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聚心念一动,他不紧不慢地。说:“我有朋友的路子很广,说不定能从边军那买一台出来。”
易先生眼睛一亮,惊喜道:“真的?”
孟聚肯定地点头,但易先生又犹豫了:“这样做,你不。会有暴露的风险吧?”
“放心,那人是我过命的兄弟,交情很好。而且出面买。的也不是我,他会找个帮派出来当替死鬼的,谁也查不到我身上。这件事情,关键是要有银子。”
“要多少?”
“边军那边也要冒很大的风险,起码要个十万八。万两银子吧。。。”
易先生牙疼般吸着凉气:“太贵,太贵了!”
孟聚无动于衷地说:“那就算了。银子又不是我要的。”
易先生明显地。犹豫了。最后,他拍着大腿,咬牙叫道:“拼了!大不了被萧大人揍一顿军棍了!孟聚,你办这个事,一口价,五万两银子,斗铠到我手就给钱。”
“易先生,斗铠是军国利器,搞这个是杀头的勾当。我那朋友和边军交往,去天香楼吃喝几顿应酬拉拉交情,那总是要的吧?你起码给我拨点经费下来啊!”
听到“经费”二字,易先生的脸立即变成了一块苦瓜:“这个,北疆情报司最近经费有点紧张,银子你先垫着,待司里经费充足就还你——孟聚,你那是什么眼神?好象我以前欠债不还似的!”
“说得你好象以前欠债还过似的!打咱们认识开始,情报司的经费哪时充足过?”
“孟聚,这事关系重大,将来王师北伐,王虎式斗铠是我们的重大威胁,若能拿到一件实物,这件事的意义再怎么估计都不为过。其他的事你都可以放手,唯独这件事一定要抓紧了。”
孟聚埋怨道:“意义这么重大的事,江都那边也不多拨点银子来。”
“哎哟,孟大爷,我给你磕头啦!你少啰嗦,快去干吧!事情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要升官还是要赏金到时再商量了。”
布置完任务,两人就没什么正事说了,但不知为何,易先生没有立即走人,孟聚也很有默契地没有催他离开——在这个嘈杂纷乱的小酒馆里,喝了几碗烈酒,他们都感到十分轻松,两人都舍不得离开这种能放下心扉的气氛,虽然明知不该却还是留恋不去。
“易先生,我想向你打听个事。”
“规矩你是知道的,什么事?”
“我想问,叶迦南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我觉得她,好象不是寻常人。”
“陵卫的一省镇督,当然不是平常人。”
“我觉得,叶迦南的身份,并不仅仅只是一省镇督而已吧?连六镇大都督拓跋雄都不敢对她无礼,她手下瞑觉师多得随便就能派一个给我——这哪是普通镇督办得到的?”
“瞑觉师?”易先生失声笑道:“洛京叶家,那可是瞑觉师的第一实力派系,叶迦南是叶剑心的独女,她手下有几个瞑觉师真是再正常不过了——即使你不问我也该跟你说了,到了你这个级别,什么都不知道很容易闯祸呢。叶迦南,这个女孩子的背后不简单。
说起来,叶家与我们北府颇有渊源。沈天策当年曾留下嘱托,凡北府鹰侯,勿要伤害叶家子弟。这几百年来,为了复国大业,北府志士前赴后继地刺杀伪朝的军政要员,连慕容家和拓跋家都有不少重量级人物死在我们手上,唯有叶家,他们也是伪朝的显贵,但始终不曾受过北府的刺杀。
叶家也识趣,他们从没派过瞑觉师到我朝境内担当间谍,也不参与针对我朝的情报活动——当然,战阵上的正面厮杀那是没办法的。
虽然伪朝与我朝是生死大敌,但北府与叶家之间却一直心存默契。大家本来相安无事,可是这代的叶家家主叶剑心不知怎么回事,居然让独女入了东陵卫,这让萧大人很恼火,他去信责问叶剑心,问他是否有意撕毁先辈的约定。叶剑心没有回信,却把叶迦南调到了离我们最远的东平行省,以示无意针对我们,萧大人这才稍稍息怒。”
听着这些秘辛,孟聚吃惊不已:“叶家与北府居然暗中串通?”
“这谈不上串通吧。其实沈大人的叮嘱,历任的断事官未必放在心上,只是叶家的实力雄厚,北府也不想招来这样的大敌,大家各有所忌,所以才一直遵守这个约定。
孟聚,我看你今天好象有点不对啊。你怎么会喝起酒来,还找这么邋遢的小馆子。我们干这行的,酒可是大忌啊!”
孟聚苦笑,脸上流露愁苦之色。
易先生笑笑:“有心事?跟女人有关系吧?是不是喜欢女孩子人家却对你没意思?”
孟聚大吃一惊,当真以为眼前的人物是半仙一流了,却听易先生悠悠地说:“来的时候,我听到你在嚷‘女人是祸水’——这还猜不出,我该改行喂猪去了。”
孟聚哑然失笑,他自嘲道:“易先生,在你们看来,为这种事情伤心,我一定很傻吧?那个女孩,根本是不可能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荒诞的事。”
易先生安静听着,他脸上流露出洞悉世态炎凉的智慧和豁达。他拍拍孟聚肩头:“没事,你还年青。我也是年青过来的,大家都是要经过这样的事才能成为男人的。”
孟聚一口饮尽杯中酒,却见易先生抚杯沉吟着,目光深沉又寂寞。孟聚这才留意到:今晚的易先生,已经喝了太多的酒。
“易先生,我问你,呃——你为什么也喝酒?你不是说,酒是我们的大忌吗?”
