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
只见那青色的手臂像是有生命一般,左一下,右一下,与素玉缠斗起来。
严洞庭看傻了眼,眼见素玉落了下风,她小小的身影就要被那青光吞噬,他一狠心,手臂一扬,就把匕首往柳岩的脖子上扎了下去。
只要血,只要点血就可以吧?
哪想刀锋还没有落下,那与素玉缠斗的手臂突然方向一转,像是利剑一般五指并拢,直往严洞庭的身上抓去。
那手过来得好快,转眼间猩风扑面,完了完了,他急忙闭上眼睛。
只听耳边突然响起柳岩的尖叫声,那预期的疼痛却久久没能到来,却觉得自己的怀抱中突然多了一幅瘦小的身体。
他急忙睁眼一看,面前却是一张不见皮肉的脸,那张可怕的脸正在朝他微笑,那笑靥他如此熟悉,正是素玉的笑脸。
那青色的爪子,像是一根尖利的长钉,正死死的钉在素玉的后心上。
“素玉,素玉!”他心中一痛,只觉得泪水要夺眶而出,“你要不要紧,要不要紧啊!”
那长手往后一退,素玉的身子跟着被带出了他的怀抱,她那瘦小的身躯像是飘摇的风筝,在夜色中被那可怕的手臂带得飞舞起来。
“素玉,素玉!”严洞庭望着素玉的惨象,不由嚎嗥大哭起来,“我救你,你等一下,我就救你!”
“快走!”素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那依旧明亮的双眼中,满蕴了不舍的神色,“洞庭,我不能保护你了,快走!”
严洞庭突然像是发了疯一般,连人呆刀,直往一边倒在地上的柳岩冲了过去。
一刀刺下去,却被闪了过去,他身子一扭,紧接着第二刀又跟了过去。
柳岩见他形态癫狂,不敢硬拼,被他追得狼狈的逃命。
“你这个混蛋,说什么要当最好的师傅?”严洞庭疯了一般追杀着他,“你说你夺人手臂是为了做出最美丽的工艺!”他说着满脸泪水的指着旁边那只可怕的手臂道:“这就是你做出来的东西?这就是杰出的工艺?”
柳岩听了一愣,在还是小孩子的时候,自己就执迷与那流光异彩的工艺品。
那褛金的簪子,那雕花的镯子,那些闪闪发亮而满蕴了匠人心血的繁复花纹,曾是他心之所在,是他一辈子追求的东西。
可是自从失去右手以后,自己又干了什么呢?驱使了鬼怪去取别人的手臂,看着那些陌生的手指长在自己身上,却再也没有拿起过刻刀与画笔。
“不,不!”他满脸惶恐的说,“这个,这个不是我的本意,我本来不是要做这个的!”
好像从第一次把自己的血滴到泥土中,就迷失了灵魂。
“你不是要做这个,却造了这样可怕的鬼怪出来!”严洞庭说着一把拉起他,却是一愣,只见他面脸泪痕,浑身颤抖,完全不似刚刚那穷凶极恶的嘴脸。
“血,用血!”柳岩颤抖的说道,“那书上说死人都缺少阳气,用活人的鲜血能够使它们的力量大增!”
严洞庭想也不想,手一翻,就划开了自己的右腕,转身朝着素玉的方向一甩刀锋。
那淋漓的血在天际划了一道深红的痕迹,直往素玉的身上溅去。
只见素玉身子一探,骷髅一样的五指上就沾满了红色的温热的血。
她嘴上带笑,双手缓缓舞动,血滴不停的蔓延,一个血色的漩涡渐渐的涌现在她的双手间,接着手掌一翻,那血练便如红绸一般缠上了制住她的手臂。
“素玉!”严洞庭看了不由欣喜异常,看她那么精神,估计已经没有大碍了。
素玉双手一带,红绸一紧,那青色的手臂竟而突然消失了,浓重的黑夜中,只有素玉一个人,衣带飘扬,站在断垣残壁间。
“这,这是怎么回事?”那可怕的鬼怪呢?像是蛇一样灵活,五指如刀的鬼手呢?
只见素玉又两颊丰满,恢复成了顽皮女孩的模样,她嘴角带笑,朝严洞庭伸出手掌。
严洞庭心下好奇,急忙探头去看,只见她白白小小的手掌间正拿着一张残破的黄纸苻,那纸苻上正沾着几点殷红,正是自己的血迹。
“不是妖怪!”
“什么?那个可怕的东西不是妖怪?”
“是一种失传的灵苻,是专门对付恶鬼的!”
“恶鬼?”严洞庭指着素玉,她正朝自己眨着眼睛。
他哑然失笑,自己怎么忘了,眼前站着的不正是一只千年的妖魔吗?
纵是妖魔又怎样?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绿水之波澜,他严洞庭,偏要与妖魔为伍,在这青天绿水间,弹剑纵歌,快意人生!
28 、
“手怎么样了?”
