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猛地抬起头来,不掩感激的看向顾一北缩成一团却依然单薄的背影,“多谢少爷!属下这就去!”
因为在自家院子里欣赏雪景,顾一北理所当然的病了,而且,病的很严重。
黑色长发散乱着,整个人都蜷缩在厚厚的杯子里,纤细的身子侧躺着,没有睡,却一直闭着眼睛。被子外边,只露出了小半张脸,因为发热而从里到外的绯红一片。
顾安平亲自端来了熬好的中药,本来是打算哄着顾一北喝了药,然后就陪着她的,顺便劝劝她注意自己的身体,毕竟,因为顾一北装病装太久了,周围被顾一北蒙过去的人越来越来,流言蜚语之下,连最初即使知道顾一北的身体其实没什么事的顾安平也开始不确定顾一北的身体状况到底是怎么样的了。
结果,看到时她来了,顾一北直接从床上爬起来一手捞过碗,闭着眼睛一口把味道苦涩驱寒的中药给喝了进去,然后,把碗递回给顾安平手里,径直就又躺下闭上眼睛假寐了。
顾安平的嘴唇动了动,本来想要说的那些话,也就这么被咽了下去。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顾安平低着头看着还在发高烧的顾一北,心里一阵难受。
半响,一直闭着眼睛装死的顾一北终于肯开口了,“姐,帮我叫许伯进来,我有事要吩咐他去做。”
“你现在还病着,怎么就又要做事!”顾安平眉头微蹙,有些担忧的说。
“没事,”顾一北缩在被子里含糊不清的说,“叫许伯过来。”
顾安平没办法,只得端着药碗出去,又叫了许伯过来。
跟许伯确定了那几个被抓的人家里都没什么事之后,顾一北又让许伯派人去把徐斯叫了过来。
“我本来打算去找你的!”顾一北还躺在床上,眼睛却睁开了,亮亮的看着坐在刚刚搬过来放到床边的椅子上的徐斯。
徐斯没说话,抿了抿嘴唇,伸出手来轻轻的探了探顾一北的额头,然后,轻轻的说了句,“我来找你也一样,”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些烫,怎么突然就病了?”
“大概是被风吹的吧,上午的时候还在下雪,我在外边的亭子里坐了一会儿。”顾一北有些虚弱的笑了笑。
徐斯也微微的勾了勾嘴角,“还病着呢,就急着叫我来,有什么事?直说吧,说完了你也好休息。”
“派过去客栈那边盯着陈缀安的那几个人被逮住了,然后,我府上的那几个人都被丢进去衙门了。”顾一北眨了眨眼睛。
徐斯有些惊愕的样子,“这事我还不知道呢,应该是亚慎把人直接丢到牢里了,还没来得及跟我说。”
“咳,没事,等你回去了审问的时候,直接多判个几年的,陈缀安那边肯定会盯着这个结果,等他走后再放人就成。”顾一北咳嗽了一下,立刻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那陈缀安那边呢,就这么放着,不再继续派人盯着了?”
“怎么可能!”顾一北眉梢微拧,“你忘了,那家客栈是我家开的了?”
“呃?”徐斯闻之愕然。
顾一北舔了下干巴巴的嘴唇,眼睛定定的看着徐斯,躺在床上蜷缩在被子里,显得更加的娇小柔弱。
“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着随便派过去几个人,就能不被发现了!”顾一北微微冷哼了一声,带动的喉咙有些发痒,又闷闷的咳嗽了两声,“陈缀安是陈家嫡亲的大少爷,陈家不可能没有任何人保护的让他出来,我派过去的那几个人,被发现了才是正常的,否则,倒是要小心陈缀安那边是不是故意假装没发现被人盯上,以期能找出幕后的人来。”
徐斯静静地听着顾一北的分析,然后突然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顾一北愣了一下,然后,垂了下眼睛,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声音平静的分析道:“不过,他们直接把人丢到了衙门,现在看来,陈缀安那边倒是不足为虑了,而且,解决完了第一波,他们一般绝对不会注意到,客栈里的掌柜的和小二也是在盯着他们的。”
“一明一暗,声东击西?”徐斯笑叹道。
“……”顾一北笑了笑,没有回答。
“好了,你说的,我都记下了!”徐斯颇有些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好好休息,养养身子,总是这么爱生病。”
“嗯,”顾一北微不可察的点点头,“这些天你也小心注意着点,为了避嫌,我就不去找你了。对了,等到判案的时候,我会让这院的管家许伯过去,你就装作只是认识他,千万不要偏颇了。”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徐斯安静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给顾一北留下一个安慰的笑容后,转身走了出去。
屋子里再度安静下来,顾一北静静的看着床顶上的帷幕,露出一丝有些感动,有些嘲讽,又有些失落的笑。
陈缀安,陈家,还真是哪里都离不开他们!
