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我一眼,把牙刷含在嘴里,拿了个牙刷杯(内附牙刷)过来塞给我,含含糊糊的说着:“新的。”然后回去继续刷牙。
我拿着杯子立在门口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给我这个应该是考虑到我需要把?很好啊,给我杯子、牙刷,很好,知道是新的也让人没什么使用的负担,可牙膏呢?
默默无言的一手杯子一手洗面奶绕过正立在厨房水台前的连墨,到他右侧为自己挤好牙膏。等我完成这一事项,他已无声无息的结束刷牙,将牙具放到水池隔壁的台子上。白色的泡沫还在嘴角,让他一贯的呆板有些许难言的幽默。
我看他一眼,尽量没吭声,然后学他的样子在水池前刷着牙,眼角偷瞄到他拿了毛巾擦下嘴直接走出厨房,右转进厕所,也没见他关门,一会儿就听见里头水声哗哗,并且持续良久。
我刷牙的动作有点僵住,他不会是在里面洗澡吧?刚才匆匆一眼有看到卫生间是个狭长的空间,最里面有个独立的淋浴间,这么大量的水声除了那个淋浴间其他地方应该都不能传出吧?可如果是洗澡,这人也太……不拘小节了吧?
瞅着那扇没关的卫生间门,虽然从物理学角度来考虑,走出去只要不刻意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是心里那关就是过不去!
磨叽的结束刷牙,磨叽的开始洗脸。
行动的缓慢不代表思维的缓慢,但我宁可自己思维缓慢。因为,连墨洗澡这件事让我想起了一个很要命的问题,我已经两天没洗了!医院(胖子家?)一晚,火车上一晚,踏踏实实的两天!
一想到这个实情,顿时觉得全身上下都有些说不出的不舒服,很微妙很揪心。可是,总不可能在这里洗澡,只好多僵一会等吃过早饭再到外面找个宾馆吧。
就我磨叽的那半天功夫,厕所里的水声已经停止,连墨也走到厨房门口。
□着的上半身还有没擦干的水,皮肤偏白皙,线条上没有太厚重的肌肉感,让人觉得这男的多少有点单薄。他把手里的毛巾朝我一递,“新的。”
刷牙没事,可洗澡……虽然不见得会有事,但最好还是不要多事吧?可也不应该拒绝的太过分,我尽量不着痕迹的向后挪了一点点,没敢一直盯着他的脸,只好改看毛巾,“那个,我等下就回家……”
跟前握着毛巾的手将手里的毛巾有痕迹的握紧些许,然后垂了下去。
“恩。”没等我说完,连墨就这样应了一声,转身去把毛巾放回。
我有点愣怔的抬头,就看到他的背影一下子拐进卫生间,蓦地心里空了一片。
是“回家”这两个字的关系吧,这个房子是我和他曾经的家,可我这会儿站在这里说要“回家”,应该没有什么比这两个字更伤人的吧?可真的也没想到,这其中的影响对于连墨来说还有这么大。
进入这个房子时就有的古怪感觉,在这一刻莫名其妙的强烈了,总感觉有事情从逻辑上来说,是不通畅的,可就是一时也说不上来哪不合逻辑了。
长长嘘出一口气,强制自己不去想那些会令自己身体情况出问题的事情,转去餐桌旁关注包子的事情。
连墨从卫生间出来又到厨房去转了转,带出两杯子,一只又高又瘦,上面画着倍可爱的斑点狗,另一个矮胖矮胖的,上面是一只奶牛在绿草地上吃草。他把那一大袋豆浆分别倒进杯子里,把高瘦的那个推到我手边,自己则拿起那个矮胖的,一口豆浆一口包子的开始早饭。
凭良心讲,我感觉这两个杯子都是我的喜好,可看着连墨,面无表情的,拿着那样一个杯子喝豆浆,深刻有种欺负了他的感觉。但这种欺负并不给人带来不适感,有的只是感觉十分有趣,惹得我边吃还不忘边偷瞄两眼。
他大概对于我这样的行为有所觉察,抬起眼皮盯着我看。和那眸一对上,心里加紧一跳,慌忙低头去啃自己的包子,可他的眼神丝毫没有移开的意思,还在那守着,盯得我耳根子发热,眼看就要红脸。
终于,在脸红出来前一会,我问:“连墨,你在看什么?”他无声的摇摇头,静静地回去啃包子。这一下反倒让我愣了一会才跟着回去对付手里的早饭。
说不出心里有什么太多的情绪,只是看着旁边安静的吃着早饭的人,默默觉得这样的一顿早饭,不错。
或者,蛮温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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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在我一口气灌完整一杯豆浆后的一声饱嗝后正式结束,说不上来为什么,在连墨面前有这样的行为并无不好意思的情绪出现,反而打完饱嗝还盯着他看。而他对于我的行为报以一贯的毫无情绪,平板着一张脸伸手来拿用过的杯子。
吃他的,用他的,还要他善后;多少有点说不过去,快速出手在他之前把俩杯子都握在手上,“我来吧。”连墨默许的收回手。
我拿了杯子到厨房冲洗,弄干净往消毒柜里放才发现,里面满柜子的杯子,各种造型、各种图案、各种容量、各种颜色,没个统一,但不管哪个看着都十分顺眼。想来,这些杯子又是我的杰作吧?
