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喜欢。”金浩宇看着远处的村庄。
蒋言言看他一眼,想开玩笑问他究竟带过多少女孩子来过这里,最终也没问出口。不管金浩宇玩过多少次花丛中的游戏,那些与她都是无关的。最重要的事,她今天是来陪金浩宇的,金浩宇开心就好。
八月的阳光很烈,虽然有树荫遮挡,但因为快到中午,又没有风,还是很热。
这样热的天戴假发很难过,头皮痒痒的。蒋言言索性取下假发,再戴上凉帽。呼~舒服多了。
金浩宇忍不住笑:“你这样哪儿还有半点名门淑女的样子?”
蒋言言无所谓:“我本来也没把自己当淑女。明明饿得要命还只吃小小一碟,明明不喜欢艺术偏偏学画画学钢琴装出一副高雅的样子,累不累?”
金浩宇很感兴趣地反问:“可你明明也不是一个冰冷的女孩子,干嘛偏偏拒人千里之外?”
“是吗?我只是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事情上。”
金浩宇再问:“对你来说,什么是必要的?什么是不必要的?”
蒋言言不假思索:“我现在是学生,当然学习是必要的,其它什么交际啊,生意什么的,都不在考虑之列。”
“可是明明你又做了很多不必要的事情。比如暑假总去看一个跟自己毫无相关的人,比如今天和我一起来这里。”金浩宇声音淡淡的,仿佛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
的确,这样说起来,蒋言言在这个暑假做了太多不必要的事。她本来想反驳,但因为扯到方淑萍,便不知怎么开口。
“不过,”金浩宇看向她,“我喜欢你和我做这些这必要的事。但是,和别人不行。”他声音温柔,却偏偏又很霸道。
这让蒋言言很不舒服,脱口而出:“我愿意和谁做什么是我的自由,你管得着吗?”
金浩宇细长的眼睛泛出黑黝黝的寒光,蒋言言不禁有点害怕。只消想想金浩宇对自己亲生母亲的态度,就可以看出金浩宇绝对是一个记仇的人。但是,他凭什么干涉她的自由?
“是啊,我管不着。”金浩宇看了她好一会,轻轻笑了。
有一瞬间,蒋言言似乎从他眼中看见碎裂的冰片。
、爱之初体验(三)
“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金浩宇拉着蒋言言的手往山坡下走。他拉得很紧,甚至捏痛了蒋言言。但蒋言言什么也不敢说,只是紧紧咬往嘴唇。
两个人在花丛中穿行,走回车旁,然后上车往村子里开去。
村子里每家每户房子四周也都种了各种各样的花,显得很闲适。在一户种着凤仙花和紫茉莉的农舍前,金浩宇停了车。农舍的院门敞开着,金浩宇拉着蒋言言,也不敲门,直接进了院子。
院子不大,一架葡萄将阳光和暑热尽数隔开。角落一眼老式水井,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吱吱呀呀地摇水。
“老伍头儿。”
男人回头,赶紧把摇上来的水桶放好。“金先生你可来了,刚才我老伴儿没来呢。哟,这位就是蒋小姐吧,快请坐请坐。老伴儿——”普通话不是很标准,夹杂着外地口音。
厨房里应声跑出来一个老太太。老俩口儿跟金浩宇似乎很熟,一边拉家常一边往院子里的小方桌上摆西瓜茶水。
“天热,吃点西瓜。这瓜在井里冰了一上午,又甜又凉,最解暑。”老太太殷切地劝吃。
蒋言言咬一口瓜,甜凉的瓜汁流入喉咙,与从冰箱取出的完全不同。不会太冰,很凉爽的感觉,从喉咙到胃里,全身都很舒适。上一辈子小时候,家里院子里也有一口水井,也曾这样吃瓜,幸福而快乐。
当她伸手拿第三块瓜里,金浩宇捉住她的手:“你体寒,还是不要吃了。要是还渴,等下喝杯热茶会好一点。”
伍大娘便打趣:“媳妇儿没进门呢,金先生就这么疼惜,也不怕你妈吃醋。”
蒋言言一阵紧张,赶紧拿话岔开:“这茶有点凉了,我换杯热的。”也不好跟伍大娘争辩什么媳妇儿不媳妇儿的事。
金浩宇只是笑笑,问伍大娘:“伍大娘炖的什么?香气都飘到院子里来了。”
伍大娘这才想起灶上的事:“瞧我这记性,你们先坐着啊,就几个小菜,大娘马上炒好端来。”
午餐全是农家菜,青椒炒肉、油煎茄子、红烧鲫鱼、葱炒土鸡蛋、炖土鸡汤,红红绿绿,黄白相间,色泽诱人。虽然不精致,却是地道的H省菜的做法。
蒋言言已经好几年没回W城,秦阿姨虽是W城郊区人,但平时做菜完全按着黄薇的清淡口味来做,本着养生美颜的原则,虽然精致可口,却总不及这一桌的视觉冲击来得直接。
金浩宇吃得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在问老伍头儿种植紫茉莉、凤仙花的情况,如最佳的播种期、花期、如何培育新的品种,以及最迟能延到几月开花等等。看情形这块地是金浩宇承包下来,交给老伍头儿打理的,似乎还在进行某项研究。
吃过午饭,金浩宇便和老伍头儿一起去花地,蒋言言留在院子里纳凉休息,伍大娘一边做针线活儿一边陪她拉家常。
“蒋小姐,别嫌我这个老太太啰嗦,金先生对你可真是没话说。他知道你喜欢凤仙花紫茉莉,就特意包了这一块山头,叫了好些工人和我们夫妻一起赶着种花。当时已经是五月下旬,花种下得有点晚,金先生还一直担心暑假头一天开不了花。后来花倒是开了,你却没来,金先生别提有多失望。”
“这山头不是他很早就包下的吗?”蒋言言漫不经心地问。老伍头夫妇大概是金浩宇的花木工人,才会这么替他说好话。
伍大娘给她添上一杯热茶:“没有,是今年五月几号?哦,对了,十五号才来村里承包的,说是要种凤仙花紫茉莉。这村子是花木基地,家家户户都种花木,销路很好,但从没人种凤仙花紫茉莉这么普通的花。成本虽然不怎么高,可卖不出价啊,种这么一大块,不亏本才怪。所以大家都觉着奇怪,没人愿意帮忙种。”
蒋言言没说话。的确,进村之前地里种的不是玫瑰就是康乃馨、百合、非洲菊等花店最常见的花,要不就是君子兰、蝴蝶兰、郁金香等名贵一点的花卉。这年头,谁还会喜欢凤仙花、紫茉莉?
