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来取套换洗的衣服去洗澡。怎么就弄成了这个样子……不仅仅是衣服，还有云鬼鬼……那句不该说出口的事实，该如何收回来呢？她一定很不开心吧。只是去想到云晓鱼眼圈红红的样子，杨小豆都会觉得揪心。
也没心思再把衣橱收拾好，杨小豆随手拽了一套换洗衣服，便关了衣橱。几步走到卧室门边，不急着往浴室去，杨小豆皱着眉，微微低头拉扯着怀里的衣服，像是在整理一般，余光却是偷偷地往厨房那边瞄。只见方才云晓鱼表白的地方，没了鬼影……杨小豆心中莫名一窒，也顾不得继续拉扯衣裳做掩饰，快步走到厨房门边，往里一看。好吧，还在……一颗心回到原位。
背对杨小豆，正站在厨房窗边往远处眺望，惊叹着此时世界各种灯光璀璨的云晓鱼，听着脚步声回过身，看清来人，而后莞尔一笑。神情从容，面色平静，一点儿都没有杨小豆脑补的忧伤。于是，原本道歉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
“豆豆……”
“嗯？”欲转身离去的杨小豆停了动作。
“豆豆我喜欢你，如果有一天，我能变成人了，而你又正巧没有和别人在一起，你能试着也来喜欢我吗？”纵然有如此多的前置条件，云晓鱼还是希望，能有那么一天。毕竟，连鬼魂都能够存在的世界，也许希望这个东西，也是可以被实现的吧。
云晓鱼的话，不急不缓，却又是极为认真的语气。纵然努力保持神情自然，杨小豆还是能够看出云晓鱼的紧张，甚至有一种，一旦自己再次拒绝，那么云晓鱼这会儿脆弱的维持淡定的保护罩就会一下子瓦解，而后迅速过度到那个眼圈红红的样子……
杨小豆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正正常常的普通姑娘，今后也会和大多数姑娘一样，遇到一个正正常常的普通男人，然后结婚过着正正常常的普通日子。这样一个并不想和传奇人生扯上半毛钱关系的自己，又有什么地方，值得一个鬼，如此执着，如此放低了姿态……
长时间的沉默，像是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云晓鱼快要绷不住脸上那故作镇定的淡淡笑意。就算是一个飘渺的希望，她也不能给自己么……一点一点的可能，都不愿意么……果然自己的到来，只是一个错误吧，悲观的情绪接连不断地出现，几乎无法自控。
“好。”并非同情，也不是纸上画大饼，杨小豆的回答，是深思熟虑，而不是仓促的结果。如果云晓鱼是一个人，那么杨小豆，愿意去试一试。因为，从情感上来说，似乎并没有说不的理由。
不愿意也没有关系……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不要介意……请当做今晚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好了……云晓鱼的脑袋里，已经尽是些打圆场的话在转悠。而杨小豆的一声好，瞬间将脑海里那些备选的话全部劈得灰飞烟灭。脑袋里一片空白，这个话题，云晓鱼居然没有能接下去。只是呆呆地看着杨小豆抱着衣服转身离开。
直到传来隔壁浴室门被关上的声音，云晓鱼才如恍悟一般。她这是……愿意了？自己应该接着说点什么啊，甜言蜜语什么都好，怎么就跟个木头似的杵在这里，浪费了进一步表明心意的大好机会！云晓鱼悔得肠子都青了。不过再想起杨小豆方才的回答，又喜上心头，不自觉地展了欢颜。只要有希望，生活，便会有了意义。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了，和你在一起。
果然呆萌呆萌，才是她应有的样子嘛，不开心什么的，都是不应该。杨小豆一边泡着澡，一边想着方才云晓鱼呆呆的模样，心中竟漾出几分甜蜜来。如果一件事情，能让大家都开心，就算它不是最正确的，至少也不至于是太错误的。
如果她真的能变成人，也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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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漫漫修人路 。。。
一个从现实意义看；一堆前置条件；虚无缥缈的承诺，却让一人一鬼的心态，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有了希望；便是有了期待；只是成人之路漫漫；终究是要一分一秒地等待下去。当然，云晓鱼这会儿是恨不得砰地一下变成人，拉着杨小豆赶紧实现承诺。而杨小豆；说没有期待；那肯定是骗人的；只是终究还是没有云晓鱼那般强烈罢了。一锅温水，想要煮沸；总需要时间。
