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彼此实力相当,又都是心志坚强之人,可能再拼上两天,也未必能找到足以影响战局胜负的缺口,所以他们不得不主动出击,试图为对手制造破绽,而在一轮交锋后,王五终于看见了公瑾的动摇。
心志的动摇,就出现在施展的招数上,如果不能把握这丝破绽,战斗就要日以继夜地持续下去,王五猛吸一口气,左臂忽然变得粗状雄健,血管筋络如同树根般盘错浮凸,饱涨灌满了天位力量。
(王五急着想要分胜负……这么猛的一击,耗力极大,王五未必还能保有强天位力量,他想孤注一掷吗?)
高度的能量汇集,引起了公瑾的警觉,但是在他有所对应之前,王五就已经扬臂发招。
“周公瑾,卷起千堆雪。”
过去对鸿翼刀搜集的资料,在公瑾的印象中,这该是一招与“大江东去”类似,攻守兼备,威力却不算强大的刀招,可是在王五手中,就连这最基本的一招都起了变化。
王五的手臂像是在使着太极劲,又像是弹弄大竖琴,一拉一放之间,大气随之流动,强风也就跟着出现。这次的狂风,不是像先前水平吹拂、弯折变化,而是在原地打转数圈,很快就形成一道巨大的龙卷风。
没等公瑾表示他的惊讶,王五双臂一推,龙卷风就狂噬过去。这全力一击所造成的内力耗损,让王五的天位力量弱了一个层次,但推出去的龙卷风高速转动,漏斗形的风尾拖卷着地面,吸收着地上的泥沙木石,不住壮大本身威力,转眼间就扩增成一道直径数十尺的巨大龙卷风。
(如果可以用卸劲来躲避,就能保存元气,压倒王五,可是这么大的龙卷风,卸得了吗?)
旋风之中,飙转着鸿翼刀的锋锐刀劲,像涡轮般越转越急,威力也逐次往上提升,公瑾在空中连退了数尺,却觉得这道龙卷风仿佛笼罩整个空间,刀劲像是漫空洒出的细雪,翻涌迫近,越是后退,公瑾越是觉得自己无处可躲。
(不可能卸掉这么大的龙卷风,只能用硬拼来解决,但这样一来,连我也无法维持强天位出力了……)
躲不下去,只有用力量强行破开,公瑾催运护身气劲,抵御激烈斩击的刀劲,主动往龙卷风冲去,同时也施展断绝自身六感的道术,不被龙卷风的高速旋转影响,在侵入龙卷风中心风眼时,乱鞭狂轰出去,数百道沉重鞭劲由内部将整个龙卷风撕扯碎裂,消散无踪。
巨大的龙卷风烟消云散,天光云影回复正常,朗朗日光骤洒下来,公瑾觉得眼前一亮,立刻惊察到不对,日光炽烈得异乎寻常,内中蕴含的压迫感更是不对。
(不好,刚才被龙卷风阻隔,什么都感应不到,王五在这段时间里做了什么?)
公瑾的乱鞭护住周身,睁眼一看,只见天上的云影有了改变,本来定位住云海的八枚烈阳火球,呼应王五的召唤,由天上像陨石般落下,往他身边集射过去,几圈高速旋绕后,八枚烈阳火球排成一线,鲜红色的炽烈火焰,像是岩浆喷发般翻涌喷吐,燃亮了大半天空。
(王五,这招真是毒辣……)
卷起千堆雪,在王五手中既是攻招,也是扰人注意的烟雾。烈焰刀的修为,王五不如多尔衮精纯,仓促间要运使八阳,集气时间会成为最大破绽,是以王五用龙卷风阻断公瑾对外界的感应,在那短暂时间内,将八枚烈阳火球归并,预备做出最后一击。
彼此的肉体都已伤疲不堪,能流的血几乎都已流出体外,护身气劲也衰弱至小天位出力,如果被八阳烈焰刀正面砍中,公瑾肯定是当场化灰惨死,但事情真能那么顺利吗?
“嘿,王五,你这疯子,你自己同样只剩下小天位力量,你真以为可以驾驭得了八阳境界?”
公瑾的冷笑并非无因,八枚烈阳火球同时运转的八阳境界,是干阳大日心法配合强天位力量催运的结果,王五如今只剩下小天位出力,怎能驾驭这八枚疯马般的烈阳火球?
越是威猛的阳刚武学,失控崩解时的反噬也就越强,事实上,两人都看得很清楚,烈阳刀一组成,其中的两枚烈阳火球立刻崩解消灭,王五运劲的虎口随之破裂出血,只不过立即给高温蒸发,并不明显而已。
“八阳境界确实不是目前的我所能驾驭,但只要它能把你一击毙命就已足够。”
王五身上不住冒出大汗,却又随即蒸发殆尽。他并不是喜欢多话,而是烈阳刀委实太过刚猛,他要将气血波动与之调匀合一,才能挥刀出击。
“你撑不到那时候的,只怕连你自己也在担心,这一刀挥出去,还没斩到人,你自己就先变成一堆灰烬了。”
公瑾尝试着抢近过去,想打断敌人的聚气,但王五一面凝缩烈阳焰球的火劲,一面却把不能控制的炎劲,转化成“雄姿英发”一式乱射出去,顿时方圆数十尺的空间,布满了交错乱射的烈火刀劲,公瑾的乱鞭云海虽能阻挡,却是抢不过去。
“我和你不同。除了我自己之外,我义兄也与我共握着这柄烈阳刀,当我们兄弟两人联手,我就有信心能够驾驭它,斩下一切敌人。”
王五喝道:“义兄,请你再次与我并肩作战,强虏灰飞烟灭,去!”
