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副队有些垂死挣扎,喃喃道:“那假设傅侯山说谎了呢?”
齐骁年同情地瞥了他一眼,说道:“没有假设,因为他没有说谎,犯罪现场的一切都指出了真凶,可惜你选择避而不见。”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杜川将一份传真过来的文件递给齐骁年,路过麦初初的时候,他眨了眨眼,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齐骁年只翻了两页便将文件递给陈局长,笑道:“看来我们已经知道刘副队为什么选择性失聪外加眼盲了。”
陈局长翻了两下文件,又惊又怒,“你把房子抵押了?投了五十万给方国重的工厂?”
刘副队再也戴不牢自己的面具,他苍白着一张脸,无措地看着陈局长,“我没有杀人!我也不知道人是他杀的!我只是听他谈起小雪如果是被傅侯山所杀,他就可以拿到钱,让工厂起死回生,我也不用跟着破产了,我……”
陈局长怒拍桌子,喝道:“糊涂东西!”
齐骁年冷笑道:“刘副队,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真凶是谁,你也清楚杀人动机根本不是情杀,说到底,为的不就是个钱字吗?”
陈局长已经打开办公室的门,怒喝着吩咐一队人去抓方国重,一队人进来押了刘副队。
方国重很快就被带回来了,但是他死活不承认,一口咬定凶手就是傅侯山,即使齐骁年把他的作案动机和案发经过都讲述给他听了,他也拒绝认罪,坚持这是诬陷,还嚷嚷着傅侯山买通了警察,颠倒黑白。
小林正愁没直接证据堵住他的嘴时,消失了大半天的宫远回来了,他的手里拎着一个大号证物袋,袋子里赫然就是一件沾满血迹的塑料雨衣。
麦初初惊喜问道:“哪里找到的?”
宫远将证物袋扔给小林,懒懒说道:“他要抓紧时间报警,根本没时间处理这样东西,随便扔在哪里的话估计很快也会被找到,所以他只能在最近的地点找了个最隐秘的位置将它藏起来。”
“所以这件血衣其实一直都在他家藏着?警察居然没找到?”麦初初难以置信。
宫远说道:“如果你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们家的房子应该是建完两层后才改建成别墅的,厕所外的污水排泄管一直保留着三楼的接口,因为没有三楼,所以这一段是空的,只要拧开盖子,就能把血衣塞进去,也不会造成堵塞,旁人根本发现不了。”
麦初初咋舌道:“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宫远说道:“我以警察的名义把方国重约到他家里,请他带我参观他的房子,然后他的眼神告诉了我答案,等他一走,我就找到这衣服了,顺便说一句,他在那房子里的心理状态很有意思,在厨房里,他表现得很淡定,但是在他女儿的卧室里,他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一眼,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如果可以的话,你们最好查查方国重是不是有恋童癖,对她女儿,他是不是有过猥亵行为。”
麦初初搓搓手臂,又气又恶心。
铁证如山,方国重最终招供,他的行凶过程与齐骁年先前所说的差距不大,在谈到女儿小雪的死时,他放声大哭,哀嚎着他其实并不想杀小雪,女儿一直都是他的心肝宝贝,可是如果他破产了,他们一家三口也只能跟着跳楼,与其这样不如用小雪的死来挽救他的事业。
至于程萤,方国重的感情倒没那么深,甚至说得上冷漠,他确实怀疑过程萤和老道的关系,但是他也坦言对此他并不在意,之所以会关注到老道,也是在他想起用谋杀来骗取小雪的保险金之后。
麦初初问罗隐:“为什么偏偏是程萤和小雪?为什么偏偏是老道?”
“他们都不知道老道为什么对小雪那么好,他对程萤母女俩的感情成了方国重求财之路上的掩护石,就算没有老道,她们母女也依旧逃脱不了厄运。”罗隐说道。
最大的杀机竟然来自一个家庭里的丈夫、父亲,当这个曾经一度是家庭中最强大支柱的男人对妻女起了杀意,一切便已无法挽回。
当老道被麦初初和杜川扶着走出警察局时,外头的天已经黑透了,X县的夜像每一个城市般热闹而明亮,老道却闭上了眼,他对麦初初说,他这辈子再也不会踏进这个城市一步。
齐骁年一行人坐回那辆奥迪SUV,麦初初和罗隐带着老道坐进杜川的车,两辆车在华灯初上的夜里驶出这个噩梦一般的X县警察局,往通向A市的高速公路驶去。
路上,麦初初接了杨沁的电话,杨大秘书为了庆祝他们沉冤昭雪,在A市江边酒楼订下包厢,要为老道接风洗尘。
麦初初本来想拒绝掉这个提议,可是一看后视镜里紧紧跟着他们的那辆银色SUV,想想有些人情还是要做的,便无奈地答应了。
回到A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九月的夜渐渐凉了,麦初初从杜川的车里翻出一件长袖衬衫给老道披着,扶着他往酒楼里的包厢走去,在他们身后,罗隐被齐骁年勾住了脖子。
房门在一群人的吵闹声中被打开,李主任端了个火盆放在老道脚下,他扯着裤子蹲□,用从不离身的扇子扇了扇风,这才对老道笑道:“跨过火盆,驱病除灾。”
麦初初往房间里一看,笑了,这间包厢差不多有她整个家那么大,除了门口站着的李主任和杨大秘书,肖玫和宫念鞍也在房里,最叫麦初初吃惊的是,宁远竟然也欢天喜地地出现在房间里。
麦初初身体里积压已久的疲惫忽然一扫而去,她看向李主任,笑道:“主任,你是搞科学研究的,这么迷信可不好。”
李主任摇着扇子笑道:“牛顿还是虔诚的基督徒呢。”
老道扶着麦初初的手,笑着跨过火盆,房里安全局的众人拍手叫好,房外省厅刑侦的几位也跟着笑了。
麦初初扶着老道,将他带到宁远身前,宁远看到老道身上的伤,两只眼睛立即红了,他抓着老道的衣袖,小声问道:“道长,谁欺负你了?”
