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难得的迷离状态,步非偷笑,终于可以问叶老大那个问题了。“叶老大,你有没有爱过或正爱着的女人?亲人除外!”
这个问题在真心话大冒险这样的游戏里原本常见,但因为被问的人是叶安,周围的人还是都兴奋地摩拳擦掌,叶安这个人身边不乏女人,但若让他们猜有没有他爱的人,他们还真不知道。叶安,好像从来不爱,但他们又实在好奇。
“有。”叶安刚一出声,人群里瞬间轰动,叶安他,竟然就这么淡淡地回答了,好像他爱哪个女人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感觉到他看自己的目光,流离心里一颤,理智告诉自己他说的肯定不是她,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
这时,人群里不知是谁先耐不住性子,问“是谁?”然后大家就都哄闹着问了起来。
叶安却摇头,“第二个问题,我拒绝回答。”
瓶子再次转起来,没让大众失望,最后瓶子果然转到了叶安那里。可是没等提问,叶安就伸手拿起桌子上的大杯白酒一饮而尽了。
眼看着叶安这儿是问不出什么了,大家也就转移了目标,问起了别人。这些人大都相熟,又加上都是爱玩儿的人,问起话来也就越来越没底线。为免殃及池鱼,流离趁着大家不注意,起身来了洗手间。
却不料正洗着脸,叶安就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他显然是喝多了酒,一脸恍惚的神情,很不清醒的样子,要不然也不会连洗手间都走错。看到他进来,流离转身欲走,却不料被他狠狠地搂进怀里。
“流离……”他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字,温柔而珍惜。流离挣扎的手一下就变得无力,“叶安,够了。”
“不!不够!”醉了的叶安意外地执拗,搂着她就是不放手。流离越是挣扎,他反而扣地越紧,生怕她跑了的样子。
到了后来流离挣扎的厉害了,他干脆用两只手把她固定在墙上,栖身吻了上来。浓重的酒气,和着他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流离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没了挣扎的力气。感觉自己再怎么用力,都是徒劳的。
流离轻轻地叹气,她的心不是石头,她能感觉到他的心意,但是,她可以放自己去爱么?听着叶安在耳边一遍一遍低低地叫着自己,流离突然觉得心安,就像多年以前,她还有一个完整的世界。
、第二十八章 森的开解
那天,流离最终还是打电话给花火叫来了步非。醉后的叶安完全没有防备,这样的叶安,让流离不安。她觉得他像一个黑洞,有什么东西正抓着她一点一点往下陷。她不能沦陷,所以,她只能逃远。像以前的很多次一样,她来了苏州。
对她来说,苏州像是一个避世的居所,因为母亲生命最后的那段时间是留在这里的,所以于她而言,苏州就有了故乡的意味。所以尽管她喜欢四处流浪,尽管她更多的是住在A市,但一旦发生什么,她便会不自觉地逃到这里。
她承认自己懦弱,遇到事情除了逃避就是逃避,但这是她的处事方式,躲在自欺欺人的壳里,她才能保护自己。
苏州的酒吧与繁华的A市不同,古老的巷子,狭窄幽长,店面不大,但各有特色,木制的小牌子,写着极有感觉的名字。好像有了灵动的魂,吸引游荡在外的人前往。这也是流离喜欢苏州的另一个原因。
她喜欢这样的酒吧,昏黄的灯光,仿佛回到了旧的时空,甚至可以忘记自己。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熟悉的店,老板是个干净好看的男子,和这个店一样,也是有故事的人。流离喜欢故事。
“嗨,离,好久不见。”照例是一个大大的拥抱,尽管面前这个女子对人总是淡淡的,但从第一眼见到她,森就觉得亲切。
流离也跟他拥抱。她的朋友不多,除了花火,他算是一个。
看着流离照例在墙脚靠窗的位置坐下,照例点一杯Absolut Vodka。森不禁笑着感叹,“小丫头还是这么执拗啊。”
从第一次来,一直就只喝这一种酒,浓烈却纯净的绝对伏特加。45度烈酒,很少有女子喜欢喝。这样的女子,很难不让人注意。
流离抿一口酒,淡淡地勾起嘴角,“这样的氛围,只有伏特加最适合。”
所以,才执着。
“第一次见这么痴迷于伏特加,说不定你有俄罗斯血统。有人曾经给我说,俄罗斯人处于冰天雪地的地球最北端,自成一个世界。他们对伏特加疯狂的痴迷,狂饮无度,希望以酒精麻醉自己,缓解压抑,在醉生梦死中沉沦,以获得暂时的解脱。”
“流离,”森顿了顿继续说,从某种意义上说,消极、发泄性、极端、无节制也是伏特加酒对俄罗斯民族性格的消极一面的体现。”
听完他的长篇大论,流离仰头,却是问他,“陌给你说的?”
