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睡觉,晚安。”终于,他对着电话低低说道,然后才依依不舍地结束了通话。
紧紧攥着电话,钱濬默默地伫立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心里涌动着一股恨不得立刻飞往新西兰飞到九儿身边去的冲动。
重重叹了口气,他随手将手机揣进口袋,然后缓缓转身。随意地抬眸,却看到不远处的楼梯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浑身透着孤寂和落寞的小身影。
“是我吵醒你了吗?”他朝她轻轻走去,压低声音抱歉地问她。
闻菀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来,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什么也不说,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怎么还没睡?”他走到她的面前,礼貌而关切地柔声轻问。
她默默地看着他,饱含幽怨的目光近乎贪_婪地在他脸上流转,最后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地冒出两个字,“饿了……”
她的声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却依旧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钱濬轻轻一笑,二话不说就动作优雅地脱下外套,然后一边挽袖一边抬手指着沙发对她说:“去那边坐会儿,很快就好。”
很快就好?
闻菀汀满心疑惑,微蹙着眉头看着径直朝着厨房走去的男人,直到看见他从冰箱里拿出一样又一样的食材,她才明白他是要给她做吃的。
她轻轻走向沙发,坐在一个可以完全看到他身影的位置。她静静地看着他,眼睛里全是他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可耳朵里却又很不合时宜地回荡着他刚才给别的女人打电话时说的那些“甜言蜜语”。
心,沉闷而压抑,仿佛被一块大石头重重压着,让她连呼_吸都觉得很费劲儿。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怎么就这么苦涩呢?
闻菀汀,醒醒吧,这么好的男人是不可能会属于你的,别再痴心妄想了好吗?
可是她从六岁开始就失去了家的温暖,在冷漠中生活了十几年,难道现在她连奢望一个温暖的男人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她很冷,从骨子里觉得冷,没人明白她有多渴望一份温暖,没人明白……
厨房里的男人,高大英俊又总是笑意盈然,让人觉得安全又温暖,光是这样默默地看着他就让她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有人说,男人做饭的时候是最迷人的!
嗯!的确很迷人……
她看得太入迷,想得太出神,以至于他将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鸡蛋肉丝面轻轻推到她的面前,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来!”他噙着温煦如风的微笑,用下巴点了点她面前的鸡蛋肉丝面,催促她快吃。
闻菀汀垂眸看着香气四溢的面条,本是随口说饿,可现在居然真的觉得饥肠辘辘了。
喜欢的男人为自己做了好吃的,不管是基于什么理由,都足够让她开心,至少这一刻她觉得很满_足。
他做了两碗,她一碗,他自己也有一碗。
“饿了不是吗?还不快吃?!”钱濬一边拿起筷子开动,一边看着她再次催促。
她抿了抿唇,从沙发上缓缓滑下来坐在地毯上,然后也跟着拿起筷子,默默地开吃。
面条上面,是他煎的荷包蛋,金灿灿的散发着诱人的光泽,突然让她想起小时候妈妈也是这样,每次煮面给她吃都会给她煎一个香喷喷的荷包蛋……
妈妈……
从六岁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妈妈了,听说妈妈在和爸爸离婚后不久就嫁给了一个外国人,然后去了国外再也没回来过。
十几年过去了,她已经连妈妈的模样都记不得了,小时候也曾怨过恨过,可随着一天一天的成长,她渐渐发现怨恨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于是她就选择遗忘,那样最起码自己会好过点。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的,她居然在他做的面条里吃出了妈妈的味道……
或许跟味道无关,只是感觉,那种温暖的感觉……
钱濬本没有太过注意对面默默吃着的小女人,可当他随意抬眸时,却看到她低垂着小_脸默不啃声地咬着煎蛋,一口又一口,像是特别喜欢似的。
她垂着小_脸,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她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那股淡淡的忧伤,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看了看自己碗里还没动过的煎蛋,他钳起来放进她的碗里。
正沉浸在忧伤里的闻菀汀突然发现自己的碗里又来了一个煎蛋,她抬眸,怔怔地看着他。
接收到她的目光,钱濬以为她嫌弃,也惊觉自己此举有多么的不合适,于是他连忙又将筷子伸向她的碗里夹起荷包蛋,“介意吗?如果你介意——”他边说就边夹起荷包蛋要放回自己碗里。
可下一秒,她的筷子就夹住了他的筷子,近乎粗_鲁地将荷包蛋摁回自己碗里,说:“我不介意!”说完夹起荷包蛋立刻咬了一口,生怕他会抢回去似的。
她着急又可爱的样子取_悦了钱濬,他的唇角情不自禁地扬起一抹愉悦的轻笑,目光不由自主地变得深邃无比。
吃前面一个蛋时,她心不在焉,所以食不知味。而这一个,她咬了一口闭着小_嘴儿细嚼慢咽,舍不得般一点一点地慢慢回味……
这个蛋是在他碗里待过的……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单恋的女孩都跟她一样傻乎乎的,这本是他的一个无心之举,却能让她如此的开心。
可是开心了没一会儿,她再次想起他刚才与另外一个女人通话的内容,唇角那本是甜滋滋的笑靥,缓缓染上一抹哀愁。
“你要去哪里?”她突然抬起小_脸,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问。
刚才他对电话里的女子说:“……好好照顾自己,我很快就会过来陪你和宝宝了……”
钱濬缓缓抬眸,微拧着眉头回视着她,眼底划过一丝狐疑。
“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讲电话。”闻菀汀知道他在想什么,索性主动坦白。
“新西兰!”他微微一笑,觉得没必要隐瞒,便如实回答道。
“去多久?”她定定地看着他,不自觉地屏住呼_吸,追问。
钱濬皱了皱眉,似是在思考,半晌后,他说:“很久!”