老道摸摸宁远的光头,咧嘴笑道:“以后不会有人敢欺负我了。”
宁远看向麦初初,小声说道:“等我正式出去了,我会保护道长的。”
麦初初一反常态没让宁远保密,她笑了笑,说道:“我答应过你,会让老道来接你的。”
言下之意,似乎也不反对宁远的保护言论。
老道看向麦初初,有些不解。
麦初初笑道:“宁远还小,以后还要你多多照顾啦。”
老道眨眨眼,眼底有些红,他笑了笑,点头说好。
李主任和杨沁都是官场上的老少油条,和齐骁年他们打了两句招呼就知道了对方的底细,纷纷招呼着让座,等所有人都坐下后,杨大秘书摁铃吩咐上菜,他们这群人,有这些天刚刚失恋茶饭不思的,有饿着肚子赶夜路的,有血糖高被禁食的,这会儿统统不管不顾地大快朵颐。
生命在于运动,肠胃运动也是种运动,更何况,我们还有美好的未来在等待。
47不让
第四十六章不让
吃饱喝足后;一群平时看上去就不怎么正直的人更是原形毕露。
这是一间饮食与娱乐共享的酒楼包厢,李主任和肖玫一人拿着一个麦站在嵌入式的巨大屏幕前唱得几乎哑了嗓子;不管是肖玫点的歌还是李主任点的歌,两位麦霸听了个开头都能把底下的旋律唱出来,即使跑调也在所不惜。
等服务员撤下了残羹剩饭;换上新鲜水果拼盘后,杨沁拉着很快就混熟了的小林带头坐到了麻将桌边上;宫念鞍是个麻将迷,摩拳擦掌间就要坐到小林身边,身后低低响起一声咳嗽;他扭头一看,瞧见自家小叔公,吓得立即起身问安,麻将也不敢打了,拉了杜川过来在杨沁身旁坐下,凑够了一桌,自己则站在外圈心痒难耐地瞧热闹。
房间另一个角落里,罗隐带着宁远坐在沙发上看转播的足球赛,老道半眯着眼缩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睡觉,他身心俱疲,心底里又藏了伤,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没一会儿便似真似假地睡着了,罗隐拿了毯子给他盖着,还不忘让前头深情忘我吼着《青藏高原》的李主任小点声。
麦初初走到阳台吹风,没想到阳台拉门后已经站了个人。
齐骁年背靠着墙壁,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口白烟后,笑道:“你怎么出来了?”
齐骁年这人看上去开朗大方,和谁都能开上几句玩笑,第一印象比起总是懒洋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宫远好上太多,可是稍微接触久了就会发现,这个外表强悍阳光的男人在周身建筑起的墙,比谁都厚。
他才是最难接近的那一个。
齐骁年微微抬起夹着烟的右手,问道:“介意吗?”
麦初初摇摇头。
齐骁年见她不介意,便没掐掉烟,而是笑道:“罗隐不吸烟。”
麦初初点头道:“我从没见过他吸烟。”
齐骁年笑道:“罗隐那家伙看起来冷冰冰,其实最是热心肠,对谁都宽厚,心也细,连吸烟这种事都秉持着不能祸害他人,我们年轻时候一起玩的一群人,都说他是冷面阎王,但其实他们都错了,错得离谱。”
麦初初想起自己从前对罗隐的认知,忍不住笑了,“他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齐骁年低低笑了两声,长长吐出一口烟圈。
麦初初不由自主问道:“我听说你们三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和罗隐,还有宫远?”
齐骁年哈哈笑道:“也不算从小一起长大,差不多也就是小学初中那段时间吧。宫远是本地人,从前据说是名门望族,他父亲是刑警,是我家老头最倚重的手下,他刚学会走路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宫远刚要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他父亲替我老头挡了枚子弹,子弹正中心脏,在医院里当了半年植物人,最后挺不过,去世了。”
麦初初没有说话。
齐骁年继续说道:“宫远刚上小学就和同班的罗隐打架,你也看到了,罗隐那块头是天生的,宫远那个时候跟小鸡崽似的,被罗隐推一把能在地上滚三天三夜,我比他们高几个年纪,一听到这事立即冲到他们班上把罗隐抓出来狠揍一顿,罗隐他爸当时……”齐骁年用手势做了个往下压的动作,麦初初立即明白过来,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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