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怎么杀他?”我问。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我家住着一个门客,他是一个研制火药的高手。我看他做过几次炸药,虽然我没有学到其中的精髓,但凭我的记忆,我还是可以配置出炸死一两个人的炸药的。”他说。
“你要用炸药炸死诸葛嘉仁?”我问。
“这是目前对付诸葛嘉仁最有效的办法。只是这个办法还有一个难点。”他说。
“什么难点?”我问。
“我们要把炸药埋在一个没人去过的地方,这样就不会伤及无辜。我已经想好了,城南的断崖寸草不生,是个好地方,可是那里太光滑了,没有藏药引子的地方。”他说。
“那咱们该怎么办?”我问。
“用我自己做药引子。”他说。很平静,仿佛在讲述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事情。可是这件事对于我来说,比天塌下来还要大。
“我不要你死。”我拉着他的手,似乎他随时都会从我身边消失。“我们可以用其他的方法,只要咱们想,会有一个比这还好的方法。”
他淡淡地笑了笑,然后给我讲了一个眉间尺的故事。最后,他说:“眉间尺也可以不用自己的生命就可以复仇,可是他还是选择了死,无怨无悔。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望着他,点点头。其实我一点也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现在我依然不明白。我一直在想,当时我为什么会点头。想了这么久,我明白了。在我内心深处依然隐藏着仇恨的种子,它无时不刻不在刺痛我的心,只要诸葛嘉仁还活着,我心中的这个种子就不会消除。与其痛苦地活着,倒不如与敌人同归于尽。在小刀说用自己做导火索时,我就已经决定小刀死了,我也不再活了。
晚上,我们一直做爱,很疯狂。像是要用尽所有的热情和力量。那一夜是我一生中最快乐是一夜,也将是我一生中最后的快乐。可是我不遗憾。有些人有些事,一辈子拥有一次就足够了。
次日早晨,我们很早就醒了。来到断崖,他在前面刨坑,我在后面边哭着边埋炸药。埋完最后一个时,他转过脸,用满是泥土的手擦了擦我脸上的泪,温柔地道:“我最爱看你微笑的样子。给我笑一个。”
我忍住哭泣,笑了一个。我知道,自己笑容很勉强,一定比哭还要难看。他很满足,把我揽在他怀里,低头吻了我。我像个贪婪的孩子,咬住他的嘴不放。最后,还是他把我推开了。
我们去了城里,“天下第一庄”还没有开门。我们在附近的一家豆浆铺要了两碗豆浆。看着他喝豆浆的样子,我心里很满足。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原来幸福是如此简单的事情。喝完豆浆,他擦了擦嘴道:“如果真的有来世,我愿意做一辈子豆浆。你愿意跟我吗?”
“好啊,你做豆浆,我做豆腐。”我道。
“那你不成了豆腐西施了。”他笑道。
我也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他低下头,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等“天下第一庄”开门后,他把纸条交给了一个丫鬟。然后,我们就会断崖了。他把我放在断崖的另一边。而他自己去事先埋好炸药的地方。
站在那里,我感到左右为难。为了仇恨,为了能早点把诸葛嘉仁杀掉,我期盼时间过得快一点。可是,我又想到我最爱的人就要不见了,我又祈祷时间过得慢一些。
诸葛嘉仁终于来了,比我想象的要快些。我看到他从马背上跳下来,看到他和小刀谈话,看到他把剑刺进小刀的心脏里,最后我又看到所有的炸药都爆炸了,满山都是浓烟。我笑了,带着复仇的快感和失去爱人的悲痛,像个疯子似地大笑。可是,就在我笑声停止的时,我看到诸葛嘉仁从浓烟里走了出来。
当我看到他从浓烟里走出来时,我的心没了。没有人能说出没有心会是怎样的感受。我能说出,就像有人把我架到熊熊烈火上烤,快要断气时,又把我放进了结冰的水里。空洞洞,没有重量也没有形状,一直在水里飘啊飘……
我后退了步,朝山谷跳去。我之所以没死是玫瑰娘把我救了。说的具体点,是他的话让我有个继续活下去的理由。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看着诸葛嘉仁死在我的面前。
阿蒂一口气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清楚,吴清坚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挺羡慕你,你活着至少还有个理由。我明知道仇人是谁,可面对她时,却下不了手。我真恨自己。”
“小蛮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吴大哥,说实话,我感觉泪痕不是杀小蛮的凶手。”阿蒂道。
“至少她要负主要的责任。”吴清坚道。
“这倒也是。”阿蒂道,“这些日子她也很痛苦。一个关在房子里,时常大发雷霆,摔东西。我想她也挺后悔的。”
吴清坚没说话,阿蒂接着道:“吴大哥,你知道吗?泪痕要结婚了。”
“是吗?和谁?”吴清坚心不在焉地问。
“和诸葛嘉仁。”阿蒂道。
“诸葛嘉仁?”吴清坚回过神来,急切地道,“这下倒好了,如果诸葛嘉仁与毒心媚娘联手,江湖又要血雨腥风了。你要想办法阻止他们。”
“我尽量。”阿蒂道,“可是你在这里也很危险。”
“毒心媚娘要杀我早就杀了。”吴清坚道,“我暂时还没有危险。”
有人进来了,阿蒂提着空篮子匆匆离开。吴清坚看着阿蒂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受。能在天涯阁见到阿蒂,算是两世为人了。
离了石洞,阿蒂径直朝玫瑰娘的闺房走去。玫瑰娘闺房内,渔夫坐在桌子上,手拿书卷,正看得津津有味。玫瑰娘从里面出来,托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有一个茶壶一个茶杯。玫瑰娘把盘子放到桌子上,倒了杯茶,放到渔夫跟前。自己坐在渔夫对面,双手支着下巴,眼睛盯着渔夫。渔夫被看得不好意思,放下书卷,拿起茶杯,喝了口水。
玫瑰娘直起腰来道:“你就不想知道我这次去中原都看到了什么?”