自从鹏奋坡一战后,鸿翼刀第八式就成了王五的伤心回忆,因此他选择将之封印,在这拼命的最后一刻,他选择攻击性最强的第六式“强虏灰飞烟灭”,放弃了威力随心境而变化的第八式。
虽然有着细微的缺憾,但却已经足够,在强虏灰飞烟灭的推动下,六枚烈阳火球炽盛放光吐焰,化作了一头飞腾的火凤凰,由上而下地向公瑾扑击过去。
刀势还未击到,公瑾已经觉得自己的鞭子承受极大压力,不但鞭势溃散,鞭梢甚至抵御不住那股高温,开始着火燃烧,而自己呼吸困难,内息竟然有些提运不上,还没与烈焰刀交锋,就已经败象毕露了。
只是,不知该说是优点还是缺点,在这绝命一刻,他脑中仍有许多念头纷至沓来,让他仿佛感觉不到及身压力般,进入完全隔绝的思考。
(为什么?为什么王五可以这么强?不但把我的战局整个变过来,还反把我陷到这样的地步?)
(到底他是用什么东西在推动力量?如果说武炼是他的力量泉源,为什么他可以放下得这么彻底?他真的不怕自己死后武炼会灭亡吗?如果这种放得下的决绝,是他之所以强悍的理由,那么始终放不下的我,哪有能力与他竞争?)
(不,也许是我想错了,天心意识的强弱,系于信念与意志的坚强,如果放得下的洒脱,能够加强信念,那么放不下的坚持,也是一种强烈的意志表现,我没有理由输给王五的,我要守护艾尔铁诺,我要守住这个理想的国家,因为这是我周公瑾用生命许下的承诺!)
几个意念骤现骤逝,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当最后的短暂意念出现在脑中,公瑾蓦地仰头狂啸,声传九天,跟着,就在他乱鞭防御网被破的那一刻,公瑾竟然主动向六阳天刀迎去。
计算力量、速度、方位,公瑾都没有能力抵御烈焰天刀,被飞腾赤焰从中剖开、烧成灰烬,就该是他必然的命运。
然而,如果什么都照合理的轨迹发展,公瑾不会被逼到这种地步,王五也早该在轨道光炮与强敌的合击下落败身亡,在性命相搏的最后一刻,某种不合理的变化,也出现在公瑾这一边。
刹那间好像发生了什么,是风?是光?还是冲击波?王五不能肯定,他只是觉得手腕剧震,某种巨大力量正面撞上了六阳天刀,不是正统的白鹿洞内功,炽热的感觉反而像是某种炎系武学?
(白鹿洞没有这种奇门技巧,是大雪山的绝学?东方世家的神功?还是周公瑾从魔族那边学到的技巧?)
尽管时间很短,但却把烈阳火刃的锋口撞击碎裂,令得原本必杀的一刀,出现破绽,让公瑾本来几近送死的冒险举动出现转机,冲入熊熊烈火中。
足以熔铁沸钢的高温,烧灼着公瑾的肌肤,赖以维持生机的护身真气,处于随时会崩溃碎裂的危险边缘,痛楚像是锐利的锉刀,切割着脑内的每一根痛觉神经。
(我……不可以倒下,如果我死在这里,真心想要守护艾尔铁诺的人就没有了……我不能像王五那样看得开,可是如果不先赌上性命,我就是死了也不甘心。)
抱着这个念头,被烈焰焚身的公瑾像是一颗火流星般,拖着长长的火尾巴,突破六阳天刀冲出,笔直撞向王五。
没有章法,也不是任何的武学变化,只是像一个醉酒莽汉般横冲直撞,虽然已经没有什么杀伤力,但却把王五撞个措手不及,往上方云层推过去。
“周公瑾,你……”
近距离之下,王五清楚感觉到公瑾身上那股逼人的热劲。公瑾的身上仍然被火焰包围,无法确认他实际的受伤情形,但王五还是看见,火焰下怵目惊心的焦黑肤色……
“你想要做什么?”
“嘿,还用说吗?我只是赌上性命,踏在和你一样的细钢线上。”
不用再问,当两人急速接近云层,王五也察觉了公瑾的意图。在云层中,还有数十枚浮沉闪烁的光雷,随气旋的转动而飞绕,适才战斗瞬息万变,王五没有能全部用于攻击,这数十枚光雷就被留在云上,结果现在就成了公瑾的目标。
在之前的战斗中耗尽内力,虽然公瑾还有一些隐藏的绝招,但却已经没有足够力量去推动,不能施展足以与六阳天刀相抗的强力招数,只有把决胜希望寄托在别的战术上。
数十枚强天位出力的光雷,一次连环爆炸开来,杀伤力将以倍数递增,绝不仅仅等于连接下数十记强天位力量的攻击,对于体力、内力已经大幅衰弱的两人来说,危险性等于是一个地界武者跳奔入硫酸池、火山口。
“你应该知道吧,这么做就算杀了我,你也没可能逃生……”
“我有觉悟了,不先突破眼前的困难,根本没资格谈及未来,就用我们两个傻瓜的生死,来决定两个国家的兴亡存续吧!”
吼喝中,两个人已经冲入云层中,始终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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