不管怎么说,能够监视到陈缀安的人,除了客栈里的掌柜的和小二什么的,其实,也还是另有一个第三批人的,一批,连徐斯都不知道的小队精锐人马。
与此同时,远在东霖国边陲的清泉镇里,刚刚解决了一批杀手的齐澜从一直旁观看戏的秦昱的手中接过那封来自于李辰翔的亲笔信,打开后看了一眼,唇角的弧度微微加深,还是笑,却多了分嗜血的意味。
“秦昱,你家主子……可真会给我找乐子。”。
第五回 此刻看曾经,早已物是人非一场空
更新时间: 2011…2…19 20:27:07 字数:3572
望江楼,楼如其名,在楼上远望时,却能隐隐约约的看到盘溪江上的景象。
然而,望江楼里,最出名的,却是一楼的一整面墙壁上写着的一副对子: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映月井,映月影,映月井中映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望江楼是两年前开的,曾经也只是一家寻常的酒楼,位置很好,客人也不少,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店家却又决定出手,而被家境殷实的顾家少爷顾一北买下来之后,就更名为了望江楼,更是在大堂的墙壁上用锃亮的银色刻上了那副对子的上联,顾家少爷更是曾经亲自出面说过:那是她从别处得来的一副难解的对子,写在这里,一是应景,二也是为了求个下句。
而对出了下联的那个人,不用说,自然是早就和顾一北串通好了的徐斯。
在望江楼开张之前,顾一北就把完整的对联写给了徐斯,后来,为了说出缘由,还特意的让徐斯加了一句,在下不才,也是昨夜难眠,一直琢磨这个对子,到院中散步的时候,看到了井中的月色后才想到的。
于是,当地的父母官徐斯徐大人风流才子的名声就这么坐实了。
至于顾一北,能够拿出这个上联的人又怎么会是个凡庸之辈?加上望江楼从开张之后,就从酒楼变成了茶楼,没有了美味佳肴,只剩下了清茶香茗,配上些素雅别致的小点心,明明服务水平下去了,可是,那格调却是立刻上去了。
就连掌柜的和小二,都没有了别家店里的市侩和机灵,反而多了点郁郁文人的清高和小书童般的贴心。
于是,身子孱弱的顾家少爷在那些文人眼里也有了文人雅士的印象。
望江楼更是成了远近闻名的适合谈诗作赋的地方,总是名士云集,才子风流。
至于除了真正清高的文人外,少数的那些故意跑来摇着扇子楞充文化人的富家阔少,一律上座,当然,望江楼里这价钱自然也是不菲的。
而那个身材清瘦如虚竹的掌柜的,等到客人都走了,该打烊关门的时候,总会站在柜台那里低垂着看见银子就开始放光的眼睛,适合握笔行文的右手里,倒是真握着根狼毫,左手么,精致的算盘上噼里啪啦打得飞快,算出一笔账后就在账本上记上一笔,直到把一日的流水都算完了,才算松了口气,笑眯眯的扯着嗓子来上一句,“小二呢,桌子凳子都收拾好了?”
此刻,望江楼的老板顾家少爷顾一北正坐在楼上的雅座里捧着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坐在她旁边的,赫然便是曾经对出下联的徐斯徐大人。
“你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病都好了?”徐斯摆弄着手上的茶杯。
已经每天装病成自然的顾一北点点头,昨日陈缀安刚刚离开,而陈家大少爷肚子里倒是也有点墨水,听说了望江楼这里总是文人骚客云集,百闻不如一见,自然也就过来喝了杯茶,自然,也就看见那那副顾一北和徐斯完成的千古绝对。赞叹备至的同时,也对顾一北产生了点兴趣。
鉴于此处,最初拟好的徐斯和顾一北假装陌生的计划被打断,闻讯赶来的徐斯和立刻有人汇报的顾一北默契十足的扮演了以文会友、不管对方出身背景的志趣相投的君子之交。
顾一北更是借机和几乎完全不记得陈瑶芳的长相的陈缀安搭上线,顺便还送了不少价值不菲的礼物,来修饰他们之间的这份“志同道合”。
“知道陈缀安的目的了?”顾一北虽然一直派人盯着陈缀安,可是,当他和徐斯在一起谈话的时候,她的人可是全都撤了,即使多少都能猜到一点,可是,为了稳妥起见,她还是要问问徐斯具体的情况。
“无非是拉拢结交什么的!”徐斯漫不经心的继续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抬起头看着仍旧穿的厚厚的即使在屋子里也还系着披风的顾一北,“应该是之前上下打点的时候引起上头的注意了,陈家只是想探探口风,确定一下我是不是谁的人,这边毕竟是个肥差,要是对手的话,就不好了!”
“试探的结果呢?”顾一北明知故问,淡淡的笑着。
“陈家的大少爷应该是很满意了,总有机会让大家以后一起多交流交流!”徐斯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冷笑,鼻腔里不屑的哼了一声。
“陈家啊,也算是根基深厚了,对于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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