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的喘息声,数着秒,一直挨到了天亮。
他说:“柔柔,别怕,有我在。你难受就哭吧,我陪你。”
他竟坐一夜,陪着一千公里以外的他的姑娘,安静的陪着她。
听着她哭,然后,哄她睡觉。
第二天金柔收拾了自己的全部行李,将两张一个星期之后的头等卧铺票换成了下午回北京的硬卧车票。她的全部家当只有一箱夏冬的衣服,春装和秋装都在学校,一个铁皮的饼干盒子装着她从小到大收藏的小玩意儿,还有一本新华字典那里面夹着妈妈的最后一封信,一张照片,上面有四口人的笑脸。
第三天的凌晨五点,北京的天还黑闷闷的,数九寒天里狂风呼啸。谷子芮在西站的站台上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他睡不着吃不安,满脑子都是那一夜金柔不停地小小声的哭泣哽咽,那天他的姑娘离得那么远,可是他的心感觉到她的难过,却是那么近。那么近,是因为这样的痛苦,他曾体会过,所以他不愿意这种痛在金柔的身上发生,可是命运弄人,他的姑娘就是要走一遭和他一样的苦痛。要不是家里的事情脱不开身,他绝对要第一时间过去,不让她流眼泪。
这样也好,他想,这样的话两个人从此真的是命运相连,惺惺相惜。以后她没有家,那他就给她一个。
谷子芮拨开皮手套,看了看腕表,离火车进站还有5分钟。他想着只要这姑娘一下车,他就要狠狠的抱在怀里疼,不让她再哭,不让她再疼。地上的烟蒂围着他锃亮的皮鞋转了一圈,数秒如年的滋味,头一次让这个没有时间观念的人,尝到了等待的忐忑和甜蜜。
可是谷子芮围着火车来来回回跑了三四趟,也没看见金柔的身影,打她的电话也是关机。谷子芮一时着急的窗户外往里面看,可是人潮汹涌,又是学生和打工族的回京潮,大包小包的行李就挡住了视线,根本看不清找不到。那绿皮的火车就像一个拥挤的沙丁鱼罐头,人挨人,肉挨肉,连个缝儿都没有。
谷子芮急了,一边推着不停向他涌过来的大行李袋,一边拨着电话,可是仍然关机。“该死的!”他一着急所幸不再打,只把手机握在手里。他只知道金柔在这辆车的卧铺车厢,想上车找她又怕她正好下车错过去,所以只能在车外一边找一边喊金柔的名字。
“金柔!金柔!~”
一直到火车都下光了,谷子芮以为金柔根本没坐这辆车的时候,他的姑娘从火车上苍白着脸下来了。
谷子芮一眼就看见他的姑娘,十多天不见,脸竟然瘦了一大圈儿,黑眼圈一直黑到下巴上,小脸儿苍白的连嘴唇都没有血色。她披着他送的太阳花披肩,大披肩下她整个人好像瘦得只有骨头一样的,谷子芮瞬间想到了《辛德勒名单》里的犹太女人,虚弱、无助,但是很坚强。
金柔看着朝她跑过来的谷子芮,直直的张开双臂,被他紧紧地裹在了怀里。口鼻间都是他的气味,他的清新,带着冰冷的风的味道。他用力的抱她,她就用力的哭,好像他把她的眼泪从身体里都挤了出来。
“那破地方儿咱不跟那儿呆了,那个破家他不要咱咱也不要他了,跟爷在北京,爷管你一辈子好吃好喝,给我当媳妇儿~”谷子芮双手上上下下的安抚着金柔不住颤抖的后背,双手捧过她的脸,仔仔细细地打量。
他的姑娘紧紧的咬着嘴唇,满脸泪痕。
谷子芮笑了,还是那种露出十颗牙齿的笑,眼睛微弯,他点了点金柔的鼻子说:“走着,跟爷回家。”
原来金柔是在火车上来了月经,之前两次在雪地里冻了一夜,再加上精神上的紧张和焦虑难过,这次金柔疼得几乎晕过去,躺在火车上迷迷糊糊的睡觉,手机也因为没有电了只能关机。谷子芮把她抱上了车,到了他家门口又弯腰抱下来,一直抱到他的床上,安安稳稳的放好。
金柔就任他抱着,安安心心的靠在他怀里,她觉得谷子芮就是她的天她的地,现在只要有谷子芮在就一切都好。
“小丫头,还疼?”他打开落地的床头灯,调暗了灯光看着金柔的脸终于有了血色。
“好点儿了,可是。。。嗯。。。我得去买卫~生~巾。。。”金柔小小声,就要坐起来,可是她感觉今天下面好像开了水龙头似的,呼呼的流。
“什么?”谷子芮看着金柔娇羞的脸,立刻明白了她需要什么,“哦,啊,你别动,乖乖躺着,我去买。”
谷子芮说完不等金柔反对,拿着钱包就出了门。可是我们从小就纯爷们儿的谷少,哪里哪里买过卫生巾啊,以前上高中时,谢和光谢同尘俩人偷摸买了一包拿在课桌底下偷偷研究,咸湿讨论女生生理课程,哥俩那个猥琐,简直是不堪入目。谷子芮正打篮球回来,看见这两个贼眉鼠眼的,趁其不意,一把抢过去:“干什么呢!!逮着你们了!!”
