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他右手并掌成刀,全力砍在了铁莘肌肉坟起,铜铸铁塑似的脖颈上,另一只手则扯住了铁莘腰间结实的牛皮腰带,这时候秦麦也顾不得将力道的拿捏,一击之下,身体倾斜的铁莘浑身猛地一震,身子倏地软了下去,竟被生生打晕!
“嘿!”秦麦开声吐气,身体回旋,借着惯性将已失去知觉的铁莘甩向了朝崖边扑来的彭施民和黄平,而他自己却也在反作用力的推动下再无法保持平衡,修长的身体响一片飘落的树叶,翻滚着向崖下坠去。
强劲的冷风尖利地呼啸着如同无数牛毛细针不停刺激着秦麦裸露在外的肌肤,双颊的脸肉和眼皮被挤压得不住滚动。
“秦麦!”
“麦子!”
两声充满了绝望的凄厉尖叫同时响起,秦麦的身体疾快地下坠,惊鸿一瞥间他看到了皎洁明亮的月光下,崖边探出的两张一模一样的美丽面容,惶恐得恍如狂风中绝壁之上的两朵花儿,两人的身体竭力向下,手臂伸展,竟似要飞身扑向秦麦,这让秦麦那颗本就紧张无比的心差点爆炸。
二人的面容瞬间变得模糊,身在半空的秦麦恍惚中竟然无法分辨哪个是唐离,哪个是白拉?他不禁徨惑,那幅以秘法隐藏在天书卷背的画像浮现在脑海中:那人究竟是谁?
是白拉、唐离还是那位留下天书的第一代孤师?
白拉的身份对秦麦来说早已经不是秘密,只怕就算唐离也已猜出了大半,按照唐天华当日所描述的预言,最终只有一人可以继承孤师的神力,那幅画像究竟是不是预示着这个人?
前日机缘凑巧下,秦麦与铁莘看到了那幅转瞬即逝的画像,然而时间实在太短,两人的情绪又是极度的震惊,都没有看清楚画像中的人到底是白拉还是唐离,从那一刻开始,秦麦的心底就生出了强烈的恐惧,白拉说的很明白,无法获得神力传承的人将会快速衰老、死去!
他下落的速度极快,不过是眨眼之间,秦麦从短暂的失神中醒来时平静得如同一面光滑的镜子似的水面距离他已经不足十米,水色幽暗深沉,隐约似有流光闪动,秦麦深吸口气,四肢扭动、身体绷紧,艰难地调整体位,以标准的跳水姿态破开了无波的湖面,胸口猛然一滞,他已经被无边的冰冷包围。
石山之巅,并肩奔向崖边的彭施民和黄平突然看到铁莘庞大的身躯斜斜地飞向自己,来不及多想双双伸臂去接,可他俩一个是文质彬彬的书生、一个是年近六旬的老者,就算两人同时发力,比起秦麦也是相去甚远,“哎呦”闷哼声中,被铁莘砸在了身下。
彭施民毕竟是年轻,力气也要大些,竭力扳开铁莘压在自己胸口的大腿,对呲牙咧嘴呼痛的黄平嘱咐道:“你照顾他!”便向崖边的唐离和白拉奔去。
秦麦砍在铁莘脖颈上的那一记掌刀着实不轻,如此剧烈的撞击,铁莘仍未苏醒,黄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从五指山一样的铁莘身下挣扎了出来,抱着他硕大的脑袋,连声呼唤,伸掌想拍打铁莘的脸颊,想到他刚才状若疯虎似的可怖反应,黄平又不敢下手,生怕把铁莘叫醒后,他会扯着自己一起跳下悬崖。
眼看着秦麦迅速地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没入湖面,唐离眼前一黑,浑身的力量突然被抽离身体,幸亏身旁的白拉伸手挽住了她的肩膀,否则只怕唐离也将重蹈秦麦的覆辙。
白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秦麦消失的湖面,头也不抬地沉声道:“他不会死的!”
二女相距极近,便如贴身耳语一般,尽管崖下辽阔无垠的当惹雍错波涛汹涌、声势震耳发溃,唐离仍将白拉的话听得很清晰,虽然不知道白拉为何如此笃定,可她那颗绝望如死灰的心却神奇地重新燃起了希望。
“对!他一定会没事的!”唐离紧握双拳,像是回应白拉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双眼眨也不眨地注视着那片平静得异常诡异的湖水,仿佛打磨得毫无瑕疵的水晶,湖面空空如也,别说秦麦,就连郝韵也如泥牛入海,无迹可寻!
彭施民奔到两人身边,俯身朝下方凝目望去,尽管此时月亮如昼,他仍无法将相距里许的湖面上的情景看得清晰,不禁急切起来,看向聚精会神的唐离和白拉,“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郝韵与秦麦会不会。。。。。。”
在他想来,如此高度便是连看都看不清楚,就算下面是水,跌下去肯定也是凶多吉少,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可言下之意却已经十分明白了,彭施民迟疑了下,建议道:“我们是不是下去搜寻一下,也许他们。。。。。。”
湖面依旧毫无变化,唐离双目微红,不等彭施民把话说完,激动地大声喝道:“他们绝不会死!”
