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痕转脸看着吴清坚道﹕“你想知道什么?”
吴清坚问﹕“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如果你说是偶遇,我不会相信。”
泪痕道﹕“不是偶遇,是他们告诉我的。”
“他们?”吴清坚不理解了。
泪痕道﹕“就是鸠盘荼。”
吴清坚看着鸠盘荼,鸠盘荼没有讲话。泪痕道﹕“告诉他也无妨。”
得到允许,鸠盘荼才说﹕“你们可记得我给过老黄十两银子?”
司徒雷抢着说﹕“当然记得,你是让他给你买酒,但是他没有给你买,你还生他的气啊?”
鸠盘荼笑了笑说﹕“给他钱时我就知道他不会给我买酒的。”
司徒雷问﹕“那你为什么还要给他钱?”
鸠盘荼道﹕“我是让他为我们通风报信。”
司徒雷疑惑道﹕“通风报信?”
鸠盘荼道﹕“你们可知道,我给他的银子上面有我们‘婆罗门’特有的记号。”
司徒登道﹕“那又能怎么样?”
鸠盘荼道﹕“只要那十两银子一在市面上出现,我们‘婆罗门’的人就会发现。”
司徒雷道﹕“哦,我明白了。可是,假如老黄一个月后在花那十两银子,‘婆罗门’的人不就一月后在发现吗?那是我们就成了骷髅了。”
鸠盘荼道﹕“不会的。”
司徒登问﹕“你怎么知道?”
鸠盘荼道﹕“老黄告诉我们了。”
司徒登道﹕“我们?我怎么不知道。”
鸠盘荼笑了笑道﹕“你们还记得老黄给咱们送饭时与公鸭嗓子谈的话吗?”
司徒雷道﹕“当然记得。老黄说他赌钱又输了,公鸭嗓子说他的运气也不好。最后他们又谈到‘花常开’的女人。哎,‘花常开’是什么地方?”
司徒登清了清嗓子道﹕“‘花常开’你竟然不知道。告诉你,‘花常开’是个天天有花的地方。”
司徒雷有所怀疑地点点头,嘴里喃喃地道﹕“有花的地方和女人又有什么关系?”
吴清坚不愿见他们两兄弟在此出丑,便解释道﹕“‘花常开’是个妓院的名字,里面的都是妓女。”
吴清坚讲完,泪痕的脸刷变得绯红,吴清坚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在泪痕面前讲的太露骨,为缓和泪痕的尴尬,吴清坚忙问﹕“你知道这些又能怎样?”
鸠盘荼道﹕“从他们的谈话中我可以判断出他们不仅好赌,还好嫖。”
吴清坚郑重地点点头,眼睛却斜视着泪痕,他发现泪痕也正朝他望,四目以对,赶快分开,两人的心像有个小鹿,突突乱跳。
司徒雷问﹕“知道这些又能怎样?”
鸠盘荼道﹕“好堵好色的人必定存不住钱。再者,老黄还说他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是以,我断定,我给老黄钱后老黄会立刻去赌场。”
无心接着说﹕“不错,乾洇魔的人就是在赌场发现了印有‘婆罗门’标志的银子。那人立刻告诉了乾洇魔,乾洇魔到赌场后就问赌场的老板是谁使用了那银子,老板也说不清楚。最后,乾洇魔用悬赏的方式找出五个说自己使用过那银子的人。乾洇魔把他们带到一秘密处,杀了两个明显冒充的后,老黄才主动说出银子的出处。乾洇魔不敢怠慢,他汇报给我,我又联系到公主,天黑前编赶到了邻县。以我的主意,我主张直接杀入大牢,搭救处你们,公主不同意。她不希望把事情搞大。最后,公主抓了一个牢头,毒打下他告诉我们今晚在城西的空地处死你们。公主怕情报有误,又抓了三个。他们的口供相同后,公主才放心。我两就在天黑时赶到这里,等了两个时辰才等到你们。”
无心讲完。吴清坚带有嘲讽的意味赞叹道﹕“果然是一个好计划。从开始到结束都完美无缺。我现在真的很难想象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们‘婆罗门’不能完成的?”
无心道﹕“‘婆罗门’众人一心,门主英明。只有我们想不到的,没有我们做不到的。”
吴清坚道﹕“好个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我真希望你们不要想到那么多的馊主意,否则江湖不得安宁。”
无心怒视着吴清坚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吴清坚淡淡地笑了笑道﹕“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我告诉你,还有你们这些‘婆罗门’的人,你们可知道你们门主下令让你们杀的那人是怎样的一个人吗?”
无心道﹕“我无须知道。”
吴清坚大声道﹕“你们必须知道,他为了不让自己的百姓挨饿,而把自己的儿子,亲生的,饿死了。这么一个好人你们却把他杀了。你们还是人吗?你们畜生不如。”
吴清坚说完,无心的脸都白了。他拔出剑,架在吴清坚的脖子上,威胁道︰“你在说一句我就杀了你。”
泪痕忙支开无心。她冷冷地对吴清坚道﹕“有些事情是不能看一时的表面。就像一段开错头的历史,它在怎么做也是在错误的路线上。我们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管。”
吴清坚道﹕“我不想管你的事情,我只是尽我的本分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泪痕冷冷地笑道﹕“我不知道你的本分是什么,我也不想知道。我只希望我们下次见面时不是敌人。”
泪痕一挥手,鸠盘荼与罗刹跟着走了。无心愤怒地望了望吴清坚也不甘心地走了。
路上,吴清坚在前面艰难地走着。司徒雷与司徒登在后面边走边吵。司徒雷抱怨道﹕“都怪你。”
司徒登不服气地说﹕“怎么怪我了?”
