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一个不留……”
江南进去的时候,安玦正站在阳台上,手上夹着一根烟,
他没有转身,声音冰冷,“如果你刚才打那通电话,我们可能还有一份情谊。”
江南低头点烟的动作顿了一下,又神色如常地抽了一口。
轻飘飘地烟雾散开在他唇边,如同开了一朵脆弱的花。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安玦弹掉手上的烟灰,“安然回来的哪天。”
江南懒懒地吐着烟圈,“那你的意思是我输给了你们父子情深的血浓于水?
而不是输给了那个女人!”
“我从未想过于你有这样的一天……”安玦一直没有转身。
“可是我想过!”江南幽幽地说。
“六年前,我让那个女人走的时候我就想过。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我要如何面对你!”
清晨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阳台上,安玦背光而立,江南看着他的背影,
如同六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他带着一身的阳光陡然走进了他的世界里。
“我曾设想过很多种情景和结局,如今这样的局面其实对我而言一点都不意外。
不过它比我设想的来的早了一点而已!”
“江南,在你眼中,什么是爱?”一阵沉默的安玦突然开口。
江南嘴角一抹温暖地笑,“曾几何时,爱是为了汲取更多的温暖,
是想要与云泥之别的那个人比肩而立的孜孜不倦,没有你我成为不了现在的我。
再后来爱是为了一个人的笑脸抛却生死的以身试险……”
、如果顾长安不配,这是人没人可以
“那么,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爱情成了不能示人的威逼利诱,
不择手段的心狠手辣呢?”安玦突然打断他,声音里带着沉痛的惋惜。
江南握着手里的一截烟,灰色的眸子被青色的烟遮住看不清楚神色。
半晌缓缓说了一句:“她不配……”
安玦突然转身,一贯幽深的眸子此时幽暗的如两口深不见底的井。
“在你眼里谁般配?”
江南冷笑一声,若她如叶婠婠般文武双全,连男人都自叹不如的话,我也不好说什么,
可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心里还有别的男人,这样的女人哪里配的上你?”
“所以你就费尽心机也要将她逼走,甚至不惜伤害两个无辜的孩子?”
安玦的声音陡然提高,一双眼冷冷地透着血色盯着他,似乎要将他撕开一般。
江南一个寒噤,这样的眼神太久没有见到过,他几乎快要忘记了这个男人不为人知的这一面。
因为见过的人大多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是他不相信他会这么对他。他也不能。
天辰的人都知道,动手足致使组织受损者的下场。
“如果她安安分分地带着孩子在哥本哈根,我不会动她,是她自己不知足,时隔六年
还要回来,她既然有胆子回来,就要有承担着后果的自觉。”
江南掐灭了手里的烟,看着安玦,眼有一丝阴狠!
“江南?你是我的谁?”安玦冷笑着看着他。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江南心中一惊。他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自己在这个男人的生活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她究竟配不配的上我,为什么就该由你来评定?这个问题即使是我的父母在世恐怕
也不能妄下定论。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她评判她是否与我相配?”
安玦一步步的走向他,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上。
“再说,两情相悦的事情从来就由不得一个外人来断言,我自己的事情我都没说什么
你凭什么就为我做了决定,这个世界上如果顾长安不配与我共度一生的话,
那就没有人配的上。你无非就是仗着我对你的信任以及你对我的几次舍身相救,
就自以为是地觉得可以支配我的人生,甚至伤害我的骨肉,你觉得我能原谅你吗?
我感谢你六年前救我一命,可是如果不是你将顾长安逼走,我怎么可能会承受那些
痛苦和屈辱,你觉得我可以一笑泯恩仇吗?这一次我本想跟你推心置腹的化干戈为玉帛
而你却不知悔改你派人要杀害我的家人,你认为我真的惧怕天辰纲而置杀妻杀子之
仇而不顾吗?江南你认识我二十多年,却一直不够了解我!”
安玦说完,伸手直取江南的要害。一切发生的太快,他躲闪不及,那手已经
直取他的咽喉。
穿过布拉格油画般的街道,在一栋白墙红瓦的城堡前停了下来。
苏遇笑着对车上的人说,“下车吧,我们到家了!”
几个佣人模样的人从城堡里走出来,朝他们过来。
安心看着城堡前,喷水池里的天使雕像天真的问:“我可以许愿吗?”
