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卓姨说的是,那我们应该从哪里出去呢?”整个凤鸣楼密不透风,进得来出不去,傅书华倒是很想看看卓清涟怎样神通广大将自己神不知鬼不觉送出去。
卓清涟递给傅书华那套暗卫的服装,而她自己早已换上药房中的旧衣,“换上这套衣服随我出去就是,我知道一条密道,这是凤鸣楼额外开辟出来的一条通道,知道的人极少,暂时不会有人会查到,由密道可以直通城外橡树林。你一路上不要吭声,有什么事我来应付。”
凤鸣楼中人都只知道现任楼主似是性情大变,时而便会去责辱卓药使,却不知卓清涟所犯何事,加之卓药使素来待人亲婉,所以即便是曲流觞如何轻贱与她,楼中其他人对卓清涟还是有着几分尊敬。
一路上傅书华亦步亦趋紧紧跟在卓清涟身后,迎面而来的人都只称呼一声“卓姑娘”便继续走过,对卓清涟身后的小跟班并没有什么太大兴趣,就在二人快要接近通道纷纷舒了一口气时,从前楼却倏地涌出一批人朝这边奔来,里面还有人高声呼叫,“抓刺客!”
卓清涟心中一紧,捏紧手指,难道是暴露了,自己点了小暗卫和凤五他们的昏睡穴,按理不可能这么快就醒来的。牵着傅书华的手将身子隐于回廊侧,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她们周围经过,凤鸣楼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动静过了,卓清涟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些不安隐隐作祟。
“有贼人潜入凤鸣楼,大家要加强戒备,一定把他们找出来……”
声音渐渐远去,卓清涟顾不得其他,且不说到底是不是自己暴露,这么大阵仗看来情况不容乐观,还是赶紧将傅书华送出去才是。可是才待转弯,一道沉稳的声音便落入卓清涟耳际。
“卓姑娘这是要去哪?”卓清涟心下一惊,回头望去却发现是凤青。
没有直接动手么,卓清涟朝他露出一个温婉清淡的笑意,“没什么,不过就是在楼中随意走走罢了”
“凤青劝卓姑娘还是尽快回去罢,楼中入了贼人,楼主被重创,现在医使正在房中急治,说是——说是怕有性命之忧。”话音未落凤青便先红了眼圈,堂堂七尺男儿一席话却是哽咽着说出来的。“若是被我抓到苏家那一伙人,我定要教他们碎尸万段!”铮铮汉子吐出的话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几乎站立不稳的卓清涟跌在傅书华怀中,性命之忧,性命之忧,普天之下还有谁能伤得了她。苏家,苏家?难道说还是慢了一步,卓清涟赶紧站起身急问道,“此事与苏家何由?”
“苏家那伙人,打着与楼主叙旧的旗帜来我楼中,实则图谋不轨,竟趁楼主放下警惕偷袭她,楼主旧伤在身,竟被她们得逞,所幸与楼主打斗一人被楼主一剑穿胸,生死不明”,凤青捏得拳头青筋暴起,一双怒红的眼似是要喷出火来。“楼主没事便好,若是楼主有事我定让那些人陪葬”
一剑穿胸?是谁?傅书华觉得有些腿软,当场就要跌坐在地,没想到卓清涟比她更快一步,一手就抄起她下滑的身子,“让凤青看笑话了,小孩子不懂事,听到楼里进了刺客被吓到了,我这便带她回去。不知凤青可知那贼人现在何处?”
“除了被楼主刺伤的那人已经搬到楼主房间等候发落,其他人均已逃散在楼中,相信抓到也只是时间问题。卓姑娘还是赶紧回去,我还要跟大家一起搜捕,暂时护不了姑娘,抱歉了。”凤青抱拳欠了欠身便离开了。
卓清涟松开托住傅书华的手,整个人不复方才镇定,怎么就动手了,怎么就一个性命之忧,一个生死不明了,都怪自己,如果自己早一点出面,事情就不会发展成现在的样子了。觞儿,是我对不起你。薄薄的指甲嵌入手心,一片暗红溢出。
“卓姨,她们这般兵戎相见,两败俱伤,生死不明,这难道就是你希望看到的结局吗?”傅书华咬着下唇定定望着心乱如麻的卓清涟。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不是这样安排的,明明该死的人是我啊”傅书华的控诉让卓清涟无疑是心如刀绞,毫无逻辑的呢喃让傅书华皱紧眉头。
“难道说,卓姨你是准备好牺牲自己吗?”越想越心惊,傅书华见卓清涟低头不语便知自己是猜对了。
傅书华一时气得语塞,“卓姨以为你死了就能终止曲流觞的仇恨吗?不会,这样只会让凤鸣楼跟段家,苏家的仇恨激化,曲流觞将变成一个彻头彻尾心中只有仇恨的魔鬼。卓姨愿意看到这样的曲流觞吗?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说出真相,难道真的要等到所有人死得不明不白,卓姨你才会满意吗?”
傅书华一番话刺激得本就一脸惨白的卓清涟更是面如死灰,今天的局面果真是自己一手导致的,心中几番挣扎,卓清涟闭上眼,似是无奈,似是解脱,“好,你要真相,我给你……不过不是现在,我想先去看看觞儿的伤势,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两行眼泪滑出眼眶,留下浅浅的痕迹。
虽然不知曲流觞究竟伤的是谁,又有谁偷袭了曲流觞,但若是笑浅在场,她怎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这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一切真如表面这般简单么,傅书华黛眉微敛,跟上卓清涟的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菡萏,芙蕖,真的没有人问这些是什么吗?