许是把话都敞开说了，这一晚之后，一人一鬼的相处变得异常和谐。那些纠结的小心思，左右徘徊的郁闷劲儿，似乎一下子都散干净了。余下的，是越发默契的小日子，和时而出现的小暧昧。不过，像之前那些个动不动就因为小暧昧而出现的尴尬，倒是很少有了。有的时候，杨小豆觉得自己像是被定下亲了的姑娘，对着云晓鱼那满溢着感情的眼神，虽然还是有些羞涩，但没有半点反感不说，还有点儿暗暗的小甜蜜。
日子一天天过去，杨小豆崴到的脚慢慢好了起来，可以如常行走了，头上的大包也渐渐消了。身体上的病症逐渐不见，仿佛初遇时的种种不顺也随之被淡忘。每天早早起床，首先去看一眼沙发上睡着的云晓鱼还在不在，是实体呢还是鬼鬼状，接着梳洗换衣，顺便把电视机打开调到少儿频道，然后匆匆叼着早餐出门上班。中午若是不下雨，都会回来，确定云晓鱼还在家里之后，便做些简单的吃食，或是把前一天晚上剩下的菜热热便是一餐了。下午收工后，除非逼不得已，否则公司所有的邀约聚会，杨小豆都会推掉，比起边吃大餐，边一直担心家里的那家伙，杨小豆宁可回去对着云晓鱼吃方便面炒香肠。
有了牵挂，便会不经意地被束缚，而有些束缚，是心甘情愿的。
可自打那一夜带半天的长时间实体之后，云晓鱼再没出现过超过十秒的实体状态。心有不甘，便学着前世街头说书人胡乱编造的故事里那般，聚精凝神，如同修炼一般，不求能像故事里修炼成仙，只求可以再变实体。
最初云晓鱼二兮兮地盘膝打坐，被杨小豆撞到过几次。而在杨小豆看来，这种无根无据，连教材都没有的修炼，简直是扯淡！想都不用想，便明令禁止云晓鱼再继续这种二货的行为。谁知道鬼会不会走火入魔，谁知道鬼走火入魔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比起只能一直面对没有实体的云鬼鬼，杨小豆更接受不了的是彻底失去她。有些事情，如果没办法变得更好，至少不要变得更糟。
这些都是杨小豆的想法。云晓鱼想要变成人的心太过急切，只要可以变成人，别说盘膝打坐，再愚蠢的办法，譬如吸收日月精华什么的，都是可以做一做的。不过，杨小豆的担心，云晓鱼怎么会不知晓。于是被杨小豆喝止了几次之后，云晓鱼便专挑杨小豆睡着，或是上班去的时候，再进行慢慢地摸索。
没有前鬼的经验可循，光是凭借着前世的道听途说和自己的想象，云晓鱼开始了漫漫修人路。
虽然云晓鱼是鬼，但不知为什么却不像传闻中的那些鬼那般畏惧阳光。于是白天在阳台的落地窗边打坐晒太阳，晚上同样在那里打坐晒月亮。有没有好成效且暂不提，至少这么刻苦努力，二十多天过去，云晓鱼多了一项新技能，就是能边打坐边睡着了。
杨小豆不希望云晓鱼对变人的事情太心急。一来是因为那些奇怪的修炼不知会不会有危险，二来则是杨小豆一直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和云晓鱼真的在一起。时间，需要更多的时间……之前撞破过几次云晓鱼胡闹打坐的事情之后，杨小豆便更加恋家，除了上班，便是在家里，看着不让云晓鱼胡来。一人一鬼，每日看看电视，说说话，重复的日子一天一天倒也不觉无聊。
其实这样就很好，杨小豆如此想着。直到有一天夜里，因为睡前吃多了西瓜而起来起夜时，看到那盘坐在落地窗边的笨蛋，杨小豆才明白，满足现状的，或许只有自己一个。明明说了不要胡来，倒是趁着自己睡着的时候还要这般……杨小豆有些小生气，走过去想要吐槽一番，却发现云晓鱼是盘坐着睡着了。
真是……杨小豆几乎都可以想象，她恐怕是日以继夜地挤时间去做这种没有结果的事情，结果弄得精神不足，这种奇怪的姿势都可以睡着！心里芝麻大点儿的小生气，立刻被西瓜那么大的心疼给砸扁了。
杨小豆在云晓鱼身边蹲下，伸手戳了戳她的肩膀，手指顺利地从青烟一般的身体上穿过。默默缩回手，好吧，杨小豆承认，在此时此刻，自己十分，非常地希望云晓鱼是个实体的人。这样自己就可以抱她起来，回床上去睡，给她塞个软乎乎的枕头，再盖好小被子，轻轻地在她额头上亲一口，祝她做个好梦。咦……杨小豆愣了一下，最后的脑补是怎么来的！喂！那个亲一下什么的画面是怎么出现的！一定是最近一直审百合文审多了……杨小豆站起来，扶额回了卧室。
既然她愿意继续，那就继续吧……杨小豆无法赞同云晓鱼的胡来，也不忍心去打消她的积极性。那么，就尽鬼事听天命吧。
日月精华，静心打坐，努力用意识去凝聚身体……云晓鱼尝试着各种奇怪的方式。只是仿佛所有的能量都在那一夜半天被用完，就算云晓鱼这会儿再努力，偶尔实体一下，也不过还是数秒的时间。唯一让云晓鱼觉得开心的是，在非偶然情况时，在自己自主意识的努力下，十多次里能成功实体一次，不过时间比偶然情况下的更短，约莫也就两秒。而成功一次之后，要过很长很长时间，才会有下一次的成功。这成功一次，只够按一下遥控器，换一个台的，而后便又要休息很长的时间。
怎么都好，这也是进步不是。虽然不知道是哪一种修炼方法起到了作用，但是云晓鱼的干劲的确因为这小小的进步，变得更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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