伍大娘继续唠:“我们老俩口儿是W城人,来这里帮人种花木有些年头了。孩子们都各自有家,工作稳定,也用不着我们挣多少钱。所以我们一合计,就同意帮金先生种。金先生得知我们是W城人,更高兴,说他媳妇儿也是W城人。我们一听,这不是缘份是什么?”
蒋言言想起那一大片的凤仙花紫茉莉,其实她从来都不贪心,只要在屋前或屋后,开一小块地,看凤仙花妖娆,早晚闻闻紫茉莉的香味,闲时摘来几朵凤仙花瓣,染染指甲就好。金浩宇又何必为了给她惊喜而浪费这许多人力物力?
伍大娘还在絮絮叨叨:“这个暑假金先生经常来,每次来都采很多凤仙花瓣紫茉莉回去,听说是要做什么试验。上个月又叫我们培育了一批凤仙花,说是要等国庆节开……”
一直到下午四点,金浩宇和老伍头才一身大汗地回到院子。
伍大娘迎上去:“快坐下歇歇,擦擦汗,这大热的天,别中暑了。”
休息够了,两个人告辞老伍头夫妇返城。
车子里的空调开着,温度不高也不低,大概是回来时金浩宇开的。
回到蒋家的时间正好六点。金浩宇熄火,准备下车替她开车门。
“金浩宇。”金浩宇手放在车门把手上的时候蒋言言轻轻开口。
金浩宇没应声,但动作停下来。
如果不对这一天和那一大片花说点儿什么,心里总是过意不去。更何况本来是陪金浩宇散心,结果是金浩宇从中午后好像一直不太高兴,这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
“今天谢谢你。”这话干巴巴的,没有诚意。
金浩宇没吭声。
蒋言言吞了口唾沫,艰难地说:“其实……不需要那么多,一小块地就可以。”
金浩宇还是不说话。
蒋言言懊恼地叹气:“之前……在山上,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干嘛要道歉?她又没有错。但是,好吧,为了让他开心点。
“没关系。”金浩宇总算说话,但语气淡淡地,下车替她开了车门。
金浩宇没在蒋家停留,把蒋言言送进院门就离开,跟蒋家人连照面也没打一个。
蒋言言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不管怎么说,她该做的都做了,再不高兴那是他大少爷脾气,跟她什么关系?
洗澡、换衣服、吃饭,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有点小小的遗憾:怎么没摘点花瓣回来?睡觉前染指甲最合适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便见金浩宇走进客厅,和黄薇打招呼。蒋言言瞪大眼,金浩宇这么晚来做什么?
黄薇一边请金浩宇坐下,一边倒茶:“浩宇,你手上拿的什么宝贝似的。”
金浩宇把手上的东西在茶几上一一摆好,一个小白瓷罐子,一摞鲜活宽大的花叶,还有一个线团。
黄薇打开小白瓷罐盖子,笑起来:“原来是凤仙花瓣儿呀。”
金浩宇恭恭敬敬地回答:“是。上次黄姨不是感慨言言小时候种的凤仙花染出的指甲既漂亮又无害吗,所以今天摘了些回来,加盐捣好了。黄姨,我帮你染吧。”
黄薇看看手:“真不巧,我今天刚去美甲店做的,怕是染不成。你给言言染吧,这孩子小时候最喜欢,现在长大了反而不爱打扮,哪儿有女孩子样儿?”说着把蒋言言的手拉过来。
蒋言言是想染指甲,可是不想金浩宇帮她染啊。但是,但是明明白天在金浩宇面前有表现出想染指甲的愿望,拒绝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现在只有希望金浩宇说不。
金浩宇轻轻一笑:“那就下次帮黄姨染吧,今天先给言言染。”拉住蒋言言的手指头,将捣碎的花瓣用一把精致的小勺一点一点小心地敷在指甲盖上,包好花叶,再用细线绑紧。
大约是做医生的缘故,金浩宇绑得很漂亮,不像高宏,总是笨手笨脚,绑得每个手指头都像一个东裂西散的小粽子。
蒋言言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会想起高宏,只是看着自己的十个手指尖,心中隐隐作痛。
这双手已经不再是小女孩瘦瘦细细苍白的小手,而是一双莹白如玉,十指纤长,柔软漂亮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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