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爸,嘉廷不会让你失望的。”
陈嘉廷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个动作远不如陈贵刚刚出手来的有冲击力,但对陈正雷来说,惊喜却远胜于前者。
因为他发觉,儿子突然间长大了,成熟了。
这是他今天最大的收获。
周围观战的人不下一千,却只有两个人是真正抱着学习的态度看两人交手的,一个是陈嘉廷,一个是江迪辉。陈贵在出手之前特意耍了一遍太极十三式,说话有意无意间是看向他的,江迪辉明白,陈贵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虽然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但他还是很用心的在学习。
被动,是太极中的大忌;化被动为主动,则是太极中的精髓。
但与一个实力相当的人交手,化被动为主动,又何其难?
陈贵这番话声音不大,却能够在上千人的广场上传播开来,不能说每个人都听到,大体上最里面一圈的都能够听的清清楚楚,江迪辉记在心里,陈嘉廷则暗暗点头,整个人犹如脱胎换骨一般站在那里,默默学习,到兴起处,竟然在那里摆开架子练了起来。
“老家伙,你是在对我说教么?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事实上陈贵这句话是对在场的两个年轻人说的,却被杨振明误解了,他越无解就越愤怒,越愤怒就越被动,越被动心境就难以回复,陷入了一个怪圈。
“乱了乱了!”
不曾说话的杨澄甫眉头微微一皱,轻哼了一声道。
怎奈这个时候的杨振明已经入魔,执着于取胜,早就把习练太极时候的心境抛诸于脑后了,轻功冒进之下,局势已经完全被陈贵掌握。
另一边陈嘉廷已经像是着了迷一般挥舞着,没有固定的套路,完全是自己想到哪里就打到哪里,看得陈正兴好一阵心惊。
这陈嘉廷,不说是武学奇才,也是天资聪慧啊!短短这几天时间,竟然有这么长足的进步。
陈正雷则暗暗点头,心里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看向陈贵那个背影有些欣慰,也有些释然。
不得不慨叹这天意弄人。
周围那些人呼吸都轻了起来,安静的观赏这一场观赏性十足的比武,李月月张大了嘴巴,再也不敢认为太极是乏味的功夫。
这一下水到渠成,根本就无从躲避。
只见杨振明整个身体,差不多一百六十斤的身体,竟然就这样被推了起来,并非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而像是炮弹一般砸向杨氏那边,力道简直可以称之为恐怖。
尤其是杨氏太极这边,每个人脸上现出一抹惊恐,在他们心里,杨振明可是除了杨澄甫以外最不可撼动的存在,然而却被这样结结实实的摔出去,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仅凭此份功力,就已经技惊四座。
江迪辉眯起来眼睛。
这个杨澄甫,才是今天的正角啊。
显然,单凭陈贵,绝对难以胜他。
不止是他觉察出来了,就连陈正雷脸色都变了,陈贵有多少斤两,整个陈家沟了解最清楚的就是他,因为他俩就是自小一块长大的,年轻时候争斗不断,虽然十几年未见过陈贵出手,但看他刚才的架势,顶多也就和没有受伤的自己打个半斤八两,要想胜过高他一辈的杨澄甫,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
杨澄甫终于走了出来。
一身亮眼唐装,打扮花哨,款式虽然和其他人一样,但颜色却耀眼许多,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面色严肃,紧盯着打败杨氏第二高手的陈贵,眼神逼人。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道:“不错,不错,很不错!”
第一个不错,是赞赏他打败了杨振明。说第二个不错的时候,他眼睛看向远处的陈嘉廷,是佩服他仅凭一场比武就能够让陈嘉廷进步一个层次。
至于其中意味,极少数人才能够猜到。
陈贵回视过去,不悲不喜。
杨澄甫是个精瘦老人,眼睛不大,他眯起眼睛的时候只有一道细线,却暗含精光:“当年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就已经超过你这样的境界。”
语出惊人。
陈贵现在,顶多是五十几岁,而杨澄甫大了他不止十岁,五十多岁的时候已经超过这样的境界,那现在七十岁的他呢?
只不过陈贵的表情仍没有太大的变化,他鼻子嗤的一声,语出更惊人:“我如果一直习练太极,现在已经是你的境界。我如果练到七十岁,早不知道甩掉你几条街远了。”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神马啊神马,浮云啊浮云,简直是震撼!
“哦?”
心境平淡如杨澄甫都不自觉皱了皱眉,“有这样的人?”
“没见过就不代表没有,你个乡巴佬!”
陈贵甩出一个很鄙视的眼神,让人大跌眼镜,很难想象这么个憨厚的家伙能做出这样的表情。
杨澄甫最恨的就是别人喊他乡巴佬,这比骂他最难听的话还要严重,听到这句话杨氏那边就知道不好了,果然,二十年为动怒的杨老爷子真的怒了。
“妄言小辈,速来受死!”