“能动了!”严洞庭说着伸出右手,缓缓的动了动手指。
那天晚上,回了神的柳岩在断垣下挖出了被他埋起来施法的白骨,用自己的鲜血,释放了被驱使的鬼魂。
“所有想驱使鬼魂的人,最终都会被鬼魂所驱使!”素玉望着窗外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大街喃喃说道。
严洞庭听着也长叹了一口气,这几日经历的太多,有很多事他不能释怀,那柳岩狰狞的脸,那荒凉的废墟,和取走自己手臂的青面鬼怪。
这些事始终纠缠在他心中,像是一团纷乱的棉絮。
到底是人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而制造的鬼魂?还是因为被那黑暗中的恶鬼迷了心窍,才产生那么可怕的欲望呢?
一切都没有答案,只有满檐的春光,和竹帘挡不住的旖旎扑面而来。
过了两日,严洞庭与素玉取了簪子就又踏上了旅途。
那是一只翠鸟形状的发簪,做得活灵活现,振翅欲飞。
而一向小气的严洞庭,居然在付了大把银子之后没有说什么,换来素玉难得的夸奖。
正午的春光和煦而温暖,严洞庭与素玉共乘一马走被翠色淹没的小路上,路上野花点点,春风宜人,严洞庭见此美景,不由击节而歌:“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欢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挥~”
刚刚吟道一半,素玉忽然指着前面的小路道:“有人!”
严洞庭听了眯着眼睛望去,果然见不远处正有一个布衣男子在朝他们招手,那人一脸憨厚表情,右手背在身后,正是匠人柳岩。
“严公子!请留步!”
严洞庭见了他突然又觉得手腕隐隐作痛,却见柳岩给他们做了一个揖笑道:“公子莫怕,在下是有东西想送给这位小妹妹的!”
只见他甚为扭捏的从怀中掏了一个布包出来,小心的打开,里面却是一根木头雕成的发簪。
“这,这是我用左手做的,虽然不怎么好看~”这个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的脸越说越红,“可是,还是想送给这个小妹妹留个念想!”
素玉望着他布满刀痕的左手,突然心中一热,微微的把头偏了过去。
柳岩见了异常的高兴,把手中那根木钗插到了素玉漆黑的云髻上。
“好看吗?”素玉偏头问着洞庭。
“很好看!”严洞庭点头称赞。
那木簪雕工甚为精美,一看就是做的人花了很多的心血。
柳岩听了二人的对话,突然眼眶一红,居然也不道别,转身就往回去的路上走去。
他宽阔的背影,因为少了一只右手而略显倾斜,严洞庭与素玉一时无语,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只觉得心神激荡,久久不能平静。
“他还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匠人吧?”严洞庭小声说道。
“谁说生花只靠妙手?”素玉答道,“巧夺天工怕还要靠执着的心念!”
两人有说有笑的又上了路,氲氤的芳草间,又响起一个少年清朗的声音,“长歌吟松风,曲尽河星稀。我醉君复乐,陶然共忘机!”
那声音伴着一个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悠然不绝。
29、
夏初的夜晚,圆月高悬,草尖滴露,昆虫鸣叫,构成一幅生机勃勃的热闹夜景。
可是在一户人家的后院,正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匍匐在长草间。
男孩的呼吸急促,瞪大了圆圆的双眼,似乎在躲避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只见一个颀长的黑影从房柱的阴影间闪了出来,那个人缓缓的走下台阶步入园中,他的脚步缓慢而坚定,一步步的接近男孩藏身的位置。
男孩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那个男人越走越近,借着明亮的月光可以看到他挺立的鼻子和薄薄的嘴唇。
是个穿着黑衣的,漂亮的男子。
可是他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为他的漂亮平添了一丝可怕的气氛。
还没等男孩反应过来,那个黑衣的男子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一道乌光闪过他的眼前。
那是一把乌黑的,锋利的剑,堪堪划过男孩的头顶。
“不,不要杀我啊!”男孩撒腿便跑,轻轻一跃翻过了竹制的篱笆,往苍茫的旷野中跑去。
那个黑衣的男子却并没有追过去,他拿着一把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漆黑长剑,站在长草中,望着男孩消失的方向,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使他苍白的脸上几乎不带一丝血色,像是随着夜风降临的死神。
就是因为这样,才讨厌夏天!
男孩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还好那个人没有追过来。
他松了一口气,为什么每年夏天都要这样?被追赶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男孩越跑越远离那栋房子,不知不觉已经跑到了官道上。
夜晚的官道很冷清,可是这样深的夜里居然响起了清亮的马蹄声,接着是一阵拌嘴的声音:“就是你,刚刚那家客栈本来不错,你嫌破烂不住,结果怎么样?这里哪里还有第二家投宿的地方?”
“你不要埋怨我了,你骑马的技术稍微有点进步我们也不会落得这样的境地!”
接着只见两人一骑从茂密的树影中走了出来,那是一匹红色的骏马,马上是个长相柔和清丽的女子,她的身后还坐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正探出脑袋用漆黑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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