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平行位面全被黑杀的人包围着,随时待命,当然是等待独孤胜的命令。
——独孤败都知道,所以他才不能杀独孤胜。他还要靠独孤胜去解散黑杀。
这本就是谢苍生允诺了的,无论如何,谢苍生还是言出必践的谢苍生。
独孤胜此来,只不过是做一个过场,做给染香看。
染香已经看到了一切。
她的嘴唇发白,如脱水的花瓣。她终于忍不住问:“你就是黑杀?”
独孤败笑了笑:“你都看到了,我还有什么话可说?”他虽然脸上在笑,心里却有一把刀在搅动。
“你不是!绝不是!”
染香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两个人的手都冰冷,但只要相互握住,总会温暖起来的。
“他就是黑杀,你难道是瞎了不成?”墨香从远处奔了过来,她毕竟还是十分担心染香的安危的。她的目中,是洗不清的怨毒。
独孤败和染香却偏偏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
独孤败淡然道:“我要走了。”
“你又要走?”染香抓住他的手不放,她已发誓再也不放开这只手。
“我要去杀人,杀该杀的人!”独孤败话声坚决。
“带着我去!”染香恳求道,“在中州的时候我们不就是一起面对危难的么?我虽然帮不上忙,但我至少不会拖累你!”
“你不能去!”
“我不能去?”染香的手在抖,“你知不知道,让我留下来替你担心,那种折磨比遇到任何危难都还要令人揪心……”
“你不能去只因为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独孤败抬眼环顾这一片废墟,“只要医者的仁心还在,悬壶济世的医馆可以重振,医神之名依旧能够重新闪耀!”
“可是……”染香已几乎被说服。
“可是就这样留下你,我还是不放心!”独孤败给臂上的敖游传递一个讯息,立时有紫烟从衣袖里飘出,烟雾袅绕成人形,现出了敖游的人身,“孽龙,帮助染香重建飘香谷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敖游是绝对可以信任的朋友,而且他也足够强大。
而且他与敖游已建立起一种微妙的感应,那是长期的默契培养起来的。他们都能感应到彼此的吉凶,若是飘香谷出现危难,独孤败可以通过敖游而感知,可以在第一时间内赶来。
“放心,交给龙了!”敖游点头,他有信心不会辜负朋友的托付。
“你要走,至少再尝一次我做的饭!”染香笑着提出了最后的要求。
独孤败含笑答应。
☆☆☆☆☆
独孤败离开后,又开始漂泊。
谢苍生手里有人质,小公主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独孤败投鼠忌器,难以有什么作为。
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谢苍生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小公主会不会真的有了他的孩子?
他也不知道谢苍生现在何处。
他自己却已是神人共愤的黑杀。即便还有相信他的朋友,他也不能跟他们一起行动。因为黑杀的污名,玷污了他一个人就已够了,他怎能再牵累自己的朋友?
他无疑已是完全孤立的,前后都是绝壁悬崖,无涯苦海,回头还是苦海。
这一次交锋较量,独孤败无疑输得很惨。
独孤败甚至不知道现在自己到了何处,他已十分颓废而落魄,唯有酒才能浸泡伤痕累累的心,暂时的麻木才能够暂时忘掉不想记起的事情。
醒来买醉,醉来又醒。
他根本没有对付独孤胜和谢苍生的对策,不醉而何?
谢苍生与独孤胜,一虎一狼,实难对付,但是这还不足以令独孤败畏惧。他无法面对的,是小公主。
美丽可爱的公主,无故被卷入纷争。而他,绝不是公主的王子。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是在哪一座僻荒的城镇。
酒棚里,独孤败醉倒多时,趴在酒桌上。他给了足够的银子,所以老板也不嫌他脏臭,也让他在酒棚里过夜。
这一欼?他已醉了三天。
酒棚里又来了几个客人,红男绿女,他们是来庆祝的。
“小公主携同驸马爷归京,皇上龙颜大悦,大赦天下,我那被判五年监禁的叔父不日就可以出狱了!”
“岂止呢?皇上还将兖州八郡的一年税赋给全部免除了!”
……
男女们相谈正欢,不时说几句笑话。谁也没注意到一旁的酒鬼忽然走了过来。
没有人看清酒鬼的动作,便只瞧见五人中个子最大的汉子给这酒鬼一下子提起颈子,悬在半空。
酒鬼酒气熏天:“说,是哪个公主带回了哪个驸马?”
大汉的脸也给憋得通红,说不出话。任谁的气管被人抓住了都说不出话的。
旁边的一名麻衣青年一下子大急:“好汉有话好说,先放了我大哥!”
“说!”酒鬼手上加劲,那大汉已是两眼翻白。估计这酒鬼还以为刚才说话的就是这提在手里的大汉,因为他现在正瞪眼瞧着这汉子,逼问道。
酒鬼和女人通常都是不可理喻的。
麻衣青年连忙道:“就是皇上最宠爱的小公主带了谢苍生谢驸马回京了!”
“知道就早说嘛,何苦要跟我翻白眼!”酒鬼一把将手中的大汉丢到了一边,慌得他的四名同伴急切去关照。
酒鬼回头,一瞪眼,问:“此处是何州郡?”
酒鬼已醉得不知自己在何处,还是他本来就如无根之叶随风而泊,根本不在乎自己到了何处?
