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通知单之三离别曲 周浩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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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通知单之三离别曲 周浩晖-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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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服过谁。而以他的火爆脾气,素来也是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有仇必得现报的角色。这次要大家计划对杜明强动手,也是他先撺掇起来的。可谁能想到他会如此不堪一击,而且竟一点脾气也没有?

此刻不光平哥等人心存疑虑,最为诧异却是杭文治。

因为所处的位置最接近事发地点,杭文治清楚地看到了杜明强和黑子冲突时的每一个细节。除了那两个当事人之外,只有他知道:黑子后来的表现绝不是顾忌到管教的监控,而是因为杜明强所说的一句话。

当时杜明强反拧着黑子的胳膊,黑子一边挣扎一边叫骂,而杜明强则把嘴唇凑到他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句什么。

杭文治不可能听到那句话的内容,但他却从黑子的脸上见证到一种具有震撼效果的威力。当杜明强说完那句话之后,黑子的脸就像被电棍击中一样剧烈地抽搐着,同时他的叫骂声也像冰冻了一样戛然而止。他浑身的精力都被抽干了,身体软软地变成了一摊稀泥。随后杜明强只是轻轻地一脚就把他硕大的身躯从卫生间里踹了出来。

“滚吧。”当杜明强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几乎就是在调戏一个幼稚园的孩童。
而黑子竟然如此委顿,不要说反抗了,他甚至连愤怒的勇气没有。

杭文治很想问问杜明强,他到底是凭借什么将不可一世的黑子如此轻松的击倒。但他又牢记着对方关照过的话语:什么要不要做,什么也不要说。所以他只能静静地等待着,同时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一场好戏才刚刚开始!

此刻屋内谁也不说话,似乎每个人都有心思。唯独杜明强上床之后不就便又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好像一辈子都睡不够似的。

时间在一种怪异的气氛中慢慢流逝,就如同暴雨前那种乌云压顶般的感觉,宁静却又令人窒息。

终于监区内的电铃声再次响起,又到了该熄灯就寝的时间了。平哥等人倒也正常去卫生间洗漱,只是这一次谁也没有洗脚换鞋。显然大家都知道:熄灯后还有一场剧烈的“活动”在等着他们。

小顺照例排在这帮人中的最后一个,等他洗完的时候监区内的灯也熄了。他便没有回自己的床位,而是径直走到了杭文治面前。

既然商议了要对杜明强动手,平哥等人自然也是做好计划的。正如杜明强分析的那样,白天生产过程中的栽赃只是“前奏”,作用就是为晚上将要发生的争端找一个理由,万一惊动管教了,也好有个说法。而晚上的大戏也是编排好的,首先仍然要在杭文治身上找茬,因为他们此前觉得杭文治更容易被激怒,而杜明强反倒赖兮兮的,有可能会让人无从发力。

虽然情况在杜明强和黑子冲突之后已经有所变化,但平哥等人并没有机会再去商讨新的策略,一切便仍然按照既定的方案进行。反正只要挑火了杭文治,杜明强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小顺乐得去当这个“先锋官”,他本来就是个好挑事的主。刚才黑子吃了个憋,反而更让他跃跃欲试——他平时也没少受黑子的气,或许今天倒是个借题翻身的机会。更何况他的身后还有阿山和平哥呢,大伙对付一个杜明强,难道还真能吃了亏?

带着这样的想法,小顺便直愣愣地对着杭文治说道:“哎,劳动模范,今天交给你一个任务,去把厕所刷了吧。”

杭文治仰面躺着,不理不睬。

“你他妈的还装哑巴?”小顺骂咧开了,“你信不信我把屎墩子揣你脸上!”

“为什么要他刷厕所?”上铺有人搭腔。不出所料,果然是杜明强跳了出来,他翻了个身,脸冲外躺着,一低头正好和小顺四目相对。

“他不刷也行,你来刷啊。”小顺按照事先设计好的台词应付过去。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尽快把杜明强拖下水。

“为什么他不刷就是我刷,你们不能刷吗?”杜明强居然跟小顺对起问答来,他说话的语气极为认真,但杭文治怎么听怎么觉得他是在逗对方玩儿。

平哥等人事先的设计可没有这么详细,小顺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回复,面红耳赤地憋了一会后,这才抛出一句:“操,谁让你们俩睡得离厕所近呢。”

“你先前不是说屋里有臊味吗?把厕所刷刷干净,还不是你们两个靠得近的最享福?”平哥在里屋不冷不热地说道。或许是觉得小顺语言上斗不过杜明强,所以他便插进来施了个援手。

“哦,是这样。”杜明强闻言点了点头,很严肃的样子。然后他一抻胳膊,忽地从上铺跃了下来,一下子翻到了小顺的身后。

小顺吓了一跳,以为对方要突然动手,连忙向旁边闪开一步,做好了防备的姿势。

杜明强却只是笑嘻嘻地看着他说:“我这个人很懒啊,你让我刷厕所我肯定不愿意。不过我倒有个更简单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呢。”

小顺料到对方没什么好话,干脆不搭他的茬了:“妈了个逼的,你废什么话,让你刷你就刷!”