易先生淡淡一笑,他说:“人总有想醉的时候嘛。北疆这边大雪,不知江都那边可下了吗?我已经快十年没回过江南了。”
他抬起头来,望着门外纷飞的大雪,脸上流露出真切的悲伤:“今天刚刚收到家书,说家母已在上个月离世了。她去世时,一直唤着我的小名。。。我是个大不孝的逆子啊!”
“啊!”孟聚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今天对方一直与自己谈笑风生,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心底竟藏着如此巨大的悲恸。
他结结巴巴地说:“易先生。。。”
白发男子轻摇摇头:“我知道,你不用说——国家,家国,家与国!”
望着白雪飘飘的门外,望着南边,易先生筷子有节奏地敲打着桌上的酒杯,低声地吟诵道:“赤子此去千万里,浮萍纵浪水无垠。彷徨回眸何所见,阴云笼罩汉水滨。”
他的吟声很低,在那苍凉的抑扬顿挫里,有一种感人肺腑的东西,两行泪水从眼角顺着太阳*慢慢地流下来。
孟聚注视他良久,看着这个早生华发的男子,听着他那沧桑而悲凉的诗歌,他的胸中也有某种异样的东西被触动了,鼻子酸楚。
不计生死,不畏艰险,舍弃荣华,抛家弃子,远走千里,深入狼*,这就是天策北府。为了一个不灭的信念,无论时代如何黑暗,总有一些人以身当炬,点燃自己给世间以光明。
孟聚郑重地举起酒杯:“易先生,我敬你一杯。”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在这一刻,两个男子的心灵是相通的。
易先生擦擦嘴唇,摇摇晃晃地起身:“孟聚,你自便吧。我酒量浅,就不奉陪了。哈哈,十几年了,好久没喝得这么爽快了,哈哈!”
他踉踉跄跄地走出酒馆门口,孟聚有点不放心地追出去,却见道边闪过两个人,搀扶着易先生一路踉踉跄跄地远去了,在雪地里留下几行深浅不一的脚步。
望着大雪中瘦削而孤独的背影,孟聚深深嘘出一口气,在空气中凝成了白雾。
七十六 交换
七十六 交换
当晚,在嘈杂纷乱的简陋小酒店里,孟聚想了很多,思绪万千。当回到家时,已是深夜了,给他开门的是江蕾蕾,这个女孩子闻到孟聚一身的酒气,微蹙秀眉:“孟长官,您怎么喝了这么多啊!家里还有人等您呢。”
“啊?是谁?”
“我们不认识的,是一个老军官。苏姐姐在那边陪着他聊天呢。他已经来很久了,等了您一个多时辰了。”
孟聚还以为是曹敏或者军情室的人找他,并不是很在意。但进屋看到坐在桌前跟苏雯清聊天的老人时,他一下愣住了:这个等他直到深夜的老军官,竟是靖安署的总管蓝正!
虽然喝得醉熏熏的,但孟聚的理智还是清醒。他失声道:“蓝长官!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您有什么吩咐,差遣刘真来跟我说声不就是了,何必劳驾您深夜守候?”
蓝正转身对孟聚笑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人的年纪大了,晚上瞌睡就少了,在家也是睡不着,干脆出来走走。孟聚,你喝了酒?年青人喝点酒不是坏事,但不要过度啊。”
“是是,长官教导得是,江蕾蕾,。还不出来倒茶?该死,你们就这样让长官这样闲坐着,也不懂上点茶水--长官不好意思,新买的丫头,还不怎么会侍候人。”
“呵呵,两个小姑娘都很可爱。尤其。这位苏小姐,见识很是不凡。小孟你有福气啊。”
知道两位东陵卫军官要紧事。要谈,上茶以后,苏雯清和江蕾蕾屈膝行礼道个万福,避进内间去了。
蓝正抬头望望屋子,叹道:“馆舍简陋了点,这点地方。要三个人住,不觉得挤吗?说起来,这也是我的失职。孟副你提职了,我却不记得给你安排个大房子了,真是对不起了。”
“哪里,蓝长官您一天不知要忙多少大事,这些琐碎。小事也没有要您操心的道理。”
“呵呵,孟副你来靖安时间也不短了,我一次都没。到过你家,没想到条件这么简陋,我心里有愧啊!”
两人不咸不淡。聊了几句,蓝正才说到正题:“听说,今天军情室选拔铠斗士,中间出了点乱子?”
孟聚猜出蓝正的来意了,他装糊涂:“没什么乱子啊?弟兄们调皮了些,喜欢开开玩笑,这也不是大事。后来还是很顺利的。”
“是啊,自己署里兄弟开开玩笑,大家可不要伤和气,闹到外人面前,总归是不大好。”
听出蓝正话中隐隐的责备语气,孟聚心下冷笑。若不是自己及时搬出了慕容毅,玩笑就变得不是玩笑了,自己倒霉的时候可没人来同情。
“长官说得很是,我们东陵卫的事,那当然不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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