和光同尘赶紧去抢,可还是晚了一步,谷子芮一下就红了脸,脖子耳朵尖儿脑门儿全红了个透,他有洁癖,经常觉得自己都不干净,别提这个了。
“丫真恶心!!”他抱着篮球大声骂着然后啪的一声就把那一包‘科研成果’扔向了两兄弟的小白脸儿,于是那一天,春风吹散了少年的眉弯,更吹散了一地的白色的、小包装的。。。卫~生~巾。。。而那诡异的一幕正好被下了体育课的同班同学们看见,从此谢和光、谢同尘在学校就有了名。那时,袁遇东擦了把脸上的汗,坏笑着双手插在胸前依着班里的门说了一句:“我当时谁呢,老三,原来你是卫~生~巾小霸王啊~”
巨大的爆笑声里,那一对儿小兄弟都憋着笑憋红了脸。谷子芮的声名越加源远流长。
大早晨七点来钟,正是大家买早点的时间,谷子芮在超市被各种眼神追随,有的是花痴,有的是警惕,有的是看好戏,因为谷少一直在那一排‘少女用品’边儿上徘徊,不知道选哪一种好。他那么俊的一张脸,那样的一个高度,那一身的低调奢华的行头,哦买噶。
谷子芮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被一群各种年龄段的女人盯得直发毛,一个口水直流的女孩儿压着声音打电话:“喂!!小晶!我刚刚看到一个好美好傲娇好帅的男人!!。。。,反正他在买卫生棉啊。。。不知道是攻是受呢,你快来,就在我家门口的超市!!”
谷少再也忍不了,他想把那一排的‘少女用品’都推倒在那个女孩的身上!!特么的小攻小受,去你丫的!!!再说我就把这些都塞你嘴里!!再看我,爷就把它们糊在你们眼睛上!!他迅速把各种长度各种日用夜用的各种品牌的都拿了一包放到推车里,然后推着那一堆的五颜六色恶狠狠的对着收银员:“结!!账!!!”
于是那个早晨,很多人都看见了一个超帅的男人拎着一大包的棉棉,怒气冲冲地冲出了超市。
金柔洗了澡,看着谷子芮那一袋子的花花绿绿。。。也目瞪口呆了。可是她还是很高兴,谷子芮那样骄傲被人捧着的一个人,竟然肯为了她去买这些。金柔难掩喜悦,扑上去就抱住了谷子芮的脖子。使劲儿的蹭了蹭说:“谢谢你,好哥哥。”
“哼~”谷子芮从鼻子里闷着哼,他是真的特尴尬,还有点儿生气。不过,他也很高兴,谁让她是他媳妇儿呢。
谷子芮包着金柔,用手捂着她的小腹,慢慢的揉搓,一直到金柔的腹部变得温暖。
“谷子芮,哈哈,你在别扭什么?嗯?”
他撇撇嘴说:“柔柔,这也就是为了你,要不我是不碰这些东西的。”他说完自己都笑了,然后给金柔讲了那次教室飘棉棉的故事。
金柔不顾疼痛,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卫生。。。哈哈哈巾。。。哈哈哈小霸王!!!哈哈哈”
“你还笑!!”他扬手打了金柔屁股两下,金柔忙躲着不让打,一边抱着他的脖子贴的更近了。“那个年纪的男孩子,就是这样的,对男人女人的事儿都特别好奇,我却不这样,我觉得忒脏,反正就是不喜欢。可是那天的事儿发生之后,我当天晚上竟然遗~精了,分不清梦里面的是什么,就是迷迷糊糊的特别激动,然后早上才发现睡裤上的东西~那时候觉得自己也。。。不干净了。呵呵~”
“那你现在还觉得这个很脏吗?你觉得我也。。。脏吗?”金柔皱着眉毛问,她没想到谷子芮的精神洁癖竟然达到了这种空前绝后的地步。
他吻吻她说:“小傻子,怎么会觉得你脏?说来也奇怪,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亲了你,要是别的女人我是要吐的,可是就是特别怪,看见你就觉得特别想亲,就觉得不会不干净。你当时一边儿脸化了妆,一边儿脸没化妆,我就看着这姑娘怎么这么怪啊,又纯又妖的,还敢和我拼酒。。。”
“然后呢,你是这么看我的?”金柔没想到他还记得当时她一边脸化了妆,一边脸没化妆。
“后来。。。你知道我就爱上你嘴里的甜味儿了,我很久都不知道‘甜’这个味道是什么滋味儿了~然后,你照顾我腰伤那次,我就想把你绑在身边儿,占为己有。总而言之,我就喜欢上你了,正当爷喜欢你时,你也喜欢上我了。”他低头吻了上去,轻轻地尝着她嘴里的他所熟悉的味道。
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当你拼命地喜欢一个人时,才发现原来她也喜欢你。
“柔柔,以后有我谷子芮的地方,就是你的家。安心伺候好爷吧~”他亲吻她,她仰着脸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谷子芮,你知道我是怎么看你的吗?”金柔揪着他的衣领问,调皮地挑着眉毛。
“哼~那还不是看爷风流倜傥,帅得你眼睛都要爆了~”
“第一次见你时,我觉得,你就是个纨绔。后来你们欺负我,我就开始讨厌你可是又有点儿不一样的感觉,嗯。。。我也不知道怎么着就喜欢上你了,。。。,喜欢的心都慌了,。。。,谷子芮,你要是以后不喜欢我了,我也不会喜欢上别的人了。”
他笑了笑抱着她躺好,脸对着脸,他说:“不会有那样一天的,除非是你,不要我。”
作者有话要说:看官们,有甜堪尝直须尝,莫待无甜空喊虐。啊~~
话说最近好多看官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