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研究所与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便成为了两个没有了通道的不同世界。那个红色的小按钮,也可能就是按下那铁板的机关。
我心里舒了一口气,然后对着身后的士兵们喊道:“去几个人到楼梯上方的走廊上,架好枪给我守着,其他人在这营房里缓口气。”
说完我大步走到铁门前弯下腰,想要摸铁门下应该有着的那两个小洞,洞里自然会有启动着门的开关。可奇怪的是,这张铁门的下方压根就没有小洞,严严实实地跟地板连在一起。我皱了皱眉头,努力在脑海中寻找潜意识里曾经不断出现的九日研究所内部的那些影像。一阵剧痛让我重重地闭上了眼睛,脑子好像被劈开一般地痛了起来。
阮美云走到了我身边,小声地说道:“这道门只能从外面打开的。”
我“嗯”了一声,压根没有力气说话,身子往后重重地倒了下去
我再次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就是阮美云和陆旭的脸,阮美云已经没用布护着口鼻了,但陆旭脸上的黑布还是蒙得严严实实的,两只大眼睛关切地望着我。我抬起手拍了拍脑袋:“我晕了多久?”
“有半个小时吧!”陆旭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说道。
我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是躺在营房的一张床上。鬼娃娃们又蜷在一起,窝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有十几个士兵半蹲着,举着枪对着那张铁门,楼梯边上也站了五六个士兵,枪口对着上方。其他的士兵或坐着或站着,焦急地望着我。
我对着陆旭问道:“有表没有?咱需要掌握时间,天黑以前必须弄开这扇铁门。”
陆旭一愣,接着把袖子往上一扯,露出他手上那块和我一模一样的手表:“进远山就停了,不走了!”
我点了点头,手表在远山里面无法正常走动这一点是我之前就知道的,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朝着他手上的表瞟了一眼。
“动了!那手表动了!”我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陆旭的手臂往面前一扯,表上面的秒钟正一格一格地跳动着。陆旭见我脸色一变,也朝手表望去,接着也咧嘴笑了:“怎么又能走动了!”说完他抬起了手。
“奇怪!又停了!”陆旭眼睛还是停在手表上对我说道。
我一愣,接着站了起来,又去看他的手表,还真停了。我忙从我自己裤兜里掏出自己的表,我那块手表也是没动的。可是,几秒钟以前,我俩都是亲眼看到陆旭的表的指针是在跳动的啊?
“邵德,你身上是不是有黑匣子?”阮美云在我们身旁低声问道。
我点了点头,掀开我的外套,露出我腰上挂着的那个黑色匣子。因为这几天天气变冷,我们身上都穿上了厚重的外套,所以这几天我压根都没注意这黑色匣子,甚至它在这几天里有没有闪出红光都没注意。
阮美云从我手里抢过手表,把表往我腰上那黑匣子旁边凑去。只见表在接近黑匣子后再次跳动了。
我恍然大悟,之所以小鬼子们身上都挂着这黑色的匣子,原来这黑匣子能够抵挡远山里巨大的奇异能量。我猛拍了一下脑袋:“难怪九日研究所大门后面的操场墙壁上镶嵌了很多个这黑东西,看来这黑东西里面真有点玄机。”
陆旭也皱上了眉,他伸手把我腰上的黑匣子摘了下去,仔细端详了一会。和我一样,他压根看不出什么毛病,甚至一条缝隙也找不到。陆旭看了一会,接着把黑匣子往地上一放,抬起脚就要往上面踩,应该是想看看里面藏着什么物件。
我连忙拦住了他:“别弄坏了,咱需要这玩意来知道时间。”说完我从地上捡起黑匣子,把它和我的手表放到了一起。我想了一想,接着把表调到了九点,这大概是我们现在所处的时间段。
陆旭瞪大着眼睛:“邵德,你们在这远山里究竟发现了什么?从见到你到现在,你都好像在顾忌着接下来会要发生的什么事情,究竟你们有着什么一个计划,说给我听听,我可是越来越迷糊了。”
我迟疑了一下,抬头望着陆旭沉默了一会,接着我对他沉声问道:“为什么蒙面?”