这句脏话却是个暗号,屋子另一边,阿山倏地站起身,和小顺形成了夹击杜明强的阵势。按计划黑子此刻也要上前帮手,但他却墨墨迹迹地有些犹豫,直到平哥冰冷的目光逼视过来时,他这才勉强站起身,跟在了阿山的背后。

杜明强察觉到异状,他转过身看着阿山等人,笑道:“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只是想和小顺换换床铺,这样刷厕所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监舍里的床铺分配是非常有讲究的,铺位的好坏直接标志着囚犯在监舍中的地位。杜明强提出要和小顺换床,便是赤裸裸地要打压对方的了,小顺立刻便一身暴喝:“我操你妈的,跟老子换床,你凭什么?!”同时趁着对方转身卖出空档,他便甩开膀子一拳抡了出去。

阿山也毫不含糊,高高地飞起一脚,直接踢向杜明强的面门,这一脚踢得实实在在,立刻引起了一阵惨呼。

只可惜大声呼痛的那人不是杜明强,而是小顺。原来杜明强已经一闪身蛰到了小顺身后,同时他的右手臂勒住小顺的脖子一扯,把对方拉到自己身前,结结实实地当了一把挡箭牌。

“我操!”小顺几乎逬出了哭腔,“你们今天都他妈吃错药了?尽往我身上招呼!”
阿山尴尬地咽了口唾沫,也不说话,目光却变得更加凶狠。他攒足了劲,手脚并用地向着杜明强攻去。杜明强也不反击,只是把小顺拉来拉去便尽数化解了对方的攻势。小顺偌大的一个活人,现在完全成了一只纸偶似的,不仅毫无自由,还免不了又连挨了好几下夹心的拳脚,苦骂不迭。

这番滑稽的情形就发生在杭文治的眼前,后者有些忍俊不禁,但又强熬着不敢发出声响。

“行了,先住手!”平哥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喝止住了阿山,同时沉着脸从里屋的下铺上站了起来。

“平哥,这小子手硬得很啊,今天恐怕拿不下他,还得从长计议。”黑子凑到平哥身边,压着声音嘀咕到。

阿山刚才和杜明强周旋的时候黑子一直站在旁边按兵不动。这一切都被平哥看在眼里,现在听到黑子说这样的话,他心头无名火气,甩手就给了对方一个耳刮子,骂道:“计议你个狗蛋!”

黑子被抽了一个趔趄,脸上火辣辣地烧疼。但他又不敢发作,只能瑟缩在一旁看着平哥,愁容满面。

平哥不再搭理黑子,迈步向着外屋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狞笑着对杜明强说道:“我早就看出你小子不简单,可真没想到你能有这样的身手。”

杜明强便也嘻笑着回复:“平哥过奖了。和弟兄几个玩一玩,应该还过得去。”

小顺看到平哥走过来,就像旧社会的贫农看到了解放军一样,痛苦的面庞上立刻浮现出期翼的神情,语气也壮了起来。

“你个王八蛋,赶紧把老子放开,别他妈的在平哥面前作死!”他扭动着身体挣扎喝骂,但杜明强只是用一只手攥住了他的左右手腕便已让他动弹不得了。

“你别担心,他不敢动你的。”平哥在距离俩人三步开外的地方停下脚步,他似乎在对小顺说话,可目光却一直盯着杜明强,“他是个短刑犯,这样的人最不敢在监狱里惹事——他害怕加刑。”

杜明强倒也点头认可:“你说得不错,我不想惹事。”

“可我不一样。”平哥慢慢地眯起眼角,问对方道,“在这个监区里,每个犯人都怕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杜明强嘻笑的表情变成了苦笑,然后他回答说:“我知道,因为你从来不怕加刑。”

平哥点点头:“我现在是无期,要加也加不了了。我也不指望减刑,所以在这个监区里,不管是哪个犯人,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只要不搞出人命,最多就是吃个电棍,关个禁闭,妈的,今天我就豁出去了!”

杜明强轻叹一声,他很清楚对方说得的确是实情。事实上,不管在哪个监狱里,狱方管理犯人最重要的手段就是减刑的诱惑。各种良好的表现都有可能获得积分,而积分达到一定程度便能得到减刑的机会。与此同时,一次违纪就会导致以前辛苦攒下的积分化为乌有。正是在这样的制度下,犯人们不得不谨小慎微,因为他们的每一次冲动都会进一步拉大自己与自由之间的距离。

可平哥却由于某种特殊的原因不想离开监狱,所以减刑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作用。张海峰的电棍虽然也有摄人的威力,但那终究只是一时之痛,对于平哥这样的悍徒咬咬牙还是能挺过去的。因此平哥在监区中受到的约束就比其他犯人少很多,这也正是他能在这个虎狼之地为霸一方的最重要的因素。

“既然你知道这些,那你凭什么跟我斗?”平哥见杜明强不吭声了,便恶狠狠地冷笑起来。笑了两声之后,他忽然一转身,向着不远处杭文治的床铺扑去。

平哥的动作迅猛无比,而杭文治又毫无提防,当后者意识到不妙时已经晚了,平哥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把他从床上拽了下来,并且凶恶地反拧住了他的右臂。

杭文治闷哼了一声,咬牙强忍住手肘处传来的疼痛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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