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言言明白金浩宇多多少少还是看在方淑萍的面子上才这么大度,但程然却未必会就此罢手,便想找程然谈一谈。岂料程然根本就不接她电话,蒋言言只好到学校去找他。
程然见到她态度很差,全然不似以往,第一句话就是:“如果你是来替金浩宇说情的,就请回去。”
蒋言言不动声色:“你认为你现在这样能报仇?”
程然却变了脸色,咬牙说:“果然你早就知道。你……你和金浩宇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什么
关心我妈,关心我,供我上学,全都是假的!”
蒋言言笑了笑:“那你认为我们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程然愤愤地说:“除了装好人,还能有什么理由?”
蒋言言摇摇头,抓起路边树枝上的积雪,在手里揉揉,慢条斯理地说:“你认为,我们装好人能在你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无非是掩饰罪行。”
蒋言言再次摇头:“如果是为了这个,那这次你持刀杀人,金浩宇就完全有理由把你送进监狱。凭金家现在的地位,你认为你还有机会在这里读书吗?”
程然就读的大学的虽然不及清华北大有名,但只要毕业,要找个工作也是很轻松的。程然被她问得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反驳的字来。
蒋言言叹口气:“小然,你知道你妈妈临终前为什么放心把你托付给金家?你觉得,你妈妈会不认识金伯伯?我为什么会认识你妈妈?”
一连串的问题,全是程然想要解开的疑惑。
程然态度软下来,又是文文弱弱的样子:“言言姐,你肯定知道的是不是?我一直也不肯相信,言言姐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帮着别人来害我。”
蒋言言自然知道他这话半真半假,也不说破:“小然,金程两家的恩怨也不是我这个外人能说得清楚的。”
程然满脸失望:“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蒋言言温和地说:“我和你妈妈认识一场,说深交也谈不上,但缘分总还有几分。所以,我希望你目前按着你妈妈的意思,先好好上学,再找份工作自立。至于金程两家的恩怨,你若想知道,等自己有那个能力再打听也不迟。”只是不知道,程然如果知道真相,又会怎么想自己的妈妈。
程然说:“说来说去,你还是来为金浩宇说话的。我一直以为你和别人不同,现在看来,还不是一心想嫁豪门。”
蒋言言又好气又好笑,这个程然,大概还不知道她的身份,才会说出这番话。“那依着你的意思,你现在怎么去报仇?”
程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蒋言言说:“就算你要报仇,你也得有那个资本吧?现在你身手不如人家,家世不如人家,就算你恨得牙都咬破了也不能怎样。古人不是有一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倒不如先好好读书,等有了资本再说,是不是?”
程然想了半天,勉强点头。
蒋言言又问:“你听来的那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程然倒很警惕:“你打听这个干嘛?”
看样子是不会说的了。蒋言言也不强迫:“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就算了。小然,你要记得我今天和你说的话,以后如果有事,随时可以来找我。”
反正金浩宇有的是办法,这点小忙帮不上也就算了。但是事情过了很久,偶尔提起,金浩宇只说这是金家的事,不用她操心,蒋言言也就不再过问。
、求婚
巡演过后没几天,齐家年打电话告辞。金浩宇正在旁边,等两个人话说得差不多了,把电话要了过去,第一句话就是:“齐家年,言言是我的女朋友,你就死了这份心。”
蒋言言在一旁那叫一个汗。齐家年什么时候又有想找她做女朋友的意思了?
也不知齐家年说了什么,金浩宇挑眉:“你少废话。今天我只是警告,下次就不会再客气了。”
蒋言言听不下去,干脆走到一边。
秦阿姨已经在厨房做好午饭,蒋言言便帮着把饭菜摆好。秦阿姨看看她,似乎有话要说。
蒋言言便说:“我们都这么多年的感情,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秦阿姨拉住她的手,轻轻一叹:“这几年我也不知道采霞和你怎么回事,不像小时候那么亲近。采霞倒时常问起你,但问她她也只说是长大了,各有各自的事要忙,可我也看得出来,采霞很想你。”
蒋言言手上一顿,呼吸有点不畅。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提起夏采霞。虽然往事还是有点膈应,但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难过。所以她便也带了笑,说:“是啊。采霞她现在工作还顺利吧?”
秦阿姨把手在围裙上擦擦:“嗯,很好,这都是托了你和你妈妈的福。春节期间,采霞要结婚,日子已经定下了。”大概她刚才想说的就是这个。
蒋言言倒很意外,她以为夏采霞就算结婚也会是迫于压力,谁知道竟会这么早结婚。算起来,夏采霞也才二十五岁,正是职场女人的黄金时期。但是,她自然也不会去深究的,只是说:“那就先恭喜您了。采霞的具体婚期已经定了吧?是哪一天?您是不是也得回家办喜事了”
秦阿姨也露出舒心的笑容:“是啊,采霞的婚期定在正月初八,我已经和你妈妈请好假,打算回家好好准备准备。这个礼拜结束就走,今天也算是和你辞行的。”
这天已经是礼拜四了,不管怎么说,夏采霞曾经是她最要好的朋友,现在要结婚也要意思意思。
正在考虑买什么好的时候,金浩宇来还电话,问她:“你生气了?”
