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净散人仍如冰山一样。
重阳子却如火山爆发,瞪着独孤败:“修道之人,岂可言语轻薄?”
独孤败也紧紧瞪着重阳子:“修道之人难道不是人?我这个年龄,谈情说爱才是人之本性。修道不就是要修得本性么?”
他话还未说完,便觉得一股劲风扑面,跟着就被抛到半空,远远地飞了出去,飞出了清静殿,飞出了重阳宫,继续往外飞。
独孤败七荤八素地落下,落入了一只石阵中。怪石嶙峋的石头排了一周,中央空空荡荡,独孤败跌在其中。
奇怪的是落地十分平稳,就像有人扶着他一般。看来重阳子不想真的摔他,也可以看出重阳子修为的可怕。将他摔了这么远,最后却令他平稳地着地了。
独孤败环顾四周,怪石映入眼中,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无为师弟!”模模糊糊中一个身影冲出携着他飞出。
“你怎么从天而降?”
独孤败晕晕乎乎了半天,才发觉是长真子站在面前。
“难道师弟你的功力恢复了?”
独孤败只觉脑袋嗡嗡作响,胸中血气乱窜,一时发不出声。过了半晌,他才强撑着道:“山人自有妙讼?区区腾空飞行何必要恢复功力?”
一句话说出,独孤败只觉胸中又是气血乱翻。长真子好像才发现状况,隔空传过一股浑厚真气,助独孤败平息下来。
独孤败道:“长真师兄,这石阵是什么阵法?好生厉害!”
长真子捻须而笑:“师弟有所不知,我正研究【迷魂阵】,不料你稀里糊涂的闯了进去。怎么样,师兄自创的阵法厉害吧?”
独孤败道:“厉害,厉害!师兄,请教一下,师兄可知清净散人为何总是冷冰冰的?”
长真子道:“这个……师兄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答应师兄一件事!”
第二十七章 长真广宁
长真子道:“这个……师兄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答应师兄一件事!”
独孤败道:“何事?”
“今后每日来我这里一欼?师兄传你阵法!”
独孤败心中嘀咕,这些师兄个个古怪,竟都要自己每日跟他们学习。转念一想,这也难怪。他们除了自身修为之外更身怀诸多绝技,在深山中无有施展的机会。自己新来,想必是想让自己见识一下他们的本事。
独孤败心中也觉得不错,自己修为没了,将终南七子其余的本事学了去也是大有裨益。
独孤败道:“好,我答应!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长真子做贼一样左右顾盼,害怕被人听了去。他口唇不张,竟以【传音入密】的方法告诉独孤败:“清净散人跟大师兄丹阳子原本是夫妻。”
独孤败大惊:“什么?”
长真子掩住独孤败的口,仍然是【传音入密】:“有什么说的你心中想着就行,我能读心。不然给其余师兄弟听去就麻烦了。”
独孤败心道:“是,是!”
他心中忽然充满一种莫名的失落。
陡然听说绝顶美丽的女人是别人的妻子,叫他如何不失落?独孤败猛然收摄心神,暗道不妙,长真子会读心,那自己的想法不都被他读去了。
他瞥向长真子,只见他似笑非笑望着自己,显得有些诡异。
独孤败心道:“到底怎么一回事,他们夫妻双双出家?”
长真子:“说来话长!”
“话长就长说,不要啰嗦不相干的!”
“原本他们夫妻恩爱,丹阳子在朝为官清廉,清净散人温柔贤惠,持家有道。但有一日,师父仙游至京,点化了丹阳子,丹阳子即刻弃官归道,入了重阳门下,跟随师父云游四方。”
独孤败心道:“重阳子倒是喜欢棒打鸳鸯!清净散人又是怎么如的重阳门下?”
长真子继续传音入密:“清净散人伤心欲绝,四处寻访重阳真人足迹,想要找到丹阳子,令他回心转意。寻了数年,终于给她找到。但是丹阳子归道之心坚决,不为所动。清净散人却不知何故,也想拜入重阳门下。师父说她其心不诚,没有收她。但禁不住她苦苦哀求,终于在两年后师父收她入了门下。”
独孤败砰然心惊:“难道她入门完全是为了丹阳子?不惜做了道姑以图契机使丹阳子回心转意?”他感叹清净散人用情之深,不免一阵唏嘘,“难道她至今仍未能忘情?”
“这个我就不知了。”
“你不是会读心么?怎么读不出清净散人的心?”
“清净散人虽是女流之辈,修为不在我之下,我读不了她的心。”
独孤败说出声来:“看来你也只能读读无知妇孺的心思!”
长真子也不再传音入密:“这么说师弟也算是无知妇孺?”
独孤败道:“我只觉得我像一个傻子,被你们玩儿来玩儿去!”
长真子哑然失笑:“师弟切莫妄自菲薄!”
独孤败怎么会妄自菲薄?他只是想什么便脱口而出而已。
他又道:“长真师兄,你可知师父的秘密?原来的师父是什么样的?他是为何而疯掉的?”
长真子又改用传音入密:“大声嚷嚷想找死啊?这件事本来大家知道内情,只是不便说师父的短长而已。也罢,师兄破例给你一点提示。师父是为了一个女人而疯的!”
独孤败笑了:“想不到,嘿嘿,重阳子也难过情关。”
独孤败已揣摩出长真子生性喜欢背后探人的秘密,他追问道:“到底师父是为了谁?到底什么缘故?”
