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捉他们了。
但显然,杜掌柜怕惹事,倘若陵卫在他的酒楼里抓了申屠绝,打斗起来不知要损坏多少家具。万一死伤了人命就更是不得了,酒楼就得关门停业一阵了,顾客听说刚死过人的地方也会有顾忌,影响生意。而且,杜掌柜也担心以后申屠绝或者他的同伴回头来报复,对生意人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两天前的事——杜掌柜,你现在才跟我说,有什么用?”
孟聚语气平静,但杜掌柜能听出这平静中蕴含的愤怒。他打个寒颤,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大人。我们虽然没报官,但我们偷偷叮嘱陪酒的姑娘们留神,注意听他们说话,想办法套他们的话,打探他们落脚的地方。但这几个人很谨慎,口风很紧——只有一次,他们中有人说漏嘴了,说‘妹子,你跟哥哥回悦来去吧’——但立即,旁边有人瞪了他一眼,他就不肯再说下去了。”
孟聚精神一振,沉吟道:“悦来?那是什么地方?是客栈吗?”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孟长官,我们只打探来了这个消息,他们口风很紧,只是闷头喝酒吃菜,也没说什么别的东西——有个姑娘回头跟我说,在其中一个男子胳膊上,有一个黑狼头的纹身。听他们的口风,像是要来靖安干一件大事的样子。”
“黑狼头?”
孟聚的第一反应是黑狼帮——申屠绝和他们都是拓跋雄手下的走狗,混到一起倒也正常。只是靖安本地的帮派都瞎了吗?黑狼帮的人都混进来了,猪拱他们竟一点不知道,也不跑来报告一声。
安慰了杜掌柜几句,孟聚快步出了天香楼。
欧阳辉在酒楼的门口等候着,脸上一本正经、不苟言笑,严肃得像是马上要去拿刀子砍人似的——倘若上司被青楼老板拉住说了半天悄悄话,识趣的聪明人最好还是摆出这副表情。
但孟聚的表情比他更严肃,上了马车,他立即问欧阳辉:“欧阳督察,城里可有一家叫做悦来的客栈吗?”
“悦来客栈?”欧阳辉一愣:“这地方,卑职还真没听过。卑职明天帮您打听,行吗?”
孟聚眉头一蹙,但想想欧阳辉是廉清处的行政官员,他只是是办公室主任一类的文官,对他发火也没用,靠他抓申屠绝确实不合适。
那么,这个案子交由谁负责呢?
按照正常的办案程序。自己该连夜召集刑案处、搜捕处的长官,立即封锁全城,展开全面搜查行动——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孟聚立即就否决了它:当初,刺客能肆无忌惮地进省署来杀人放火,如入无人之境,省署里一定有边军的奸细,而且肯定不止一个。对省署的军官,孟聚根本不敢相信。
孟聚不动声色说:“走吧,我们回去吧!”
看着孟聚神色严峻,欧阳辉隐隐感觉,有什么很重要的大事要发生了。看着孟聚那张杀气腾腾的脸,他隐隐恐惧,却也不敢多问。
马车驶回省署,将孟聚送回了自己家中。在临别时,廉清署督察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问:“大人,明天我们去祭奠叶镇督的仪式,是不是还照计划进行?”
孟聚点头:“那是自然——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大人,倘若有什么事,请您吩咐卑职就是了,卑职虽然能力薄弱,但会尽力把它办妥的。大人,请您相信卑职。”
孟聚抬头望过去,在门口灯笼照耀下,欧阳辉的神情十分诚恳,他专注地看着孟聚,脸上充满了期待。
孟聚注视他片刻,点头道:“欧阳督察,你的心意我明白,我自然是相信你。今晚,你不要睡得太沉,随时等我命令。”
一百六十八 侦查
一百六十八 侦查
欧阳辉很欢喜,连连点头:“好的好的!今晚。卑职不睡觉了,专等大人您的消息——大人,您放心吧,卑职守口如瓶,绝不外传!”
看着欧阳辉的背影在夜幕中消失,孟聚嘴边浮现无奈的笑意——欧阳辉今晚得白熬夜了,孟聚是不会去找他的。倘若别的事,孟聚说不定还会冒险相信他一次,但今晚的行动,孟聚连镇标的人都不敢动用,更不要说这个八面玲珑的欧阳辉了。
回到家中,江蕾蕾笑容满脸地迎出来,她还没说话,孟聚已先开口了:“蕾蕾,我现在有急事,你帮我找身便服出来——通知王九,马上叫吕六楼、王北星二位马上过来。”
吕六楼是孟聚的护卫队长,就在小院子里住。王北星已经调到了镇标,也在省署大院里住。二人来得很快,孟聚刚换好便服他们就过来了。
见到二人,孟聚也没有寒暄。直截问:“六楼,北星,我现在需要人手。你们手上,靠得住又能打的,马上能集合的,有多少人?”
深夜里,孟聚突然这样问,王北星和吕六楼都愣了一下。但他们反应都很快,吕六楼毫不犹豫地说:“大人,卫队这边可以立即集合三十多个小伙子。”
王北星也说:“我刚到镇标这边,这边的人还不是很熟。不过,以前靖安署的执勤武士队里,我也可以叫出二三十个人,都是靠得住的小伙子!”
