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再议吧。”离若叹了一声,“宰相咄咄逼人,若是大将军真的出了事,那这朝堂之上岂不是让宰相一人独占了。”这是万万不能的。
“让皇上赐婚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立在院子里,离若指尖捻着一块石子玩弄着,“本宫不能让一个小小的殷容坏了本宫的大事,所以……要让她的身份永远也不被人知晓,只能让她永远消失。”
“长公主的意思是……”
看着指尖的石子,离若的脑中突然就浮现出了殷容的模样,睫毛弯弯,闭着双眸安静地呼吸,着实……
“咳。”敛去了不自禁的笑意,离若眼神一暗,沉声道,“过些时日她去接见巫国国主的时候动手!”
丢弃的石子宛若飞镖一般旋转着击中了三丈开外的树干,落下了一道细深的痕迹。
“可……”
“寻一具男尸,再放一场大火,让这个人永远地带着她的身份消失。”转身而去,眼底的笑意已然被一层冷意笼罩,离若面无表情地朝外走去。
殷容,休怪本宫狠心,虽然如此做本宫也于心不忍,但小不忍则乱大谋,若是让你一人乱了这整个棋局,那这么些年的隐忍便太不值了。
离若无奈地扯了扯唇角,“做的利落些。”
“是。”
“对了,沧良回桑国后的行踪,派人去盯着了吗?”
“是,已经让人跟着了。”
“如何?”
“他被遣送回宫后,女皇禁了他十日足,尔后他便去了江南。”
“江南?”离若一顿,他去那做什么?
“是,去了一个偏远的小镇,叫什么康桥镇的地方。”
康桥镇?离若颦着双眉,恍惚之中觉得这个镇的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当年本宫遇见你们的地方是不是就在那儿?”
红杏回忆了片刻,笑道,“长公主记错了,那是在永桥镇,离这康桥镇的地方还有好几里路呢。”
哦?是吗?但是她怎么就隐隐觉得,好像去过那个镇上呢?
“让人跟紧些,看看他在做什么。”
午日阳光十分的好,离若躺在花园里小憩了片刻后便让红杏拿出了笔墨。只是未想刚动了两笔,恭叔便来通传,说是殷容来了。
离若一阵苦笑,只得放下笔来,只见殷容换下了那身白衣,今日一身劲装倒是格外的沉稳。
“你怎么来了?”
“皇上昭告天下后,大将军府的门便快踏破了,想着长公主这应该会清净些,所以过来避避。”
对于殷容的不请自来,红杏显得略有不快,但也只是撇了撇嘴,随即便在离若的示意下撤了笔墨,换上了茶点。
一晃,二人絮絮叨叨,含含糊糊地坐了一下午,天一黑,离若便吩咐人布了膳,顺带还让红杏提了两壶好酒来。
“长公主的酒量,殷容早有耳闻。”
离若但笑不语,只将殷容面前的酒杯斟满,然后兀自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含笑饮了下去。
“呵。”瞧着她爽快的模样,殷容哭笑不得,只得也仰起头饮了一杯。
月色姣姣,难得晴朗的夜空,群星闪烁,倒是一番好景致。
离若久不饮酒,喝下半壶后亦是有些晕了,只紧握着酒杯看着眼前的人。
今日的打扮下,殷容一脸英气,秀丽的容颜在月色之下散发着诱惑的光芒,离若愣了一愣,有些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捏了一把。
呵,软软的。
就这么看着,这张脸还真是美好啊。
殷容常年在军营之中行走,酒量自然不再话下,但也不过是比常人好上些许罢了,如今离若灌酒灌的凶,而自己亦是在养病时久不饮酒,不胜酒量,亦是有些迷醉。
她趴在桌上看着对面的人,四目相对,任由她莫名其妙地捏了自己一把后盯着她看了许久。
那双明眸宛若星子一般闪耀,而——
“喝!”离若的一声大喝,让本是思绪万千的殷容吓得缩着脖子抬起了身,结果没想到竟是撞到了正端醒酒汤来的红杏。一时之间只听得一阵碎裂之声与殷容的哀嚎之声响彻了整个花园,而一旁的离若看着被烫伤脖颈而跳脚的殷容,笑得又一次趴到了桌上。
“殷公子!”
殷容被这一烫,自然是清醒了许多,抖着肩膀忍下了疼,但低头一看,刚才的醒酒汤只怕是一大半都撒在了自己的身上。
“红杏这就带公子去换衣衫!”