懒得找、也不知道在哪能找到可以擦手的东西,顺手就在身上抹两下,弄得半干然后出去。客厅里这会儿又没人了。没听到大门开合的声音,那连墨应该还在家吧?往前走两步,就看到他在书房的沙发上坐着,仰着头。不走进去看没法知道他这是在发呆还是睡觉。不过话说,他这人似乎总喜欢仰着头,算是癖好?
在心里默默吐槽两声,开始觉得有点无所事事。连墨在书房发呆或睡觉,这样进去多少不太方便,去卧房,那……更不方便,送上门应该指的就是主动进卧房这种行为。
看一圈,虽然不大但因为只有我一个而显得有点空旷的客厅,只感觉一个人默默蹲在这里也太无聊了吧?而且无所事事的情况下,没洗澡的不舒适感越发强烈起来。
往挂钟上瞟了眼,八点半,现在去找宾馆似乎也不是合理的选择……在想出n种方案解决不舒服感,又否定n种方案后,时针已慢慢走向“9”字。再往书房那探看一眼,从刚才到现在快半个小时里头的人就是一动不动的在那,应该是睡着了吧?那借这里的浴室一下不要紧咯?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浑身的不适让自己有点失控的冲着去包里拿了换洗的衣服,再冲着去浴室里爽快的淋了一通,略略发烫的水打在皮肤上的感觉有种说不出的舒畅和享受。
这里的洗浴用品都是我惯用的牌子下惯用的味道,用来得心应手全无阻碍。
洗完澡,一夜未睡的人开始有点犯困,不知道自己具体是在哪,换上干净的衣物提着脏衣物往外走的时候,被塑料脸盆架的底座绊了一下,人没摔倒,架子在摇晃一下后也稳住了,但它顶着的那盆水华丽丽的翻了下来,让我身上的牛仔裤洗了个澡。
看着颜色明显加深的裤腿,还在犯迷糊的脑袋里生生冒出两字,“妈呀!”
毕竟只是春天,当时去北京又赶得很急,换洗的外套就准备了一份。用一阵半机械的方式低头看手里刚被换下来的那条裤子,貌似、刚才洗澡的时候顺手洗了一把……
呵呵呵呵……悲剧……满头黑线一时挂下,虽然犯困这件事还没有在这场闹剧中结束,但思维还是让我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是赶快弄条能穿的裤子出来!这里既然有我以前穿的鞋子,那应该也有我以前穿的裤子吧?
在裤腿上拧了两把保证它们暂时不会滴水,迅速蹑手蹑脚的溜进卧房,进去前顺道有偷看一下在沙发上的某人,他还是那个一动不动的情况。
“裤子,裤子……”念着两字咒语开始在卧房翻箱倒柜。卧房柜子就只有那三口壁柜,除了贴着电视机的那口里面是男装,其他都是女装。随便找了条把自己塞进去,再出去收拾“残局”——把东西整理进包里。
全部折腾完已经是十点多了,想着自己再磨蹭个半来个钟头就可以去找个宾馆安顿下来,心情顿时轻松大半。话说,这半来个钟头要怎么才能磨蹭完啊?拉开凳子在餐桌前坐下,托着下巴想:不能吃东西(或没东西吃?),不可能进去看书,不可以去卧房呆着,去厕所或者厨房也很古怪……一直没有正式离开的困意就在我专注于如何打发时间的这会儿袭击了我,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唉,这桌板一点的不舒服,但也只能将就了,半个小时而已。
、爬窗这种事也能在言情小说里?
做了一个自己知道是梦的梦。
梦里,一个我知道就是我自己的人,在一个地方,说不清的位置和环境。然后看到连墨慢慢向“我”走来,牵起“我”的手,而“我”顺势站起并且圈住了他的手臂,轻轻枕着。两个人一起并行向前,前方从来没有方向,但连墨就那么走着,而“我”也是安静的跟着。
即便始终没有看清“我”的表情,还是那么清楚一切美好而真实,美好到让人愿意就这样下去即便永远没有方向,真实到可以感觉到身旁的人手臂的温度、肌肉的颤抖……
?怎么有种真实过头的感觉?
我蓦地张眼,看到的不是铺在地板上的瓷砖是雪白的天花板,而额头和手臂上的感觉依旧真实。
“啊!”完全控制不住的尖叫着跳了起来,因为发现自己是真实的圈着连墨的手臂。
在看到连墨平静着一张脸慢慢坐起来后,下意识环视自己所处的环境,房间从客厅换到了卧房,所处的位置也从凳子上到了床上。确定这会儿坐在床上的他和我都穿戴完整,我才勉强笑了下,“怎么到床上来了?”
连墨看着我说:“抱你进来的时候你抱住了我。”
神……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敢情梦里我贴上去的那个镜头是真的?在再三确定连墨不可能说谎的前提下,觉得自己无地自容到了一个境界。
连爬带跳蹦下床,甩下一句,“那个我看时间不早了,先回去了!”说完用竞走的速度冲出房间拎上背包迅速落跑。
事实证明,人在无比尴尬的情况下总能发生更尴尬的事,比如——门打不开。
当我尝试了将那圆柱门把左转右转,上推下压各种方式依旧没见他有动静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