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和了情绪,不由想又到了刚刚成为苏芩的那段日子里,她一次次激怒连潮的趣事。
连潮的性格比王彦辰倔得多,惹毛了王彦辰,再大的怒火烧不过三天,他自然会主动求和。但惹毛了连潮就不一样,他一赌气,能几个月都不联系你,仿佛形同陌路。
还记得第一次在自家门口,她当连潮是路人,给他脸色看,让他吃闭门羹,于是他连一句话也没留下就一走了之,那么多天硬是憋着不理她,故作清高到头来只能生闷气。
第二次是在所里,他来视察工作,现在想来也是为了见她给自己找台阶下吧,因为担心她接近王彦辰,只好逼自己放下架子,实属不易。
至于第三次,在宿舍楼下他盛气凌人的强吻她……
说不定连潮早已爱上苏芩,也许对于苏芩的刻意追求和虚情假意,他明知故爱。
想到这里,心里的愧疚感又止不住的冒出来。
偏偏他像是感应到被注视一般,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她正在变化莫测的光影中看向神情专注的他,微蹙的秀眉,眸光似水。
两人坐的很近,仅仅半臂的距离,幽谧的空间暧昧流转。她一时手足无措,他已经倾身,身形和气息缓缓逼近的时候,她突然听见身后的门锁发出转动声响。
她有些仓促的扑进他怀里,勾住他的脖子,连潮只觉得嘴唇一片温热,她主动吻了他。
而后门开了,走廊的光线射进房内,开门正欲进来的男人足下一顿,眼前只是一幅热恋中男女缠绵悱恻的亲吻画面。
萃芳只是想亲吻一下就放开的,让韩正看见就达到目的了。没想到想要分开的时候却办不到,腰肢被男人牢牢箍紧,他的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用力按向他,唇舌被粗鲁的掠夺,她被他弄得几乎要窒息。
门再次被关上。男人并没有打扰二位,安静离开了。
难分难舍的两人这才气喘吁吁的分开彼此,萃芳的口红全花了,激烈的亲吻里他的唇畔竟也流了血,她咬的。
萃芳怒冲冲的站起来,瞪了他一眼,恨恨离开。连潮拭了拭唇角的血丝,浅笑,站起来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
两人一脸做了坏事的表情出现在韩正和韩枫面前,气氛有一种温馨的尴尬。
韩枫正坐在沙发里剥桔子,抬眼瞧了瞧儿子和萃芳,对儿子使了个眼神:“坐下吃点桔子,你舅舅从老家带来的,汁多味甜,你最喜欢吃的。”
一筐橘黄圆实的新鲜桔子,出现在油腻的晚饭之后,的确诱人。萃芳随着连潮一道坐下来,只见他从母亲手里接过一个刚剥好的桔子,想都没想,就自然的放进她的手里。
味美鲜甜,萃芳很快就吃完了这个桔子。
满室的轻松气氛,韩正和连潮聊的都是家长里短的轻松话题,她在一旁也是闲着,于是拿纸巾擦了擦手,又去筐里挑了一个桔子。
刚才那个桔子甜的没话说,但可惜她最近嗜酸,吃那么甜得反而不得味儿。于是拿开表面几个黄灿灿的大桔子,反倒挑了下面两个桔皮发青的小个头,剥开后有滋有味的吃起来。
韩枫觉得牙根直发酸,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儿子,神色有些难测。
韩正自然的把话题转到萃芳身上:“苏小姐是T大毕业的?”
正埋头吃桔子的萃芳立刻抬头,“是的。”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认识咱们家潮潮的?”
好宠溺的小名,好亲昵的称谓。只是放在这位严肃冷傲的连局长身上,有点滑稽。连潮不悦的瞪着她,萃芳这才发现自己在为他的小名肆无忌惮的发笑,于是收敛笑意:“我上大学的时候在酒店的射击场打工,负责管理枪支和收费,他当时是射击场的常客,我们就是那样认识的。”
“哦?”韩正疑惑的挑眉:“我听说的可不是那样。”
萃芳心头一紧,正当她思索对策的时候,韩正笑了:“听说,当时潮潮一开枪,不是射脱靶,就是把底座射飞了,你这个高手是看不下去,勉为其难指点一二,才被他缠上的吧。”
“你可是我亲舅舅啊?”连潮气的直叫,“我的枪法哪有那么差!”
