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白鲸说不定还会在海里来个侧翻什么的,而此时自己唯一的依靠就只有聂风,也就不再顾什么师兄形象,用那只能用的左手紧紧地揽住了聂风的脖颈。聂风的肌肉紧绷,心跳剧烈,还处在随时准备战斗的状态。
四周都是海水,秦霜屏息了一会,就觉得眼前发黑,胸肺疼痛,海水仿佛会从双耳中灌进来般,使得头脑胀得厉害。
不过还不能失去意识……还有一句顶顶重要的话还没有告诉聂风。
用了头脑中的最后一点清明,秦霜在聂风的背上画道:“不要在水下硬碰硬。等它再浮上海面,再脱逃不迟。”
现在自己的状态已经是强弩之末,聂风要带着这样的自己潜出去,在水下与白鲸周旋,轻功发挥不上,是十分危险的。
聂风的指尖有些迟疑:“浮上?”
秦霜坚定地画道:“一定会,相信我。”
聂风抱着自己的手臂紧了紧,肩上感觉到他的下巴点了点。
秦霜松了口气,这才由着意识如羽毛一样轻轻飞旋,最终陷入了平静的昏沉之中。
风师弟,你一定要相信我,不要放弃希望。不管白鲸会把我们带到怎样的深海去,它都会再度浮上水面的……
因为,老师告诉过我们,鲸其实不是鱼类,而是哺乳动物,它也和我们一样,在水里无法用肺呼吸,所以它一定会浮上水面换气。风师弟,你一定要相信我……霜师兄虽然语文没学好,但是……当年……是……生物课代表……
秦霜昏迷前内力耗尽,只是勉力屏息,并没能用内力封住自己肺部的穴道,如今突然失去了意识,身体依照本能深深地吸了一口,顿时呛了一大口海水,神色痛苦不堪。聂风手忙脚乱,想也不想,便将自己的双唇覆盖了上去,唇齿交接,将自己含着的最后一口空气哺喂给了他。
手搭上秦霜的脉搏,知道是身体虚弱,晕厥过去了,又按在他小腹处,一试才发觉,丹田之内空空如也,竟是将身上所有的内力都耗尽了。当下右手成掌,将自己体内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进去,游走秦霜的全身,让他的身体进入到一种暂时的龟息状态。
眼看着秦霜蹙紧的眉头渐渐舒展,神情恬静地躺在自己怀里,聂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秦霜一语未提,但自己知道,他会在关键时刻出现,救自己一命必然是历经了艰险的。只要抱住他就会知道,难怪他的左手攀在那断桅上颤抖得厉害,都不曾替换,因为他的右手骨头,已经断成了好几截……
不惜身受重伤,不惜身临险境,都是为了自己。
这种担忧自责又暗暗高兴的滋味,难以言喻。
修长的手指在那张白皙的平静的脸上慢慢划过,既小心翼翼又是从未有过的大胆。碰触的是他的皮肤,却只敢用自己的指腹去碰触。
霜师兄。
手指停留在他的嘴唇上。
方才一时情急,头脑都是空白的,现在细细品味,连心跳都快了起来。
那算是一个吻了吧?回忆里短暂的交接,美好的感觉,都在催促自己,再试一次。
另一方面,心里一直坚守着的正直的信念却又在向自己提出警告:这是不可以的。方才是事出有因,是为了救人,现在再……就是在趁人之危。
或许……应该去冲个冷水澡,缓和一下身上的燥热?
不对……我现在就在海里……
聂风的手握成拳,又松开,又握拳,头脑里天人交战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侧过秦霜的脸,默默地在心里愧疚道:“霜师兄,对不起。”
只要他不知道,就不会生自己的气。
闭上眼睛,在黑暗中将自己犯罪的舌尖,从秦霜的唇齿间,探了进去。
虽然口中的海水尝起来很苦涩,但只要一想到自己含着的是这个人,就从心底升起了一种甘美的感觉。这个人的嘴唇和舌头都很柔软,就像他的人一样,张开了的牙关更让人有一种柔顺的错觉,让人忍不住想要汲取得更多。
可是,无论多么深入,都觉得渴望,都觉得不足够……
海水中,一只灰溜溜的章鱼,从暗蒙蒙的背景中窜了过来,在白鲸的大牙上磕了个跟头,身体一下子变成米黄色,在水里飘啊飘,来到忘我的聂风脸边,仿佛是被烫了一下般地收起了触手,顿时,全身的颜色都换成了桃心红。
这一吻,也不知是持续了多少时候。如羽毛一般轻柔的吮吸和舔舐,纵然是亲密到了唇齿间不留缝隙的程度,也不敢太过用力和放肆。
最后,还是聂风逼着自己退了出来。
更多的狂热欲念自己必须压抑下去,不能伤害了他。就是亲吻,也只能是这只有天知地知的一次。日后再见,他坦然地唤着自己“风师弟”,自己也只能含笑回答一声“霜师兄”。
只是这一次有限的放纵,宁静的亲吻和相拥。
只是这样……就足够了。
抬头望望白鲸口外的世界,看在聂风的眼里,蓝幽幽的海水之下,这是一片绚丽而热闹的海底,红白相间的一丛丛珊瑚悠然地摇晃,一大群闪着荧光的鱼游来游去。