“不可说!打死也不敢说!不过,你要是想听其他师兄弟的秘密,我可以告诉你!”
独孤败大有兴致:“说来听听!”
两人坐于路旁石阶之上,长真子开始滔滔不绝。
“二师兄长春子自幼好学不娶,尚游侠。跟随师父后在西河积功磨性近百年,龙门洞中坐了百年真功,遂得大道。得道之日,贪狼星降,紫金真气充塞牛斗之间。”
“四师弟玉阳子出生时其母夜梦红霜绕身惊寤,是日乃生。师父点化他时,‘石上谈玄,空中飞盖’。讲的是师父化作老人盘于石上与进山的玉阳子谈玄论道,发觉他资质过人。而后师父掷伞两千里传书,依伞上‘玉阳子’三字而封之。玉阳子遨游天下,大著神异,度人驱鬼,起死回生。多次奉旨求雨,无有不应。最后为华夏帝赐以鸩酒。玉阳子饮后不死,大骂昏君,归了道山。”
“五师弟广宁子世代为官,自幼有道性,入昆仑烟霞洞请求道法,受道真诀。人间奉之为太古真君。”
“六师弟长生子被人间尊为明德真君。师父赞之‘松之月,竹之雪,故不受于黄尘’。师父曾赠之一诗:‘钓罢归来又见鳌,已知有分例先曹。明榔相唤知予意,濯出洪波万丈高。’”
独孤败对这些毫无兴趣,听得昏昏欲睼?道:“这就完了?我还以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陈年情史!”
独孤败望向长真子道:“长真师兄,你自己的事呢?”
“我自己?”长真子捻须而笑,“只要知道我是神界蕴德真君便是!”
独孤败不屑地看着蕴德真君,道:“神仙难道不该在天上?你们怎么在这荒山上?”
长真子义愤填膺:“师父为奸人所害,我等只能叛离神界,隐藏深山!”他气愤非常,一抬手,袖风卷出将迷魂阵中的石头全部扬起,竟然在空中化为了飞灰。他一想到此事心中气不打一处来,愤愤地走了。
独孤败怔住,吃惊地张大口,简直可以塞下一个鸭蛋。
他竟没想到这群得道高人竟然是神界叛逆,自己岂不也成了叛逆?看来投入门下是有些失算。不过独孤败本性就喜反叛,正是得其所好,觉得神界叛逆也没什么可耻,何况还是受“奸人所害”。
岩石碎裂成的沙尘四处飞扬,独孤败也不闪避,保持坐立姿势。沙尘散去后,独孤败已落了满身灰。
他站起身抖落几下,见到有一人大步而来。
“广宁师兄!”独孤败远远招呼。
“无为师弟!”广宁子快步赶来,道,“你在这作甚?”
独孤败道:“天气这么好,晒晒太阳!”
广宁子在他身旁坐下,道:“师弟,我为你查了很多古籍,只可惜还是没找到帮你恢复功力的法子。”
独孤败感激广宁子一番苦心,却只淡淡道:“师兄不用为我费心,区区一身修为不必放在心上!”
广宁子为人谦和,处处为他人着想,他只心道独孤败心中感伤而故作洒脱。
广宁子道:“师弟,师兄这有一门功法,即便没有修为也可以练,你试试!”
独孤败来了兴趣:“什么功法?如此神奇?”
广宁子长身站起,拍拍胸脯,道:“广宁子得以在终南七子中立足,全靠这套功法!”
“有这么厉害?”
广宁子颇为得意:“有过之而无不及!终南七子中,若论修为我自然排不上第一,但是若论挨打的功夫,第一的位置我便是当仁不让!”
这一下独孤败大跌眼镜:“挨打,也用的着什么功法?”
广宁子道:“你看好了!”
他不点足不用劲,一飞冲出数丈之高。停在空中,道袍无风自鼓,生出吸力,四面八方霍然飞来无数巨石,重重地向广宁子砸去。
“砰砰!”“轰隆!”巨石砸过,广宁子毫发无损,巨石竟然被反震得粉碎,半空又是一阵灰蒙蒙的沙雨。
广宁子复又落地,显得神完气足。他落地间袖风轻吹,将沙尘吹散,特地也把独孤败吹得干干净净。
他见独孤败有怀疑之色,道:“师弟,你莫要以为我是用真气震碎这些巨石。我只是以身体硬生生地震碎巨石!”
独孤败将信将疑。
广宁子开始高谈阔论:“修炼界中,无论再强的人,就算强如师父,也难免会有挨打的时候。到了这时,挨不挨得住便显得至关重要了。因此,在学会制敌之前,便要先学会挨打!只要你禁得住打,就已立于不败之地!”
独孤败在笑,他还是颇不相信。既不相信自己也能修这“挨打之术”,也不相信“挨打”在对敌中能起什么关键作用。
广宁子道:“这是一种类似武学中的【铁布衫】功夫,师弟你给起个名。”
独孤败笑道:“这么能挨打,不如叫‘找打功’吧!”
广宁子未听出独孤败嘲笑之意,喃喃道:“找打功?”他拍着脑袋,似乎在想其中深意。
独孤败见广宁子性子憨直,也不再出言挖苦,也有些相信他不是故意安慰自己,自己应该真能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