蒋言言淡淡说:“我生气你就不说了?”
反正秦阿姨到厨房拿碗筷,金浩宇趁势搂住她,展开柔情攻势:“人家是紧张你嘛。齐家年要不是傻乎乎的,哪会现在悔不当初?”
蒋言言无语,不知道他这个悔不当初从哪里来。
金浩宇说:“妮子,毕业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蒋言言浑身一震,刚刚秦阿姨提到夏采霞结婚,现在金浩宇就提到结婚。虽然她不是没想过照这样下去,和金浩宇结婚只是时间早晚的事,但是亲耳听到他这么说,一时还是接受不了。
金浩宇环住她:“我在跟你求婚,你给点反应好不好?”
蒋言言面无表情,拉开他的手:“没见过你这么没诚意的求婚。”
金浩宇急忙表白:“我们现在就去买戒指。”
蒋言言说:“哪有这个道理?”
金浩宇捶胸顿足:“明明你就是不想答应。”
这之后金浩宇没再提起求婚的事,蒋言言松了口气,要不压力太大。
秦阿姨走的时候蒋言言送了块纯白的羊脂玉当夏采霞的结婚贺礼,又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写上新婚幸福,百年好合什么的祝语,秦阿姨连声道谢。
金浩宇第一次听到夏采霞的名字,有点好奇,回来的路上问:“采霞是秦阿姨的女儿吗?看样子你们还很熟,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嗯,小时候常在一起玩,后来来北京就没怎么联系了。”蒋言言不想多说,简单回答两句敷衍过去。
临近春节时,蒋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起因是黄薇在蒋俊华的电脑里居然发现了一张蒋俊华和别的女人的合影,如果是两个人也就算了,偏偏里面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怎么看都不可能没有瓜葛的样子。总算她闯荡商界这么多年,没有当即发作。但回到家里,那便是十级狂风八级地震。
蒋俊华刚开始还只说是去看望家里有困难的职员时所照的,后来黄薇发狠,说既然是这样她也去看望看望,顺便带一根孩子的头发回来验验DNA。蒋俊华眼见隐瞒不住,给黄薇跪下,赌咒发誓说他跟那个女人只是想要个儿子,并没有感情。
黄薇当时就哭了。她想不通当年那个疼她爱她的男人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为了儿子,不管女儿,不管她的感受。儿子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整整十二年,黄薇的直觉告诉她蒋俊华一直在外面有女人,但万万没有想到蒋俊华还是为了儿子的事欺骗她。什么爱情,什么夫妻,统统不及儿子重要!
哭够了,闹够了,黄薇抹抹泪:“既然儿子那么重要,那你以后就跟儿子过吧。”不抱希望了,斩断一切才是明智之举。
但蒋俊华却不干,他说他心里一直只爱黄薇一个,这一生也只有黄薇一个妻子。儿子他可以领来给黄薇养。
黄薇冷笑:“其实你是不舍得财产吧?你放心,我会请律师好好算清楚,哪些是你的,哪些是我的。你的那份我和言言都不会要,你尽管给你儿子去!”
话说到这份上,再没有回寰的余地。二十多年的夫妻,转眼成仇。
黄济中夫妇得知蒋俊华在外面不但养女人,还养了个儿子,都是气得半死。黄老太太本就一直对这个女婿不满,这时更是痛恨,又心疼女儿外孙女,发誓要讨个公道回来。
蒋俊华从香山别墅里搬了出去,不过只是少了一个人,犹其在冬天,更是清冷得可怕。
黄薇伤心之余,更将希望寄托在蒋言言身上。在她看来,金浩宇不但年轻有为,才能出众,家世显赫,更是死心塌地一心一意对蒋言言,蒋言言不嫁他嫁谁?
蒋言言苦不堪言,正逢大学学业即将结束,学校有出国留学的指标,便动了心思。
黄薇也不知从哪里得知她这打算,不肯同意,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做什么,毕业后结婚,帮她打理公司才是正理。蒋言言当然不肯,母女两个关系也闹得很僵。
转眼又是春天,金浩宇见蒋言言一直闷闷不乐,便带她去蔻园种花。现在的蔻园被金浩宇叫人用竹子在四周编了竹篱,种上金银花,里面也用竹篱隔成一块一块的地,分门别类地种上各种紫茉莉和凤仙花。蒋言言挖的那块地,是两个人亲手照料的,从翻地到播种,采摘,伍氏夫妇是从来不动的。
其实两个人种的都是最最普通的凤仙花,还是单瓣的,但每当看到那些种子破土发芽,再至长大开花,心里却有说不出的开心。
凤仙花下种的季节,金银花却已次第开放,还不到最繁盛的时候,所以香气更觉清淡宜人。
两个人合作,半天的时候便完成了翻地下种的所有过程,都有些累了,也不讲究,席地而坐。
金浩宇递给她一个保温杯,里面是温水,喝下去刚刚好。然后半开玩笑半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