☆、第8章 打入冷宫
殷容头昏眼乏,跟在红杏身后也不知道转了几个弯才到了红杏所说的院落。
“殷公子便在此处换洗吧。”
红杏收拾出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递给了殷容后便退了下去,殷容醉意懵懂地走到了屏风后头,双手打着颤地解开了身上的外衣,浓烈的解酒汤的味道扑面而来,让她情不自禁地皱起眉。
将脏了的外衣丢到了一旁,殷容刚把干净的衣服抖开,还没来得及穿上,竟是忽然听到了开门声,微风一阵掠过,竟是生生让她惊出了寒意。
“谁!”殷容将衣服掩在身上,小心翼翼地侧过身试图擦着屏风的边沿处能够看清外头的状况,奈何屏风被立在了拐角,所见之处不过是一堵白墙罢了。
脚步声极为轻快,看来应是习武之人,只是脚步混乱,似乎……
就在殷容环顾四周,寻觅着武器的时候,一双白皙的素手突然抓住了屏风的边沿,音容一惊,而下一刻便瞧见离若醉眼惺忪地走了出来。
“长公主。”殷容松了一口气,自从离若上回说了让人在她换衣时闯入的事情后,她便格外的小心谨慎,生怕就此露出了破绽。
“怎么是你?”看着离若靠着屏风俨然要睡的模样,殷容着实无奈地走上前搀扶住了她,“长公主,你来这……”
“别吵!”殷容的话就活生生地被离若一声怒喝给吓得咽回了肚子,瞧着已然半合着眼的人,殷容实在是无奈,只得弯下腰来,“恕微臣无理了。”说着,打横将离若抱了起来。
离若只觉得身子一轻,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瞧见了殷容俊美的侧面,遂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抚了上去,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
离若不经意的动作,让走到一半的殷容愣在当场,她偏头看着怀里的人,神态可掬,全然不似平日里见到的模样。
“呵。”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殷容快步走到了床边将她放了下来,只见离若翻转了身子便蜷成了一团,刚想拿过一旁的被子为她盖上,却听到红杏的声音自后头传来。
“长公主!”
话音刚落,红杏已然跑到了床边,上下打量了一圈殷容后,面色不改道,“劳烦殷公子了,让红杏来吧。”
殷容讪讪一笑,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裹胸,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快步走到了屏风后面,将干净的衣服穿戴好后才又走了出来。
而此时红杏已然安置好了离若,殷容扫了一眼床上的人,无奈道,“既然如此,我先回府了。”
红杏未语,径直带着殷容走了出去。
临走合上门时,红杏再一次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她分明感觉的出长公主没有醉,可是为什么要装醉呢?又看了一眼殷容,红杏浅笑地走到了前头,可笑意转瞬即逝。
难道,长公主是为了她?
而躺在屋里的人,在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后,悄然睁开了眼。明亮的双眸覆盖着些许氤氲,但她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喝醉。
殷容,为什么本宫看着你总觉得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呢?低头看着手,刚刚抚她面颊的时候,那种感觉直到现在都十分的清晰。
红杏回来的时候,就见到离若坐在床上盯着自己的手看着,那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
等红杏走近了,离若才恍恍惚惚地反应过来,扭过头有些迷糊地笑了笑,也未说什么。
“殷公子已经走了。”
“嗯。”离若有些飘忽地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了窗前,望着外头的皎皎明月看了良久,最终叹了一口气。
“长公主许久未有叹气了,如今……”
“殷容她……”离若顿了顿,却是再未说下去。
即便离若不过是轻声念了一句,但红杏还是清晰地听到了那个人的名字。
殷容,殷容。
她到底是有什么本事,竟然让长公主变得如此的心神彷徨?
“红杏,派几个人在大将军附近盯着。”过了良久,离若说着转身出了屋子,朝自己的院子走去,“宰相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长夜漫漫,离若总会不自禁地回忆起那张面容,扪心自问,若是当真让她就这般死去,她……心中竟会涌现一丝酸涩。
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或者说是有多久对身边的一切都感觉麻木而没有感觉了。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将罢了。
又如何呢?
如此想了一夜,离若整夜难寐,直到后半夜才稍许有些睡意,可天刚亮,红杏便急冲冲地敲响了房门。
“怎么了?”离若只觉得疲惫不堪,打开门却见红杏一脸愁苦,不禁微微皱眉,而心中亦是感觉到了些许不安。
“柳贵人,柳贵人她……被打入冷宫了、”
“什么?”离若不可置信地提高了声音,“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晚上,皇后把这事压下来不准旁人往外传,直到夜里的守卫换班出来了,这才——”红杏还没有把话说完,离若已然入屋换好了衣服,柳眉紧皱,一脸凝重地说了一个“走”字后,便大步朝外走去。
红杏早早叫恭叔备好了马车,离若坐在上面,一言不发。
青萦被打入冷宫,云霓定然是脱不了关系!
“皇姐这么早便来招月宫,还真是稀奇呢。”云霓打着哈欠,一脸困倦地撩开珠帘走了出来,而一旁的宫人恭敬地地上了漱口的茶水。
“皇后倒是惬意,如今也不早了。”
云霓瞥了一眼外头,娇笑了两声,“好像的确是不早了,昨日受了惊吓,喝了安神汤睡得太过安稳连时辰都忘了。”
“呵,皇后当真是受到惊吓了吗?”瞧着她一副得意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