陆旭一愣,接着扭过头望了望他身后站着的另外五个同样蒙面的灰衣人。他叹了口气:“邵德,我和我这几个同志都是秘密战线的战友,我们每一个人身后都隐藏着各自的使命和任务,互相间都只知道对方的代号。中日战争现在已经陷入拉锯,我们每一个人都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一旦落入到刽子手里面,彼此也都不是神人,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在严刑拷打下屈服。可是这趟任务来得太匆忙,所以才派出了已经扎进敌人内部的我们几个人过来。邵德,我希望你理解。”
我死死地盯着他:“我理解!但是前提是你们几个能不能活着走出远山。陆旭,我需要看见你的脸。”
陆旭犹豫了一下,再次扭过头去望另外几个灰衣人。那几个灰衣人张了张嘴,可都没出声,最后,他们其中一个转过了身,背对着陆旭。另外几个灰衣人也都会意,转过了身子。
陆旭叹了口气,抬起手解开了脑袋上黑布的活结,然后把黑布一圈一圈地放了下来,一张我所熟悉的脸庞出现在我面前。阮美云一直没有说话,她往前跨了一步,伸手往陆旭脸上探去。陆旭没有动弹,闭着眼睛任由阮美云来回地按了几下。最后阮美云扭过头来对我点了点头:“没有化装。”
我“嗯”了一声,帮陆旭把黑布重新缠到脸上,接着探头在他耳边小声地说道:“万里长城万里长。”
陆旭眼睛一亮,望向我的目光一下热切起来:“邵德,你真的成长起来了。”
我没有搭他话,只是冷冷地望着他,陆旭嘴角往上微微一扬,接着压低声音在我耳边对上了暗号:“是英雄识英雄。”
我再次张开了双臂,搂住了这个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汉子。我眼眶里一下模糊了,不争气的眼泪都快要滴下来了。陆旭轻轻推开了我:“邵德,你受苦了。”
我抹了一下眼睛,扭头对另外几个灰衣人喊道:“都是自家兄弟,转过来吧!”
那几个汉子也都扭过了身子望着我。我清了清嗓子,把我这些天在远山里经历的一切挑重点给他们说了一下,他们听得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接着我顿了顿,又把今晚会要开始的战争计划给他们说了一下。
听完这一切后,陆旭对我竖起个大拇指:“邵德,你真的成长起来了,看来我爹没有看错你。”
我点了点头,然后低头望了一眼床上并排放着的手表和黑色匣子:“我们现在的工作就是等,等到晚上,攻大门的弟兄们第一声炮响,然后开始发动攻击。”
包括陆旭在内的灰衣人都重重地点头,陆旭搭着我肩膀对我说道:“邵德,你现在也算是猎鹰团的成员了,有一个习惯我希望你改正一下。”
我歪着头望向他:“什么习惯?”
陆旭嘴角再次往上扬起:“以后对战友不要用弟兄这两个字了,我们是同志,是一起抵御外族侵略的同志。”
我点了点头,没有反驳他。在我的潜意思里,压根就对“同志”这两个字没有任何概念,自然也不可能接受这个泛着酸味的称谓。我再次望了下手表,已经走到了十点,距离天黑还有快十个小时。我对着身旁的士兵们喊道:“身上带的干鱼晚点再嚼吧!留着下午填饱肚子好打鬼子。”
士兵们都自顾自地吞了口唾沫,接着点了点头。陆旭从身上的背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包着的物件出来打开,从里面拿出几块深灰色的糕点模样的东西递给我:“这是压缩饼干,你吃几块吧。”
我摇了摇头,对着他笑道:“不用了,要吃就大伙一起吃,我还熬得住。”接着我对他发问道:“你们为什么进远山的?也给我说说吧?”
陆旭再一次扭头去看另外五个灰衣人,灰衣人依然没人出声,但都对着陆旭点了点头。陆旭转过头来,把手里的压缩饼干重新包好放到背包里,接着对我说道
其实我几年前离开东北,就是被我父亲陆正海派到了延安。在那里,我有了信仰,并加入了延安的革命队伍。接下来的几年,我的身份是一个行走于敌占区与后方的商人,实际上是从事情报工作。我主要负责两块,一块是策反伪满国里的高级官员,毕竟这些官员里很多以前都是大帅下面的军人,骨子里还是和大帅一样有那么一丝血性的。而我的另外一个工作就是——我是猎鹰团计划里延安方面的总负责人。
我们延安的队伍还只是起步阶段,人手并不多,也没有像国民党政府一样有专门的情报人员训练机构。不得不承认,重庆派出来的猎鹰团成员都个顶个的是些好汉,为了捣毁这伪满国里面的九日研究所,他们做了很多工作。但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那就是我们有苏联红军的支援。虽然重庆方面有美国人在背后撑腰,可美国人与小日本这么多年来外交关系也还过得去,所以美国人并没有像苏联红军支持我们一样下大力度。再说了,伪满国挨着苏联,真正人力物力上,苏联要投入进来,也并不是不甚可能。
邵德你现在看到的我们这支六人小分队,其实也是临时集结的。组织上从住在远山外的猎户们那知悉了战俘营被突然夷为平地,便猜到应该是伍月森搅的局。但是伍月森同志不可能以一己之力让远山里的鬼子鸡飞狗跳,肯定是潜伏进远山的全部猎鹰团成员都顺利汇合,并开始了动作。当然,我并没有想到邵德你也加入了进来,并且这么短的时间快速成长起来。之前我和我爹陆正海有对伍月森说过你是个值得信任,也绝对好用的人。现在看来,伍月森也把你真用到了刀刃上。
接到组织上突然下的命令后,我们六人在远山外那个猎户家汇合,彼此都心照不宣地蒙面,甚至我们连多余的寒碜都没有几句。这是个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