一只长着橙色斑点的清洁虾探头探脑地从白鲸的大口中进来,挥舞着两只小钳子,耐心而细致地帮白鲸清理起牙齿来。直到去掉了蛀牙的危险,才迈着小碎步,来到了聂风和秦霜跟前。好奇地看看靠在一起的二人,游上去想挤到秦霜的唇间去继续做好事,却被聂风的手指拨了下来,再接再厉,再三努力都无法再靠近秦霜,就只好委委屈屈地迈着小碎步回去了。
接下来还有许多海洋中的鱼、虾、蟹路过,在二人身边打转围观。
不知道白鲸还要在深海呆到几时。
聂风深深地望了秦霜一眼,闭上眼睛,真气游走到全身经脉,整个人也进入了龟息状态。唯剩一点清明,等着白鲸像秦霜说的那样浮上水面。
他说会,就一定会。
霜师兄,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
73
秦霜迷迷糊糊地觉得身体渐渐回暖;胸肺间轻松通畅;本来疼痛难忍的右手感到一阵清凉。在梦里,聂风抱着自己;在白鲸回到海面的一瞬间,一飞冲天。海水带来的沉重的压力一下子都消失了;活动也不再那么滞涩,自己觉得很开心;下意识地要去握聂风的手。
然后就真的碰到了一只温暖有力的手。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话:“霜师兄你醒了。”
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舱房;自己已经躺在床上。握着自己手的正是聂风,他已穿戴整齐,唯有长发;还是湿漉漉的;看来自己和他是刚刚回来不久。聂风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专门负责医疗的弟子,正在整理药瓶,满屋子都是药香。
撑着床想要坐起来,一动才发现右手有异,之前是骨折,自己也知道,现在一看,被子下竟肿了一大圈,是原来粗细的两倍有余,顿时以为自己得绝症了,谁知掀了被子,才发现是自己的小臂变成了个竹筒状的东西,支架接在右肩上,肩膀一动,右手就抬起来了。忍不住问道:“呃,这是截肢了么?”
那弟子忙道:“不是的,我已经给大师兄的小臂上了药,也用夹板固定好了。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怕这样大师兄不方便,就有个懂行的师弟给大师兄装了个武器好用。”
秦霜道:“呃……其实装个钩子什么的和我们的船名‘黑珍珠’更配吧。话说,这个是什么?”说着指了指一个红色的弹簧。
那弟子忙阻拦道:“大师兄瞄准地上再按!”
秦霜将信将疑,对着地板按了一下,顿时从竹筒中飞出三枚透骨钉,扎在木质的地板中,只露出一个尾巴,闪着绿油油的暗光。怔怔道:“这是淬毒了的……”
那弟子看了眼秦霜,解释道:“我们觉得大师兄暂时不能使天霜拳……一定不习惯,所以装个暗器好防身……若是大师兄不喜欢……”
秦霜道:“不会的,我看着很不错。”自己的天霜拳因为寒冰真气不足的缘故有名无实,倒还不如这样的小机关来得有用。看看一脸关切的二人,笑道:“我听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张口,自己就闻到一股苦味,想必是被喂了不少药。
那弟子也笑了,道:“大师兄说得没错,就在风师兄和大师兄回来的前一阵,独孤鸣他们就自己走了,退得干干净净的呢。”
秦霜问道:“为什么?”
那弟子想了想道:“具体的我也不知
道,当时我们见到那大鱼入海,以为大师兄和风师兄都出事了,心里难过,正在节节败退的时候……我只听到独孤鸣那船上有人和他喊话,说发现了什么……呃,血鲨的。然后独孤鸣的脸色就不好看,立即带人走了。后来那白色的大鱼也没再来撞我们的船,应该也跟着去了。”
秦霜皱眉:“血鲨……又是什么东西?”
那弟子摇头道:“我不曾见到,也不知道呢。”
秦霜暗想,听这名字也不像是什么绿色的水产品……想想那巨大无比的白鲸,就有些后怕,嘴上道:“且不管是什么,眼不见为净最好。你去和掌舵的师弟说一声,我们去桃花岛,最好再碰不上独孤鸣。”
那弟子挠挠头道:“可是大师兄,那独孤鸣走的方向和我们是一样的,也是桃花岛……”
聂风蹙眉道:“我们追踪了他那么久,没想到却是殊途同归。”
秦霜摇头苦笑道:“我倒觉得,应该叫做‘冤家路窄’。独孤鸣也去了桃花岛……巨鲸帮的地盘……”
头脑中刚刚冒出“巨鲸帮”三个字,陡然想起那巨大的白鲸,独孤鸣和自己对峙时所说的话也适时地响起在耳边:“主人不是我,不过它很听我的话。”如果说那白鲸是巨鲸帮的,独孤鸣能用笛声操纵它,也就是说……他和巨鲸帮是友非敌,而且关系匪浅……那自己去了桃花岛,岂不是自投罗网……
聂风正好也想到了这一层,看向秦霜道:“那头白鲸?”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继续冒险去探查还是选择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