便婉拒道:“王爷好意草民心领,但草民与家母小妹阔别一月,心中甚为想念,因此恐要辜负王爷美意了。”
水溶大寿
水溶闻言自知薛蟠不愿留下,心中更觉不悦。
他毕竟久居上位,外表虽然温文儒雅端方如玉,实则内心还是强势的,遂微微皱眉道:“薛公子既想念家人,本王准你明日回家探视。还望薛公子探视过后,尽早前来王府做客。本王虽不才,王府中却汇集一众名士高人,想必公子若留在王府,薛老夫人对此也会喜闻乐见吧。”
薛蟠:“……”
我勒个去不是吧,姓水的你丫太阴险了,竟然抬出老妈来压我!
她当然会喜闻乐见了,自己那个向来没出息的儿子能得北静王青睐,被邀请留在王府做客,这是多给薛家长脸的事情啊,更何况还能借机和北静王攀关系,她自会大力促成。
自己倘若敢提出一点不同意见,只怕又得听上老半天语重心长的唠叨。
相比起老妈的无敌唠叨神功来,和水溶相处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而且,水溶毕竟是个位高权重的王爷,自己能不得罪他,还是不要得罪他的好。
毕竟将来薛家还不知道会咋样呢,多一个做王爷的朋友,总比多一个做王爷的敌人要好上几千倍。
想到这里,薛蟠便道:“草民多谢王爷盛情。只不知王爷所说的‘多留几日’,究竟是多久?”
要是三五天还好,若是三五个月的话,那恐怕自己就真的吃不消了。
这点水溶自己也不确定,闻言想了想道:“半个月后便是本王寿辰,待我做完大寿之后,薛公子若还想离开王府,便可自由离去,你看如何?”
半个月啊……倒也勉强能接受。
薛蟠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不放心地确认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许再反悔哦。”
水溶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再说柳湘莲,自豫州回到京城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备了厚礼去贾府见宝玉,答谢他救命大恩。
宝玉因自己于此事并未帮上什么忙,心中本就有些愧疚,如今见柳湘莲亲自登门答谢,顿觉更是不安。有心将真相对柳湘莲和盘托出,然又想到薛蟠再三嘱咐他务必守口如瓶,当下只得缄默不语。
柳湘莲见宝玉神态有些反常,遂诧异问他因何如此。
宝玉连忙随口编个谎话糊弄过去,然后问道:“柳兄回来后可见过薛大哥了?”
“并未见他。”柳湘莲道:“他怎么了?”
贾宝玉忙道:“没什么。”
柳湘莲见他神态有异,似乎对自己有所隐瞒,心中不由咯噔一下,不自觉便刨根究底道:“薛蟠究竟出了何事?宝兄弟切莫隐瞒我。”
贾宝玉见他关切神色溢于言表,怕他胡乱担心,连忙道:“他没甚么事。只是那日同我一道觐见北静王,不知怎的得了王爷赏识,受邀于北静王府暂住,至今未归。”
柳湘莲闻言不由惊诧:“他?!得北静王赏识?!”