如果九儿喜欢新西兰,那他们就在那边定居好了,待稳定了也许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很久……
她好想问他“很久”是多久,可是又好怕他的回答会让她难受……
缓缓垂下眼睑,掩饰着眼底的落寞和忧伤,她继续默默地吃面,依旧一口一口地细嚼慢咽,却再也没有刚才的好胃口。
见她突然沉默,钱濬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连忙说:“你可以继续住在这里,我会尽快把这栋房子转到你名下——”
“以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她蓦地抬头看着他,冷笑道。
“嗯!”
“我不要!”见他点头承认,闻菀汀的脸色不由得更冷了一分,毫不犹豫就一口回绝,冰冷的声音透着浓浓的讥讽,“我救的又不是你,你报什么恩?”
“你救了九儿,比救我更功德无量!”他回视着她,认真严肃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她的命比你的命重要,是这样吗?”她冷着小_脸,略显粗_鲁地将筷子扔在茶几上,眼底的不悦之色已显而易见。
“对!”他重重点头。
闻菀汀的唇角隐藏着一抹苦涩,深深看着眼前的男人。沉默了会儿,她冷冷一笑,“那我更不要!”
钱濬微微挑眉,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你要帮她还恩不是吗?行!那你就欠着我吧!我喜欢别人欠着我!”她的双手反撑在沙发边缘,一点一点地蹭起来坐到沙发里,目光冷漠地与他对视,说:“所以,麻烦你别再用‘钱’来侮辱我!”
闻言,钱濬一惊,下意识地想要解释,“我不是——”
“是不是我心里很清楚!”她却不待他说完就冷冷阻断他的话,“记着,你欠我一条命,等我哪天要你还的时候,你最好能豪爽一点!”
“放心,我会牢牢记着,等你哪天要我还了,不管你开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你!”他立刻答应道,没有丝毫的犹豫。
不管什么条件……都会答应吗?
“这可是你说的!”她睨着他。
“嗯!我说的!”他用力点了点头,郑重承诺。
闻菀汀微微蹙着眉头,心里终究是有些不甘心。她暗暗咬了咬牙,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屏住呼_吸鼓足勇气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闻言,钱濬眸光微微闪烁了下,沉默了两秒,他说:“有!”
简单明了的一个字,将闻菀汀心里那刚刚萌芽的爱生生扼杀……
是谁?
她差点冲口而出,不过还好及时忍住,因为她深知自己没有追问的资格。
她看着他,目光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哀愁。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喜欢一个男人,可这个男人的心里却住着另外一个女人……
默默地伤心了会儿,看他放下筷子,她倾身过去准备收碗。
可她的小手刚伸过去,就被他倏地一把摁住,说:“别动!放着我来!”
“面是你做的,碗我来洗!”她态度强硬地将小手从他手里抽_出来,一边说一边再去拿碗。
他连忙伸手挡,“不用你洗,我会——”
“你对每个女人都是这样温柔体贴吗?”她倏地恼了,冷着小_脸睨着他,淡漠的语气里饱含_着一丝讥讽。
“……”钱濬微微一怔,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以后别这样了!”会让人误会的。后_面一句她没有说出口,因为知道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怨不得他。
可就算他是无心,但她被他的温柔迷惑也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没事不要把自己表现得那么完美,有时候会害人害己。
说完,她一手拿着自己的碗,另一只手则伸去拿起他面前的碗,然后转身慢慢朝着厨房走去。
腿伤未愈,她虽能自由行动,但步伐还是有些僵硬,想要像以前那样行动自如还需些时日。
进_入厨房,她径直走向洗碗池,挽起袖子拧开水头,动作利索地洗着池子里的碗。
“我的腿已经好了,明天我可以回家了吗?”她一边低着头洗碗,一边淡淡开口。她知道他跟在她的身后一起进了厨房。
钱濬轻轻走到她的身边,微拧着眉头看着她稍显冷淡的侧脸,半哄半劝地柔声说:“我问过张医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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