司徒雷道﹕“当然怪你了,不知道还乱解释,害得我也跟着你出丑。”
司徒登道﹕“你当时不是问我了吗?我好心才告诉你的。”
司徒雷道﹕“我有问你吗?”
司徒登道﹕“你当然问了。你当时这么说:哎,花常开是什么地方?”
司徒雷道﹕“我是这么说,可是我没有问你。”
司徒登道﹕“你是对着我说的,当然问我了。”
司徒雷道﹕“我又没起你的名字,怎么就是问你了。是你想显自己有本事,才抢着说,要不他也会说的。”司徒雷指着吴清坚。
司徒登没有话说了。突然,他放了一个屁,司徒雷嘲笑道﹕“你是不是不服气。”
司徒登没有说话,捂着肚子朝路边的草地跑去。“呵呵……”司徒雷还未笑完,也捂着肚子朝路边的草地跑去。
吴清坚发觉后面没有动静,回头望,他两已经没了踪影。吴清坚无奈地笑了笑,任他两去了。
中午时分,吴清坚方赶到“芙蕖仙医”的住处。还未走进茅屋,吴清坚感觉气氛有些异样。附近太安静了,还有淡淡的血腥,这种血腥是那种常在江湖走动的人才能闻到的。吴清坚提高警惕,慢慢地朝茅屋走去。临近茅屋门口时,他听的里面有人抽泣。吴清坚身形一闪,来到屋内,他看到阿蒂坐在那里掩面哭泣,在她面前则躺着一个人。细看,是张溪客。只见他面色坦然,嘴角挂血,青色的衣服已被鲜血浸湿。吴清坚轻轻地走过去,用手在他鼻孔处轻试。没有喘息,他已经死了。
阿蒂发觉有人。她抬起头,看到是吴清坚。一把扑在吴清坚身上,失声痛哭。吴清坚理解阿蒂此刻的心情,他没有动弹,任阿蒂宣泄。好久,阿蒂才停止哭泣。
吴清坚蹲下,扶着阿蒂的肩膀问﹕“这是怎么回事?”
阿蒂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前日,张伯伯给阿狗的母亲治病时把医箱落下了。阿狗的母亲要我送回来。我今天有空,便把张伯伯的医箱带了过来。当我来到这里时张伯伯已经躺在血泊里。虽然张伯伯当时还能说话,但没过多久就不行了。”
吴清坚问﹕“你有没有看到是谁杀死了张伯伯?”
“没有。”阿蒂说,“可是我来时遇到四个人从这面走出去。”
“四个人?什么长得什么样子?”吴清坚问。
“有一个女人,白衣服,挺漂亮。就是看着太冷淡了。还有三个男人,两个像是受伤了。”阿蒂说。
吴清坚没有说话,从阿蒂的描述中,吴清坚已经猜出他们是谁了。也对,方才鸠盘荼讲述时,泪痕就表示过要让他付出代价,可是张溪客没有到衙门通风报信?他们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地乱杀无辜,实在太可恨了。
阿蒂看着吴清坚逐渐变青的脸色,担忧地问﹕“你在想什么?”
吴清坚装作无事的样子道﹕“没什么?张伯伯临终时有没有说与我有关的事情?”
阿蒂道﹕“说了,他要你好好照顾他的师侄司徒什么,还有张伯伯要你去昆仑查清十多年前的一段冤案。”
吴清坚问﹕“什么冤案?”
阿蒂说﹕“要你查明玉玄子到底是被谁杀死的。张伯伯还说要是不弄明白这件事情,他没办法见红凤仙。”
吴清坚问﹕“红凤仙是谁?”
阿蒂道﹕“我也不知道,张伯伯说小蛮知道这件事情。”
提到小蛮,两人都沉默了。许久,吴清坚道﹕“你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吧?”
阿蒂道点点头,但她不明白吴清坚这话的意思。吴清坚说﹕“你回家吧。免得你阿爸担心你,这里的事情由我来处理。”
阿蒂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她顺从地站起来,低着头说了句你保重就转身离开了。
阿蒂走后,吴清坚开始收拾张溪客的茅屋。在一个抽屉里,吴清坚找到了那本曾经轰动一时的《毒经》,在《毒经》下面,有张白纸。吴清坚打开,上面是张溪客的笔迹。
“幸赖天命,赐吾宝经。昼研夜读,终得天成。吾尚自明,未敢罔负天恩。遂痛下重誓,以残生之年,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为正吾行,立吾德,特立下款,供吾自查。一不图财,二不求名,三不恃强,四不凌弱。设此四款,为吾行医之本也。”
读完字条,吴清坚唏嘘不已。在这个颠倒黑白,是非不分,人性泯灭的时代,难道就真的没有正义,没有天理了?他不相信,但不相信又能怎样?
吴清坚在茅屋不远的莲花旁用手挖了一个坑。之后,他用那双满是血肉模糊的手抱起张溪客,轻轻地把他放在坑里。吴清坚整了整他那凌乱的衣服,还有头发。
是到分手的时候了,他扬起土,一把一把撒向那个沉寂的身体。这是他第二次为人送行。两次的感触各是不同。上次,他感到活着的失落和迷茫。现在,他明白死亡的残酷。他无法想象这里没有了“芙蕖仙医”,附近百姓有病后该如何处置。更为实际的例子便是阿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