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要么就是这位传说中的贤王是被XX糊了眼睛,不然怎么可能赏识薛蟠这个既呆又憨,且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宝玉见柳湘莲一副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心中十分理解他的感受,遂笑道:“这点我也想不清楚,但事实确实如我所言。想来王爷身边之人多是规规矩矩一板一眼,所以他才会对薛大哥这样……与众不同的人感兴趣吧。”
柳湘莲闻言,这才确定宝玉方才之言确非玩笑之语,薛蟠当真应邀住进了北静王府。
想到那个曾经只和自己朝夕相处耳鬓厮磨的青年如今正陪在北静王身边,努力地取悦北静王以求飞上枝头变凤凰,柳湘莲心中竟升起一阵莫名的恼火,脸色不由便阴沉了下来,当下冷哼一声道:“没想到才一个月不见,薛蟠竟然攀上了北静王,这等手段当真了得。亏我当初还以为他心无城府,当真是太小看他了。所谓大智若愚,不过如此。”
宝玉听他语含讥讽,心中不由替薛蟠叫屈,却又碍于当初约定,无法向柳湘莲道明真相,只得勉强辩道:“柳兄误会薛大哥了,他这人虽然有时浑了些,但心思最是单纯,绝不像你说的那般心机深沉。入北静王府一事不过是王爷一时心血来潮,绝非他有意邀宠献媚。”
柳湘莲正满心气恼,哪里听得下宝玉之言,当下便向宝玉告辞,自去觅地饮酒解闷。
又过了日。
这日中午,宝玉正在房里和袭人、晴雯等人顽笑取乐,忽然有贾政身边的小厮来传话道:“老爷传宝二爷过去一趟。”
贾宝玉最怕的就是贾政,怕到只要听到“老爷”二字就觉得浑身发紧,每每见了贾政就跟老鼠见了猫一般,偏偏贾政叫他他又不敢不去,当下只得应了,然后提心吊胆带着焙茗跟着传话的小厮一起去了贾府房间。
进了房间宝玉先偷看贾政的脸色,见他脸上并无怒容,心知这次叫自己过来并非为了教训惩戒,这才心中稍安,忙走上前按着规矩见礼。
贾政命他起身,然后道:“再过几日便是北静王爷寿辰,到时你陪着我和老太太一起过去。王府里规矩森严,可不比自个儿家里,届时你谨记着循规蹈矩,万不可有任何失礼之举。若你在王府行为不端,令贾府失了颜面,被其他人贻笑大方,回来小心打断你的腿!”
宝玉闻言方知贾政传自己过来是为参加北静王寿宴一事,连忙唯唯诺诺地答应着。
再说北静王水溶,这几日自是忙着筹办寿宴之事。
虽说有关寿宴一应事宜皆由王府总管操持,但一些重要之事还是要交由水溶亲自处理决断,再加上朝堂上那些事务,因此水溶自是忙得不可开交,甚至连调戏薛蟠的时间都没有了。
于是早已由小厮变成贵客的薛蟠就成了整个北静王府中最大的闲人,每日吃饱喝足就到处闲逛,或是找不用当值的小厮聊八卦侃大山,日子过得无比惬意。
前几日薛蟠收到宝玉差人送来的亲笔信,知道柳湘莲已然出狱,心中十分替他高兴。
然后又见信尾问起要不要向柳湘莲道明真相,薛蟠因决定不再与柳湘莲有任何牵扯,当下想也不想便对前来送信的小厮道:“你去禀告宝玉,就说我说的,别告诉他。”
小厮听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自是不明所以,但仍是回去老实禀明宝玉。
宝玉见薛蟠打定主意不让柳湘莲得知真相,只得打消了对其实言以告的念头。
几日后便到了水溶做寿的大日子。
薛蟠才知道原来王爷过个寿辰竟然是件十分麻烦的事,居然要连整半个月之久。
提前十天就开始请戏班子天天唱戏,真正过寿时又得折腾好几天。
薛蟠听王府里小厮说,貌似是第一天宴请朝中文武百官,第二天宴请族中一众亲戚,第三天宴请亲朋好友,第四天……到时就连府外都会在大街上摆上一整条街的流水席,附近百姓都能跟着沾光吃上大鱼大肉。
薛蟠听得都忍不住暗中替水溶肉疼,心想这样折腾下来他得浪费多少银子啊。
但转念一想,他不是还有贺礼收嘛,王爷已经是很大的官了,一定有不少官员上赶着巴结他,他光收礼肯定能收回本钱的,说不定还能赚回来不少。
这么一想薛蟠不禁又有些红果果了,尼玛自己为毛就不能开开金手指穿个王爷皇帝啥的啊?
早知道当初该和那什么幸运女神好好谈谈条件的!
眨眼到了水溶做寿的第一天。
贾政陪同家母,携宝玉等人来到北静王府门口,只见大门附近各种华丽马车停了半条街,门口更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贾政上前递了请帖,很快便被王府小厮恭恭敬敬请了进去。
宝玉遂贾政一起去拜见水溶,又递了贺礼,说了些祝寿的吉祥话儿。
水溶因要忙着接待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