彭施民暗暗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就算他再迟钝也能从唐离的眼神里看出来此刻的唐离情绪激荡已近崩溃的边缘,他望着远处高达数十米的一排排骇人巨浪,脚下的深渊更让他目眩神摇,心脏砰砰巨跳如雷,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才觉得安全了些。
从郝韵奔落悬崖到秦麦没入湖中,其间变化兔起鹘落,时间极短,秦麦如利剑般笔直刺入冰冷的湖水中,直沉下了五六米后,下坠的力道才完全被水流抵消,身在水中的秦麦睁开了眼睛,四下一片幽暗,他试探着划动了下四肢,不由大喜过往,身体虽然在与水面接触时被震得酸麻,却没有受到大的创伤,暗叫了一声“侥幸”,辨认了一下方向,秦麦调整姿态手足并用向水面升去。
“泼剌”一声水响,秦麦破水而出,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略带腥涩的空气,目光转动在身侧几米外发现了一条漂浮于水面之下的黑影,秦麦心头一颤,连忙游了过去,那黑影正是已然昏迷的郝韵,从她腕间刀口流出的鲜血竟将她身周好大一块水域给染成了暗红色,双眼紧闭,不知生死。
秦麦一只手将郝韵的脑袋托在水面之上,全力向十几米外那道堪堪露出水面的椭圆形洞口游去,这时的他全没有了最初发现传说中的禁宫入口时的震撼与惊喜,全心企盼着郝韵千万不要发生意外,否则且不说众人良心难安,最怕铁莘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全神贯注的唐离与白拉看到平静的湖面上水波翻腾,秦麦浮出了水面,二女同时狂喜欢呼失声,等到望见秦麦从水下拖曳出另一个人时,唐离那颗高悬的心终于轰然归位,眼中已是泪光闪动。
听到唐离的欢呼,白拉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震,她飞快地扫了眼唐离,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复杂神色。
彭施民虽然看不清下方情况,却从两女惊喜的神情上看出了些许端倪,连忙凑近唐离大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唐离还没开口,悚然发现月色中的湖面下一个硕大的梭形黑影正在以难以想象的高速向拖着郝韵奋力划动的秦麦接近,这黑影初出现时距离两人尚有百多米,不过瞬息便游过了近半程,唐离倏地跳了起来,只觉得手脚冰冷无比,也不管秦麦能不能听到,全力朝着下方大喊道:“快游!有水怪!麦子,小心啊!”声嘶力竭的吼声在狂暴的浪潮里是那么微不足道,未传出多远便被击得粉碎。
白拉紧咬下唇,深深地注视了一眼满面惶恐的唐离,水晶一样剔透的眸子里突地暴起两团黯淡的奇异光彩,原本乌黑的瞳孔里竟然隐隐流动着诡异的深紫色泽,唐离此时一颗心全都系在了距离湖岸只有三五米的秦麦和郝韵身上,根本没有发现白拉的异样。
“终于还是来了。。。。。。”白拉在心里发出一声叹息,说不清此时此刻心中究竟是什么感受——她在唐离的双眸里看到了一层淡淡的紫色微芒。
与白拉眸中有若实质的深紫光彩不同,唐离的眼睛里的淡薄紫芒仿佛清晨流动在山峦之间若有若无的雾气,乍看去隐见紫芒闪动,可仔细观察却似乎并无异常,彭施民虽然与唐离近在咫尺,可他的心思全在秦郝二人的安危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唐离双目所发生的怪异。
唐离对自己骇人的变化毫无所觉,眼见那巨大的黑影已经游近秦麦,魂飞魄散之下正要再次示警,却猛然觉得眉心一阵剧痛,眼前忽地模糊起来。
白拉早有准备,矫健地翻身跳起伸手将摇摇欲坠的唐离揽住,眼睛却没有离开湖面,那道奇长的黑影疾速地游至秦麦身后,忽地清晰起来,可转眼便又猛然下沉,再看不到半点踪影。
“他们已经上岸了!”白拉贴近唐离冰凉而柔软的耳垂沉声道,面色沉静如水,可心里却并没有表面这么平静,看到秦麦将郝韵推上石阶,而后他自己也攀了上去,白拉长松了口气,竟生出欢呼雀跃的冲动,不禁骇然!
回想从秦麦坠崖到他此刻暂时脱险,自己的一颗心似乎一直随着秦麦而起伏跳动,聪慧的白拉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古怪的感觉究竟是因何而起,可她却直觉地对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波动产生了强烈的恐惧。
“白拉,你是神选中的继承者,你注定将会传承神力,俯瞰众生!”爷爷的话在白拉的脑海里反复响起,她深吸口气,努力将波澜起伏如当惹雍错的心境抚平,低头望向靠在自己肩头的唐离,“他们已经脱险,禁宫入口也现世,我们该下去了!”
唐离方才听到秦麦二人安然登岸时就放心了大半,闭目休息片刻后晕眩渐消,又牵挂着郝韵的伤势,闻言立刻点头,脱离了白拉的搀扶,扭头望向愁眉苦脸地抱着铁莘有气无力地哼哼的黄平,后者会意,满眼无辜地朝唐离撇了撇嘴,示意铁莘还未苏醒。
郝韵虽然被秦麦救起,可她失血极多,现下还不知道是怎样的情形,禁宫入口尽管也露出了水面,可谁也不知道那神奇下落深达十数米的水层什么时候就会复原将入口再度淹没,唐离不敢耽搁时间,快步奔到铁莘身前,俯身扬手,“啪!”、“啪!”两声脆响,铁莘的双颊已然印上了两枚清晰的掌痕。
铁莘黑熊似的身躯猛地一颤,双眼缓缓张开,片刻的迷茫过后,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浓郁凄厉的血色,奇快无比地从黄平的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