杨澄甫拳头捏紧了起来,咯咯作响,那种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先别急嘛老头子,我不像你,明明不是别人对手还要硬打肿脸充胖子,抢太极宗师这么个虚无名讳。我承认不是你的对手,所以今天我不跟你动手,恰好有一个人够档次,推荐给你,我想你会喜欢。”
江迪辉一脸苦笑。
周围包括陈寡妇陈正雷陈正兴在内的大部分人则是一脸茫然。什么时候陈氏出了这么一个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
第五卷 两江霸华夏;柳叶舞倾城 541 一出杯具
万众瞩目啊,哦不对,是千众瞩目。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体会这种感觉了。
一身雪白唐装,这是江迪辉来到陈家沟的几天里所换上的打扮,与第一天来时的休闲西装大相径庭,不过即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认出这个曾在第一天来时一招逼退杨振明的男人。
包括杨振明在内的很多人都知道,这家伙,根本就不是陈家沟的人。
兴许是因为陈贵把他抬得过高,当所有人看到这个体型并不是四大五粗长相也没世外高人风范的男人时,略显失望,甚至有些怀疑,这个看起来不过三十岁的年轻人,能有与杨澄甫一战之力?
很难有说服力。
但陈贵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惊慌,反而是拍了拍江迪辉的肩膀,露出一个在江迪辉这个角度最明显的贼笑,像极了一个玩世不恭的贱…人。
这是一个大老爷们儿之间尽在不言中的贼笑,江迪辉可以肯定,这位平时沉默寡言憨厚无比的家伙,那份老实肯定是装出来的,问题是,装一天两天不可怕,甚至一年两年都可以接受,但是他一装就装了二十年,这么一个男人,其城府已经不是可怕了,可是恐怖!
陈贵在三言两语成功把杨澄甫激怒之后拍拍屁股离去,重新恢复佝偻姿态,几十年如一日,继续守在那个一亩三分地的饭馆里,苟延残喘的生活。
陈贵的离去让陈氏太极这边少了一根脊梁骨,任由陈婷婷怎么喊,这位兴许是最后一次出手的半老家伙犹如聋子一般不闻不问,让本来燃起希望的陈家沟又回归寂静。
在陈家沟需要他的时候,他出现了。但他却又匆忙离去,让人云里雾里。
好一阵安静之后,众人才如梦初醒,陈家沟的危机并没有过去,最大的敌人杨澄甫还一脸愤怒的站在那里,只不过他的愤怒转向了江迪辉,而不是离去的陈贵。
对他来说,敌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把眼前的敌人打败。
江迪辉苦笑,这是他生命中第多少次收拾烂摊子了?
安静的背后是喧闹的轰炸,人群已经接近爆炸了,这个新来陈家沟三天的年轻人,能代表陈家沟么?即使他能代表陈家沟,他能打败接近于太极神话的杨澄甫么?
“不行,不能让这家伙上,他不是陈家沟的人!”
“陈贵怎么走了,除了他,谁还能保护陈家沟?”
“一个年轻人,竟然被推崇到了超越太极宗师的境界,不可信,太不可信了!”
难以服众。
杨澄甫不亏是太极界中最有希望超越太极宗师的存在,很快就恢复了淡然心境,他眼神有些不屑的看着江迪辉,嗤笑道:“你能代表陈氏太极?”
他再小心,再多疑,也不信一个三十岁的年轻人太极造诣能达到大师境界。
全场哗然。
“这家伙在干什么?扮小丑么?”
“不能代表陈氏太极你上去干什么?让陈氏太极出丑么?”
“下来,快下来,陈家沟不需要一个外人来做代表!”
最坏的情况下,他保持了沉默。
这个时候陈正雷站了出来。
他上前一步,做出说话的表情,原本喧闹的人群竟然很快安静了下来。
“他可以代表陈氏太极。”
语音不大,却分量极重。
陈正雷扫视全场,再次重申了一遍:“虽然这么说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呆会我会解释。现在,他可以代表陈氏太极,进行今天最后一场比武。”
全场安静,落针可闻。
不止是那些在陈家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不止是杨氏太极这边,就连陈寡妇和李月月都有点不敢相信,李月月摸了把自己的脸,喃喃道:“我这是在做梦么?”
陈嘉廷眼神复杂,虽然不能说没有嫉妒心理,但也比之前强得多,毕竟这是他父亲说出来的,某种意义上说,陈正雷的话,就是他太爷爷的意思。
没人能够反对,违抗。
江迪辉摸了摸鼻子,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自嘲一笑:“这下好了,风口浪尖了。”
杨澄甫眯起眼睛,第一次开始正视江迪辉。
什么时候想过能够夺取太极宗师这个名讳?那已经是他五十岁之后的想法了。
莫名其妙啊。
即使如此,他还是正视江迪辉,没有轻视,只有浓重的战意。
杨氏太极名扬天下的路上,不允许有任何绊脚石的存在。
“小子,你出招吧,不过我可提醒你,在我手上的人,非死即伤。”
杨澄甫说话掷地有声,嗓音浑厚。
江迪辉微微一笑:“活了快三十年,非死即伤的情况多了,可每一次我都没死得了,不知道这次,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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