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离自然清楚秦麦非但是鉴定古董的能力已经算得上火眼金睛,就连仿摩的技巧也是炉火纯青的,可看到他那略略有些得意的模样,忍不住皱了皱鼻尖,讥讽道:“我看你最懂的就是自吹自擂吧!”
“我有吗?”秦麦哑然失笑,爱昵地刮了下把唐离的鼻头,在唐离发火前已经岔开了话题:“锅用得久了难免会积下油垢,但问题是这些油垢都是熟油,而意西沃房里的那口锅,虽然也油光闪亮,可惜却都是故意打上去的生油!”
唐离恍然大悟,心中对秦麦的信服更上升到一个全新的高度,这一丝的破绽虽然细微,却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你的意思是他专门在那里等着我们?”唐离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可是他除了告诉我们一些传说,并没有任何行动,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秦麦耸了耸肩头:“谁知道呢?也许他对所谓的净土也有兴趣,指点我们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做他的开路先锋,或者他就是神的使者,给你这个孤师的后裔指引方向。。。。。。”秦麦最后这句话带着明显的玩笑味道,可两个人却都有种感觉:一系列的怪异遭遇极有可能与唐离的特殊身份有关!
“神你个头!”唐离瞪了秦麦一眼,对他的调侃很是不满,又想到了他把自己比成了老鼠,新仇旧恨之下,举起了白生生的拳头,刚要给他点教训却猛地想到了一点,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确认他有问题的?”
秦麦知道唐离意识到了在所有的线索中断后,意西沃很可能就是一条极其重要的全新线索,无奈地摊开了手:“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发现的。”不等唐离开口,秦麦拍了拍她的手背苦笑道:“不要想着能等到他,他不会回来了!”
唐离心中所想的正如秦麦所说,但是转念再一想,却又不得不认同了秦麦的判断,脸上刚刚涌起的兴奋立刻消散,怔怔地叹了口气。
“不过就算我们找不到意西沃,可是黄平那边夜长梦多,两天一夜是不是拖得太久了?我们为什么今晚不赶回去?”错失一条重要的线索让唐离的神经陡然紧张起来,黄平可是现在唯一的突破口了。
秦麦晃动了一下酸疼的脖子,随口道:“他们用步行,自然要比我们慢得多,万一还没到地方就被我们追上了,岂不是大家尴尬?”秦麦嘲讽地笑了笑,眼中却闪过一道寒光,“而且,我还要等一个人的消息。”
他在等谁的消息?尽管好奇的唐离连连追问,可秦麦却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卖起了关子,只是说明天她就会知道,再多的无论唐离怎么问他就摆出副打死也不说的样子来。
这一晚被好奇心折磨的唐离自然挨得痛苦无比,心里就盼着天亮早些到来。
秦麦和唐离聊了半宿,反而把诸多心事都想开了,走一步看一步,多想无益,如此一来反而睡得很香,一夜无梦,第二天清晨被窗外整齐嘹亮的口号声给唤醒过来。
推开窗户,一股清新而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让还有些朦胧的秦麦为之一振,仅存的些许睡意立刻烟消云散,精神也抖擞起来。
秦麦随意地舒展着四肢,心中突发奇想,刚想招呼铁莘陪自己下楼练上几手,房门却被敲响了。
“首长,拉萨长途!”门外传来略有些拘谨的年轻声音,可能是在为自己打扰了这位团长亲自下令热情招待的客人休息而担心。
秦麦心头一震,没想到彭施民办事效率还挺快的,答应了一声随着那个脸上还残存着几分稚气的勤务兵下了楼,来到了团部。
“麦子!你小子啥时候混成首长了?”电话里彭施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张口打趣道:“京城里的干部果然是非同小可啊!”彭施民哈哈大笑。
秦麦就知道自己让他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很可能是彻夜未眠,心中有些感动,笑着感谢道:“谢谢你了,老彭,辛苦你了。”
彭施民呵呵一笑:“你吩咐的事情我可没敢耽误,接到你的命令我立刻去邮局查了下当时茂然邮寄的记录,你记一下。。。。。。”接下来彭施民说出了一个美国的地址。
当彭施民话音落下时,那个地址已经被秦麦牢牢地记载了脑子里,秦麦默默重复了一遍才又问道:“核查过这个地址和收件人了吗?”
彭施民的语气变得有些好奇:“收件人暂时没办法查到,但是那个地址却是从来就未曾存在过的,真奇怪!”
“你还记得当时那个喇嘛是怎么说这件事的吗?”秦麦并没有告诉彭施民自己遇到了那个假喇嘛。
电话另一端的彭施民没有马上说话,显然是在回忆,片刻后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好像说是一位华侨对这种唐卡很感兴趣,拜托他帮忙收集;麦子,你怎么突然要查这些陈年往事?”