“好汉,这里就是兖州沛郡下辖的黑山镇!”那几个男女也深知这个酒鬼实在是惹不起,只得回答。
“我从飘香谷离开到今日,一共有了多久?”酒鬼看来着实已醉得不成样子,这等问题,他自己竟不知道,别人又如何知晓?
“兄弟你离家多久我不知道,但是你在这里已醉了三天三夜!”这次答话的是老板。
“还不久,才三天三夜!”酒鬼似乎根本也没弄懂老板的回答,当然也不会有人去跟酒鬼解释。
酒鬼,岂非本来就是令人厌恶的?
酒鬼摇摇晃晃地走出了酒棚。
这个酒鬼就是独孤败。
他径直跳入一条不知名的小河中,被水一冲,登时清醒了不少。然后爬上了岸,头疼欲裂,就像是有人拿着斧子在敲打脑袋一般。凉水一泼?胃里早已翻腾,“哇”的一声,他又开始呕吐。
这样的酒鬼根本不会有人来关心,他得到的只有厌恶。
当然谁也不会将他跟独孤败、跟黑杀联系在一起,这岂非也是一种隐藏身份的法子?
可惜的是清醒过来他又什么都忘了,已不记得谢苍生已同小公主入京的消息。他更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跳入河中以求清醒。
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喝酒本来就很误事,误事的人他自己却还什么都不明白,但他总觉得有刚才得到了重要的消息,但这消息飘忽得如同梦境一般。
独孤败就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一般,迷惘地坐着,渐渐地他的身前多了一些铜钱。
他已被当成了乞丐。皇上大赦天下,所以路人也变得格外地慷慨。
第七十五章 虎狼相煎
又过了一个月,算起来离开飘香谷已有了三个月。
这一天,独孤败终于彻底清醒,因为他已没钱买酒,他正想着到哪一个大户家中去捞一票,不过却改变了主意。
他终于在清醒的前提下获知了谢苍生的一切。
谢驸马入朝之后,朝廷怪事不断,各家亲王,各路殿下一一猝死。只要是跟皇帝一个姓的,都已经猝死,原因不详。
这就直接照成了皇室后继无人的局面。
而在征讨蜀国的战争中,谢苍生谢驸马更是大逞威能,凭借御赐的龙渊神剑纵横疆场,屡建奇功。
数月之间,蜀国灭亼?谢驸马首功。
现在,谢驸马已经班师回朝。谢驸马铲除异己,朝野中已几乎全是他的人,而且谢驸马在军队与民间的威望均是极高。
功高盖主,谢驸马之心,已是路人皆知。
所以独孤败也知道了。
他还知道,谢驸马帐下有一名奇士,神机军师。
这军师十有八九就是独孤胜。
谢苍生是虎,独孤胜是狼,虎狼合力,相信魏国很快就会改朝换代。
独孤败对改朝换代的事情实在没有兴趣,他的兴趣只在于凶虎与饿狼。
在这样的兴趣的指引下,他已到了兖州。
他已察明神机军师的最大爱好,基本上每晚都要在天香馆过夜。独孤败已决定顺藤摸瓜,顺着神机军师这一根藤条,摸到谢驸马这一只瓜。
所以他现在出现在了天香阁。
厅堂处,莺歌燕舞,男女调戏声忽然就止住了。
因为独孤败一进来,就断了三条手臂,三个人高马大的将军,铠甲还套在身上生怕别人不知他们的身份,可莫名其妙地甚至连疼痛都还没有感到,他们的三条右臂就斜斜地飞了出去。
他们还没来得及发怒,他们的人又给独孤败抡飞了出去。
天香阁立即就乱成了一锅粥,惊散了一对对野he的男女。
韩大nai奶好歹是见过世面的,干他们这一行本就不惧别人闹事。她拍拍手,便有数十名黑衣长汉就从各处走出,围住了独孤败。
血光一闪,他们的右臂同样飞出,划过优美的弧线,然后数十个人便叠罗汉似地被独孤败叠成了一堆。
这一下,谁都知道独孤败是不好惹的,是来闹事的。
韩大nai奶低声呼哨,忽然间四面的走廊之上又出现了劲装结束的数十名弓箭手,这些弓箭手均是修士,其中的领队甚至已到了羽化境。
搭箭开弓,箭是专破修士护体罡气的箭,弓是玄门法士的强弓。
刷刷刷!
箭矢如雨朝着独孤败射去,可偏偏却又射不着独孤败。
弓箭手又从背后的箭囊里抽箭,却发觉自己背后忽然空落落的,连衣服带箭囊皆给剥了去,再一看,手中的硬弓也诡异地消失。
撕拉!
弓箭手的裤子也全部裂成了碎片,本来气势不凡威武的弓箭修士们即刻就变得像是几十根被剥皮了的香蕉。
独孤败却还是若无其事地负手而立,非但没有人看见他出手,甚至没有能看出他用的什么兵器。
弓箭手们一个个面红耳赤,面面相觑,之后很自觉地退了下去。
韩大nai奶这下终于明白来闹事的绝非一般的等闲。
她亲自一扭一扭地迎了上去,肥大的身体摇来摇去,就像是要下蛋的母鸡。
“大爷有何贵干?”韩大nai奶搔首弄姿,问道。
“我要这里最好的姑娘!”独孤败冷冷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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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就是天香阁最好的姑娘,无论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