好了,周更的作者君主动伸手被打手心,大家久等了~
以后争取缩短时间更文,不要让勤劳的大家等得太辛苦~
再次感谢大家的不离不弃~~作者君永远爱你们~~
☆、第53章 真相于白(一)
曲流觞佩剑名曰天寒;剑如其名,乃是凤鸣楼第一任楼主于天山苦寒之地挖回的晶石淬炼而成。剑身细软如丝;恍若银线;剑锋冷凝之气流转,凌厉显而易见。自天寒淬炼成功后却似有灵性,非它自己选择主人不可,在它认定的人手中,天寒便是神兵利器;被不认可的人握在手中;天寒不过就是俗物而已。历任楼主无不想驾驭它一展风采;可是迄今不知多少年过去了,天寒所认定的主人不过就那么寥寥几人而已。但凡被天寒刺中;不消片刻伤者便会寒侵彻骨,周身血液凝滞而亡。
“不论被天寒刺中的人是谁,书华你一定要有些准备”,听完卓清涟的话,傅书华只觉一盆凉水从头浇下,一颗心冰冷沉寂……
没有曲流觞的传唤,卓清涟自是不能随意出入主楼,当下卓清涟只得带着傅书华悄悄潜入曲流觞卧房外。本就不喜被人打扰的曲流觞平日里就将其他人隔离在主楼之外,此时除了房内的医使和副使,其他人都在楼中搜捕刺客。
俩人静静潜伏在门外听着房内动静,“楼主伤势太重,虽然伤口已经包好,但楼主旧伤已成顽疾,新伤旧伤加在一处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我们也只能听天由命,究竟结果如何也只能看楼主的造化了”,惋惜的声音从房内清晰传出,卓清涟的指尖抓住木垣缺陷越深,手心的伤口被粗糙的木刺磨得伤口翻起。傅书华见着卓清涟这副模样,不由眉心深蹙,没想到曲流觞竟伤得如此之重。
里面的交谈声似乎逐渐靠近门边,傅书华拉着失魂落魄的卓清涟微微隐下半个身子,“华医使,那这个人怎么处置,他伤了楼主,到底要不要替他医治?”
“已经来不及了,且不说此人伤在心口,就是普通伤处,被天寒所刺这么长时间,寒气怕是早已侵入他的五脏六腑,哪怕现在是有神丹妙药在手也是回阳乏术。罢了,我们还是回医堂吧。”
门被打开,医使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傅书华咬着牙探出头向门内看了一眼,这一眼后便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一软几欲昏死过去。卓清涟在身后紧紧接住她,“怎么?”
傅书华眼圈一红,颤着声音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是——小楼——”虽然地上的那人是背对自己,但这身形她又怎会认错,还有这身衣裳,分明就是自己亲手给她添置的那件月白长衫,只是这件长衫上此刻却沾满刺目的鲜血,红白交映,晃得傅书华心口抽疼。
这不是真的!“小楼——”傅书华惊呼一声推开门跌跌撞撞奔到那人身边,急急翻过她的身子,心中一万个呐喊希望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认,可是映入眼帘的却分明是那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脸庞。段小楼白净的脸上染着一片鲜艳的血渍,蹭到傅书华的掌心。
傅书华跪在段小楼身边,一只手紧紧攥住领口的衣襟,另一只手死死捂住嘴唇,呜咽声溢出唇角,她不信,她不信今天早上还将自己搂在怀里述说着傻傻的甜言蜜语,自己还能清晰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体温,而此时这人却了无生气躺在自己怀中,满身血污。
傅书华呆呆看了眼段小楼胸口的剑伤,这呆子胆子小得很,平常有个小伤小痛自己都心疼得不得了,一剑贯胸,该是多么疼啊。傅书华身子摇晃两下再也立不稳,整个人直接伏在段小楼胸口恸哭起来,肩头耸动,跟着的卓清涟眼眶一热,眼泪滚落下来。
望了眼同样躺在床上此刻命悬一线的曲流觞,卓清涟简直心如死灰,这便是报应吗,这难道就是老天爷对自己的惩罚。
缓缓向着床沿挪动步子,每走进一步,卓清涟便心死一寸,这短短的距离竟是将她千疮百孔的心又重新凌迟万遍。
终于走完这段无尽的距离,平时对自己飞扬跋扈的那人此时却安静地躺在床上,这是这么些年来自己同她站得最近的一次了。卓清涟苦笑着伸出手想触摸一下这张令自己魂牵梦萦的脸孔,颤抖的指尖尚未触及曲流觞张扬的面容,原本躺在床上乖巧安静的那人此时却倏地睁开双眼,一双寒眸死死盯着眼前的卓清涟,眼中精芒暴涨。
还没从眼前这一幕中缓过来的卓清涟受到惊吓还没来得及收回手指便觉得心口一凉,皱着眉低头再看,原来天寒已经毫不留情刺入自己胸口。
“觞儿——”看着胸口的天寒剑,卓清涟抬头低低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