“人都已经不在了,知道了又有什么用。”渔夫道。
玫瑰娘站起身,绕到渔夫身后,道:“这次我遇到一个青年。
“是吗?这有什么稀奇。”渔夫淡淡地道。
“可是从这个青年的身上我看到了你过去的影子。”玫瑰娘转到渔夫面前道,“就连他绝望时的表情也和你一样。”
“然后那?”渔夫问。
“然后我救了他。”玫瑰娘道。
“在我记忆中你从没救过人。”渔夫道。
“是。我从没救过人,可是我这次却救了他。”玫瑰娘道,“我有一种预感,将来他会帮助咱们的。”
“你把我的事情告诉他了?”渔夫紧张地问。
“没有。”玫瑰娘道,“我还不至于笨到把你的身世到处宣扬的地步。可是,就算咱们不说,要不了多久,外面的人也会知道的。”
“你说她?”渔夫问。
“是。这几天她频繁和外面的人接触,我感觉她就要行动了。”玫瑰娘道。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无法阻止。”渔夫道。
“难道就眼看着让她拿你做幌子,欺骗所有人来达到她的目的?”玫瑰娘问。
“她不会成功的。”渔夫道。
“可是你那?被后人唾骂吗?”玫瑰娘问。
“我现在已经背负了骂名,既然都是骂,又何必在意多加上一条。”渔夫苦闷地道。
这时,阿蒂闯了进来。玫瑰娘看了阿蒂一眼,呵斥道:“疯疯癫癫的干什么?我没叫你你来,你来做什么?”
“我有要紧的事情要告诉你。”阿蒂喘着气道。
“什么事情?”玫瑰娘问。
“小姐要你救她。”阿蒂道。
“泪痕?她出了什么事情?”玫瑰娘问。
“小姐要结婚了。”阿蒂道。
“结婚?我怎么没听说,她和谁结婚?”玫瑰娘问。
“诸葛嘉仁。”阿蒂道。
“是他,不可能,虽然诸葛嘉仁长得还不错,可是他太张扬。泪痕是不会喜欢他。”玫瑰娘道,“莫非这其中有缘由?”
“是门主强迫小姐嫁给诸葛嘉仁。说是只要小姐嫁给他,他就听从门主的派遣。”阿蒂道。
“呵呵……”玫瑰娘冷笑道,“这哪里是结婚,分明是交易。用自己的女儿做牺牲品,她的心也真够狠的。”
“门主说明日就让他们完婚,所以小姐让你赶快想办法。”阿蒂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玫瑰娘道。
阿蒂向前一步,突然跪下了。玫瑰娘不解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我还有一件事,求娘娘答应。”阿蒂道。
“你还有什么事情,起来说吧。”玫瑰娘道。
“求娘娘救救吴大哥。”阿蒂跪着祈求道。
“吴清坚?”玫瑰娘问。
“是。”阿蒂道,“吴大哥被门主关在石洞里了。”
“既然毒心媚娘把他关起来了,暂时就不会杀他。”玫瑰娘道,“你起来吧。我自有注意。”
“娘娘答应了我才起来。”阿蒂倔强的道。
“你敢威胁我?”玫瑰娘生气了。
“我的命是娘娘救得,怎敢威胁娘娘。”阿蒂不卑不亢地道。
玫瑰娘叹了口气道:“目前吴清坚的问题不是在石洞里还是在石洞外。换句话说他目前的困难不是我能帮他解决的。只要他能想通,走出失落的困境,我相信小小的石洞是管不住他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阿蒂摇摇头,依然没有起来的意思。玫瑰娘又道:“这样吧,我向你保证,吴清坚不会有事。现在你可以起来了吧。”
阿蒂犹豫了片刻,默默起来,退了出去。渔夫放下书卷,站起身来道:“我也该走了。”
“你要去哪?”玫瑰娘问。
“泪痕也是我女儿,我不能不管不问。”渔夫道。
“可是,毒心媚娘是不会听你的话,你去了也是自寻烦恼。”玫瑰娘道。
“你不用说了,我注意一定。”渔夫道。
玫瑰娘转身从衣架上拿起一件长衫,为渔夫披上。接着,她搂住渔夫的腰,把脸贴在渔夫的后背上,渔夫反手摸了摸玫瑰娘的头发。玫瑰娘松开手道:“你要小心。”
离了玫瑰娘的房间,渔夫径直朝毒心媚娘的房间走去。当渔夫来到毒心媚娘的房间时,毒心媚娘正用餐。两个丫鬟在左右侍奉她。毒心媚娘看到渔夫来了,他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然后冲两个丫鬟拜拜手,两个丫鬟识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