“行!北星,你马上去靖安署那边找人,我会跟蓝总管打招呼的。等下,我们在靖安署门口集中——”
说到一半,孟聚忽然顿住了话头,觉得自己像是遗漏了什么恨重要的事。突然,他一拍脑门:差点忘了柳空琴!自己满世界地寻找靠得住的人手,却放着叶家这支生力军和柳空琴这个天级冥觉师不动,那也太蠢了!
想了一下,孟聚叫吕六楼去通知柳空琴,让她也带着部下到靖安署门口集合。
吕六楼问:“就这样说吗?柳大师若是问起是什么事,卑职怎么答?”
“你放心,柳空琴是绝不会问的——等下,你的人和叶家的人一起在靖安署门口集合。”
虽然与柳空琴交往不多。但孟聚却清楚,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子兰心蕙质。只需这么通知,她便立即明白缘由了。孟聚是知道她来东平使命的,现在叫她带人出来,除了申屠绝的事还能有什么事?
吕六楼点头,和王北星一起领命出门。
江蕾蕾和苏雯清帮他翻出衣裳来,孟聚换上了便服,在里面穿上了软铠。看着孟聚半夜里找佩刀和铠甲,苏雯清有点担心,眼中充满了忧色。
孟聚安慰她:“没事,寻常例检罢了,你们早点安歇,不用留门等我了。”
江蕾蕾大咧咧的倒还无所谓,苏雯清眼中的忧色却是丝毫没退:她不是小孩了,以孟聚今日的地位,普通的例检哪还要他亲自出动?要惊动他的,多半就是惊天大案了——虽然说东陵卫的镇督位高权重,护卫严密,但也不等于高枕无忧了,东平陵署不就是接连死了两任镇督吗?听说那个前任的霍镇督,就是亲自参加一个大案时殉职的。
看出苏雯清眼中的忧色。孟聚也无法开解。在出门时,他对她点点头:“没事的。”
“嗯。孟长官,您多加小心。”
走在省署的院子中,满天星斗闪烁,凉风扑面,孟聚周身舒爽,感觉清醒了很多。
这时,他才隐隐觉得,自己这事做得真有点鲁莽了——那杜老板只是说了“悦来”两个字,自己就在半夜里兴师动众,召集了上百号人要出动。好在动用的都是自己亲信的嫡系,不然扑空的话,那真不好给大家交差,更给部下们一个新镇督办事不稳重的笑话。
夜色已深,月光下,靖安的街道一片苍白。孟聚骑马一路小跑,蹄声回荡在靖安空旷的街道上。半夜里策马奔在靖安的街上,疾风扑面,浑身清爽,这种感觉让孟聚很是熟悉,
恍惚中,他好像回到了半年前的那个夜晚,还是那个陵卫小侯督察时,背负着叶迦南的绝密任务,彻夜奔走。
回首前尘往事,孟聚无限嘘叹感慨。人生的道路很漫长,但决定命运的,往往却只有那关键的一瞬间。就在那一夜,自己一生的命运已经改变。
在那夜。自己是为了美女蛇叶迦南的任务而奔走,今晚,自己同样半夜奔走在靖安的街上,身份虽已是天壤之别,但却同样是为了她——孟聚觉得,这种巧合暗暗蕴含着某种玄机。或许,这就是所谓命运吧!
孟聚送过刘真回家,知道他不在陵署里面住,而是在外面住。半夜里黑呼呼地,孟聚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他“砰砰砰”地将那大门敲得天响,好一阵才听里面有人应道:“谁啊?大半夜的,有什么事嘛?”
听出刘真的声音,孟聚心中欢喜:“胖子,快来开门,是我!”
只听里面塔塔的脚步声,门被打开了一条缝:“谁啊?这么大半夜的?”
“胖子,我,孟聚!”
门一下打开了,胖子象个肉球似的,连滚带爬地迎了出来,脸上满是惊讶,失声道:“孟哥。。。啊。孟大人,真的是您?出什么事了?”
孟聚打量了刘真一番,不觉好笑。胖子上身没穿衣服光着膀子,手上却拿着一把雁翎刀——胖子虽然小事糊涂,但大事倒还清醒的,陵卫的警觉还没丧失。
孟聚沉声道:“胖子,马上回去穿好衣服跟我走,跟我去办事!”
“唉,好好!您等下,孟大人!”
刘真也不问去干什么,立即连滚带爬地跑回家去。看着他矮胖的背影屁颠屁颠的。孟聚不觉唇边露出了笑意——其实,以孟聚今日的地步,他要查一个案子,无论是省署还是靖安署,不知有多少精明干练的刑案官憋着劲想在孟镇督面前表现的。无论是办案能力还是经验,他们比这胖子强得太多了。
但最终,孟聚还是选择了刘真——孟聚有点怀旧,但这不单是以前交情的问题,他更隐隐觉得,这胖子是员福将,虽然他贪财好色又胆小,本事也不大,但与他搭档,自己总是走运的,孟聚希望,这次行动也能顺利成功。
刘真人虽然胖,动作却很快。孟聚没等多久,他很快又奔了出来,身上却已穿戴整齐,连腰刀都配好了。
“孟。。。孟镇督,可是有什么任务吗?我们要去哪呢?”
孟聚微笑道:“刘哥,你还是叫我孟哥吧。我虽然当了镇督,但咱们照样是兄弟嘛!”
刘真顿时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