“嗯。”提到那个人,森明亮的眸子一下就暗了下来。
“这么长你都能记下来,真用心。”流离嘴上调侃,心里却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想看到自己一味地沉溺于自己的世界,极端、宣泄的无节制地逃避遇到的问题。她的问题她都知道,只是,一个人久了,就习惯了随心所欲。
森苦笑,“陌说的话我自然记得。”
流离翻白眼,就知道森这家伙,一提到陌话题必定成功转移。只是听着这低低的语气,带了那么深的忧伤落寞,流离开始后悔自己用陌来转移话题。
“森,为什么不回去?”流离很久之前就想问他这个问题。尤其在A市认识了同样开酒吧的陌之后。她不确定那个陌就是森所喜欢的陌,但她预感是的。只是,她不确定森到底是什么想法,所以一直没说。
森沉默,然后坐下来和流离碰了一下杯子,喝尽了杯里的酒。良久,流离听到他低低地说,“因为不确定回去后有没有意义。我对他再好,他从来也只是接着,不说不要,也不说需要。流离,我不计较我爱的比他深,不计较我付出的比他多,但是我怕的是他根本不爱我。”
“嗯。”流离简单地应了声,示意自己听懂了。感情的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更何况是这样的感情。她并不是腐女,但也不觉得他们在一起会有什么不妥。森以前说过“我喜欢女人,但我遇到了陌。”他喜欢上的人,不过恰巧是同性而已,并不是什么天理难容的事。
“你呢?有什么烦心事?”森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抬头问流离。流离并不是苏州人,一年也来不了几次,但只要来,十有**是有事。就连两个人相熟,都是因为两个沦落人的一场举杯对饮。
流离转着手里的杯子,笑得山明水净,“哪儿那么多事让我烦!”不是她不想说,只是,真的不知道在烦心些什么,有什么可烦心的。
森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流离一脸高深莫测地笑,笑得流离淡定不了。看着灯光下杯子里透明的液体,流离叹了口气,问,“森,你后悔吗?”
“不。”知道流离问的是什么,森坚定地摇头。他从来不后悔爱上那个人,所以即使受伤,也是自己应得的。
“流离,其实这个世界上,做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但是就像人不能因噎废食一样,你不能因为别人可能辜负你,就阻止自己去开始爱情。爱和被爱是人的本能,人就活一辈子,孤孤单单一个人是过,两个人不离不弃却是不一样的活。”
“流离,别总是这副对谁都不在意的样子,明明那么渴望想要爱和被爱,为什么逃避呢?你母亲不也说过希望你幸福么,你又何苦这样为难自己?”森看着流离,认真的说。这番话,从很久之前他就想对她说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时机。
没想到大大咧咧的森说教起来也这么煽情,流离想笑,却只是扯了扯嘴角,“不是说你吗?怎么说起我来了。”
森微笑,“我只是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遇到爱情不容易,如果你爱的人也爱你,就大胆地在一起而已。就算受伤,一次又何妨?”
就算受伤,一次又何妨?默念着森的话,想到那个人,想着他叫自己先跑样子,想着他的把自己护在胸前的样子,想着他喃喃地唤着她名字时的样子,流离心里竟前所未有的安定。这样一个人,如果他能给她一辈子,那她何妨勇敢一次。
、第二十九章 那么,在一起试试吧
在回A市之前,流离去了一趟清水。流离的母亲葬在清水。虽然是南方,但到底是入了秋,空气里还是带了凉意。
母亲的墓还是清冷的样子,意外周围竟有一大片小雏菊,流离看着这浅浅淡淡的颜色微笑,雏菊啊,是母亲喜欢的花呢。母亲告诉过她,雏菊的花语是快乐和心中的爱,但后来流离知道,雏菊代表的第三层意思,是离别。
“妈妈,”流离抚着冰冷的墓碑上的照片尽力想绽开一个好看的微笑,但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长久地哽咽,流离抬手擦尽脸上的泪,温柔却坚定地说“妈妈,我,想试着开始爱了。”
从墓地回来,已经是月上树梢,除了酒吧,流离发现自己在清水好像真的无处可去。酒真是好东西,流离轻笑,不仅能驱走身体里的寒气,还可以让人忘却了自己。所以,即便从前她滴酒不沾,但从沾染酒的那一刻起,她就决定与之相依。
可是,今天,怎么越喝越清醒呢?清醒地知道自己有多想要温暖。哪怕,只是一个怀抱。
“叶安……”流离默念,那个从母亲死后唯一一个那样紧紧拥抱着她的人,她第一次承认自己想念。很想念。
叶安就是在这个时候接到了流离的电话。这么多天,她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找遍A市,花火说,流离也许是在躲他。他想,不是也许,是一定。可是,流离却真的打电话来了,叶安拿着手机的手竟微微地颤抖。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叶安匆匆对唐静姝说了一句,离开座位。
电话接通,对方却只是低低地叫了自己的名字,叶安,叶安,叶安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的名字也是这样好听的。“你,在哪儿?”叶安沙哑着嗓音开口,声音竟有些发抖。
他特有的清冷声音透过电话传过来,流离心里一颤,然后老实地回答,“清水。”也不管他知不知道清水是哪里,不管他问这个有什么意义。他问,她答,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