“我后山还有块射击场地,要不改天比试比试?”韩正看向萃芳:“我也想见识见识,让潮潮一见钟情的百步穿杨呢。”
没等连潮反驳,韩枫倒先发了话:“不行。”
韩正和连潮立刻噤声。
萃芳长舒一口气。
然而韩正在沉寂中投下的一枚炸弹又害她一口气快提不上来:“对了姐,他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 重久别重逢的H
“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拿主意就好。”韩枫也没什么顾忌;抬头淡淡的说:“只是潮潮你也知道的;你爸他不同意。”
连潮和萃芳面上装着尴尬;却同时在心里松了口气。
他俩和连杰明串通一气把韩氏姐弟蒙在鼓里;连杰明和连潮父子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反正连杰明也不打算在大事未成之前;草草把儿媳妇迎进门。
韩正一向对这个姐夫很不感冒;姐姐心思单纯,容易相处,不知道怎么就看上这种软硬不吃的硬木头。
小门小户的韩家与世代簪缨的连家的确是名不当户不对,当年连杰明为了娶韩枫,差点与家里闹翻;连老爷子更是直接把连杰明发配边疆三五载,不得返京。那时候的他本来还对这位姐夫有几分欣赏;如今看来,还是言之过早。
想到这里,韩正对萃芳表示赞赏:“我就觉得苏小姐很不错,潮潮真是好福气。”
离开韩正家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半,因为之前连潮浅酌了几杯白葡萄酒,于是萃芳就替他做了一回代驾司机,开车带他回酒店。
连潮的座驾是凯迪拉克的一款越野车,线条硬朗,动力强劲。好在她开惯了大家伙,一路提速过弯,驾轻就熟。
车窗降了一半,夜风缓缓灌入车内,夹杂着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气,十分沁人心脾。连潮就坐在副驾驶上,享受着片刻的宁静,耳边只剩车轮压过落叶的动静,和他心底仍不死心的微弱呐喊。
“苏芩……”
萃芳正准备接话,手机却响了。连潮看了一眼,是肖戮打来的,他只觉得心脏顿时往下一沉。
她立刻减速,对他说了句抱歉后靠边停车,拿着手机推开车门的时候,一辆车擦身而过,连潮吓得心跳都要骤停:“小心!”她仿佛也顾不得,接了电话就去路边接听。
她听见肖戮的声音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清晨迎来的好消息,常爷醒了!他想见你,现在!”
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像一枚巨大的礼花在脑中绽放开来,萃芳迫不及待的打开视频通话,晃动的镜头里,掠过陌生的监护室场景,她抑制住狂跳的心脏,终于等到那张朝思暮想的容颜。
王彦辰穿着湖水绿的病服,仪器和插管遍布全身,瘦削苍白。
他微微掀开眼帘,仿佛这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动作耗光了他的力气,对视的一刻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在无法抑制地颤抖。只是一眼,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安心,温热的泪一瞬间涌满眼眶,这一刻,他亦是。
然而病人情绪的激动令仪器显示出异常,让医护人员有些小题大做的慌张起来。视频里肖戮用英文连劝了几次也不行,一位护士一边说着“No”,一边严肃的靠近镜头,画面有些纷乱的晃动,而后,视频终止。
萃芳盯着画面,手足失措的站在路边,喜极而泣的表情还留在脸上。脑中只剩下一个声音,天哪,太好了,他醒了!
为这一刻她付出的努力都没有白费,胸口里绵延不绝的狂喜翻涌出来。她一时又笑又哭,坐在车里的连潮急忙推门下车,朝她走过来:“怎么了苏芩?”
她泪流满面,在秋叶满地的路灯下,单薄的身形瑟瑟发抖,我见犹怜。连潮手臂一伸把她搂进怀中,抚慰:“别哭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真的百感交集,这一刻什么也顾不得了,心里所有纠结的情绪肆无忌惮的发泄出来,不由自主的抱紧他,嚎啕大哭,哭得连潮的心都要疼碎。
周围的一切都平静下来,她渐渐地只是低声抽泣,像哭累了的孩子一样哽咽着。偶尔有几辆车呼啸而过,高大的梧桐树上有秋蝉低鸣,两人的身影投射在地面上,一高一低,紧紧相拥。
她终于察觉到不妥,肿着眼睛松开他,哽咽着微笑:“连潮,他醒了!”
身后有一辆车疾驰而过,轮胎压过地面的声音清晰可辨,连潮似乎听到心脏也随之碾碎的声音。
“是吗?”他勉强笑了一笑:“很好。”
“还要多谢你。”
萃芳接过他递来的手绢,胡乱的擦掉眼泪,精致的妆容也花掉,但她却笑的很动人。发自内心的喜悦,是他从未见过的笑容。
“他醒来的话,我们的计划,需要变动一下……”
“该怎么解释我和你的关系呢,真是头疼……”
萃芳为新出现的问题感到烦恼,但再多的困难也抵不过他醒来这件事所带来的喜悦,她有点点忘乎所以,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男人,为她一系列的表情变换,露出忧伤的神色。
不要在我的面前,为别的男人表现出一脸欣喜若狂的样子,好吗?这样会让我很难受。
连潮心想。
但他却什么也没有说,面对她的滔滔不绝,只是回应:“快上车吧,小心着凉。”
王彦辰术后恢复很快,不过一周的时间,他已经能对着镜头挤眉弄眼。
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肖戮就按萃芳吩咐的,报喜不报忧。在没有想好如何劝说王彦辰接受他们的计划之前,隐瞒一部分事实。庆幸主治医师也说,他需要充分的休息和疗养,所以大部分时间,因为药物的关系,他一直呈现昏睡的状态,修复元气。
萃芳不知道她还能隐瞒多久,因为关键的转折已经到来,韩正主动约了她谈合作的事宜。
为了表示诚意,她此次单独赴会,按照韩正所说的,驱车来到沿江路一处著名景点,榕江寺。
榕江寺内佛音袅绕,巍峨庄严的金黄色建筑浸染岁月的光华。走过一道长长的高墙,一栋古朴的宅院跃然眼前,萃芳拾阶而上,还未踏进大厅就见经理笑吟吟走过来:“苏小姐?”
“是的。”
那人领她跨过几道门槛,终于在一扇檀木雕花门前停下来,替她推开:“请进。”
她深吸一口气,抿唇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