这个问题彭施民在秦麦昨晚给他打电话时便已经问过,此时秦麦的回答与昨晚依旧相同:“我对这种唐卡的工艺感兴趣,所以想打听一下它的来历和历史而已。”
“那恐怕你要失望了。”尽管隔着电话线,明知道秦麦看不到,彭施民还是忍不住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我在西藏这么多年说实话也从来没看到过同样的工艺,应该是早已经失传了。”
秦麦不仅知道这种神奇的唐卡制作工艺已经失传了,甚至更多,嘴里说了几声可惜后,话题一转担忧地问道:“现在有老师的消息吗?”
彭施民发出了一声沉重叹息,秦麦便知道了答案,不由得暗暗苦笑,昨晚失眠的人恐怕不止彭施民一个,自己的老师还真是厉害,一个人活生生搅得整个西藏局寝食不安。
两个人又随便闲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秦麦回到房间的时候,唐离已经收拾妥当坐在床边等着他了,勤务兵在叫醒秦麦的同时也把刚刚入眠的唐离惊醒了。
唐离看起来神采奕奕,只是淡淡的黑眼圈泄露了她的秘密,秦麦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地道:“昨晚没睡好?你的好奇心也太重了些!”
“你还好意思说?”唐离咬牙白了一眼秦麦这个让自己失眠的罪魁祸首,“现在总该说你在这里逗留一夜究竟在等什么了吧?”
秦麦含笑点头:“其实你昨晚再坚持一下的话我就会告诉你了。”看到唐离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秦麦立刻举手投降:“其实也没什么,我拜托彭施民帮我查了一个地址。”
“地址?”唐离被秦麦这么一打岔就忘记了教训他的念头,不解地问道:“什么地址?”
说到正事秦麦的神情郑重起来,沉声把彭施民查到的地址说了一遍,一手撑在胸口,另一只手摩挲着如钢针般的胡茬,不确定地道:“我总觉得这事很蹊跷,地址是假的,估计那个收件人也是假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茂然给一个并不存在的人邮寄那幅唐卡呢?”
秦麦和唐离心中都是一震,两人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彼此眼中射出了强烈的惊骇,唐离颤声道:“你该不会想说意西沃三年前就知道了你,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你得到那幅唐卡?”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秦麦额头被冷汗沁湿,窗外的冷风吹过,冰寒透入肌肤,可他心头的冰冷远比额头更甚百倍,从当初李茂然偶得唐卡到秦麦拍卖会上与唐离相识,直至前晚与意西沃的相遇,秦麦不相信这许多件事只是毫无关系的巧合,可同时也正是因为太多的巧合让他又无法确信这整件事是被刻意安排的。
纷乱复杂的诸多巧合其实都只围绕着一个中心:魏摩降仁,几件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却又有着因果关系:若非意西沃给李茂然的信息和唐卡,秦麦不可能对这种早已经失传的工艺有所了解;若不是因为秦麦了解了唐卡的制作工艺他也不可能与唐离发生联系,更不可能踏上陪唐离寻父的征程。
如果说这是一个布了三年之久的局,那么这个局未免也太精巧了,甚至有的步骤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
最根本的问题是,假如说这一切真的是有人煞费苦心设计的连环局,那么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秦麦隐隐觉得答案一定与唐离的特殊身份有关,“传说天书被古格王藏在冥界的入口,普通人是无法到达那里的。”意西沃的话在秦麦的脑海里闪现,孤师的后裔,是不是那个可以到达冥界入口的人呢?
如果说之前的秦麦抱着陪唐离尽孝心的念头看待此次西藏之行的话,现在身处层层迷雾之中的他反而坚定了进行下去揭开谜底的决心。
秦麦与唐离都是心智异常坚毅的人,默默地对视了片刻,都看出了彼此心中的坚持。
“意西沃和黄平,会不会是同谋?”唐离的声音有些沙哑,在所有的人中最为迫切地进行西藏之行的就是黄平,她自然而然地怀疑他是那个在背后谋划一切的人。
秦麦断然摇头:“他的恐惧绝不像是伪装出来的,何况如果真是他的话,他根本没必要亲身涉险。”
“既然有人给我们安排了一条路,那我们就走下去好了!”秦麦沉声说道,与唐离对视了一眼,与其从旁枝末节下手追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还不如直捣黄龙,当古格遗址的秘密被解开的时候,一切都将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吃过早饭,四个人便踏上了返回鲁巴的路,秦麦并不着急,所以这一路走得很慢,不过没有了磕碰佛像的担心,速度还是比来时快了不少,天空渐渐变成了靛青色,暮霭渐浓,晚霞黯淡了下去,就像从地下突然涌起的云团低低的飘着,把人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座破旧的寺庙遥遥在望,木门紧闭着,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透着股沉沉死气,无数的各色经幡在风中烈烈舞动,看起来诡异可怖。
“咦,黄皮子他们怎么不点灯?”开着车的铁莘奇怪地叫嚷起来,“竟然不知道大开中门迎接铁大爷?”说着还使劲地按了几下喇叭,空荡荡的荒原上这突兀刺耳的汽笛声传出了老远,按理若是寺庙中有人的话早就该听到了,可过了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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