、322爆炸
苏遇笑着从兜里掏出一枚硬币递给安心,“BABY,捷克的神还是比较忍欧元。”
安心接过苏遇递过来的硬币很有礼貌地说:“谢谢……”
她面朝阳光背对喷泉,闭着双眼将硬币投进了喷泉里,
正要许愿的时候,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年,身穿滑翔机从天而降,
他的滑翔机翼很不巧地将安心那枚许愿的硬币打落在喷泉池外面的草地上。
这一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少年很敏捷地站在嫩路的草皮上,
摘掉护目风镜他想一个从天而降的骑士一样,笑着大家招手。
那张不逊色于苏遇的脸下一秒却被一块石子打中额头。
而始作俑者竟然是一向乖巧的安心,她愤怒地双手紧握,牙关咬紧,
却又泪流满面,她的愿望,那是她要许愿爸爸尽快来接他们的愿望。
还有她想要快点见到澈的愿望,都被这个笑的欠揍的混蛋给搞砸了。
少年捂着额头一脸的莫名其妙。却被女孩脸上倔强而伤心的眼泪震惊了。
顾长安回过神来,走过来牵着安心的手,“心心,不管怎么样打人都是不对的!
是要道歉的!”安心却委屈地挣脱妈妈的手,扑到了安然的怀里。
“呜呜……”地哭的更伤心。安然大人一样安慰着妹妹。
看着不远处的少年,有些无奈地瞄了一眼草地上那枚被他好死不死撞落的硬币。
“你毁了她的愿望……”
这是苏涯第一次见到安心的画面。如安然所说的那句话一样。
他毁了她的愿望,而她却毁了他对于爱情的期望。
乌龙事件后,几个人都很沉默地坐在餐桌旁。安心始终别扭地不去看苏涯。
以至于早餐在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中结束了。
这种转眼肃穆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安心见到了布拉格广场的许愿喷泉。
在她终于在街头艺人欢快的风琴声里再一次许下了愿望。
在成群的鸽子唿哨声中,展露了她美丽的笑脸。
苏遇是个很温暖的人,也是一个很称职的导游。他带着几个人游走在
哥特式建筑的街道上。那个叫苏涯的少年一直很机警地跟在他们不远的地方。
顾长安的心里却一直很不安,她不时地看一眼电话。
而它却一直安静地让顾长安有欠费停机的错觉。
趁着安然和安心在餐馆吃东西的空当,她走到街上拨通了安玦的电话。
然而电话那端却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去发接通,请稍后再拨。”
中文说了一遍又用英文重复了一遍。顾长安有些心烦地挂断了电话。
就在她眉头紧锁的时候,手机却响了起了。
她连忙接起,没来的及说话,电话那端,南宫澈的声音焦灼而紧张。
“长安,你和安然安心都好吗?”
听出来是南宫,顾长安的心里似乎有小小的失落。
她微笑说:“嗯……我们都很好,发生什么事了吗?南宫?”
“今天凌晨,你们在哥本哈根的住所发生的爆炸,整个地面都被炸成了
一个大坑,我想是江南做的!”
、一开始我是恨他的
顾长安握着手机的手攥的咔咔地响,他居然起了杀心。
如果安玦知道的话……顾长安不能想象,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南宫,我们都还好,你别担心。我现在需要马上联系到安玦。
回头再跟你联系好嘛?”
南宫澈点头挂断了电话。昨夜他因为皇室外交突然出现了紧急状况,
在深夜的时候离开了公寓,如果不是这件事,恐怕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办法拨打
这通电话了。
顾长安步履匆忙地走进了店里,苏遇和苏涯正坐在安然安心的对面用餐。
她走到餐桌前,低声对苏遇说,“我想跟你说点事情!”
两个人走到离餐桌稍远一点的地方,顾长安有些焦灼地问。
“你可以帮我联系到安玦吗?我现在必须马上跟他通话!”
苏遇的脸上有一些凝重,“长安,现在恐怕不行!”
顾长安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是不是出事了?你快告诉我啊!”
苏遇摇头,“这件事情已经不是简单的个个恩怨了,他属于天辰内部的问题。
你无权过问,即便是知道了也帮不上任何的忙!”
顾长安的手心滑腻腻的出了一手心的冷汗,她其实早就该料到。
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匆忙地就把自己和孩子送出来。
回去的路上路过查理大桥。这座横跨在伏尔塔瓦河上最著名的桥。
几乎成了布拉格的象徵,这条捷克的母亲河,滔滔的江水声让顾长安烦乱的心
慢慢地平和了下来。顾长安走到第八尊圣约翰雕塑面前,抚摸着底座上的两个金属浮雕。
摸得他们闪闪发亮,双手合十地站在雕像前,虔诚地低下头许愿。
在这片土地上,观世音,如来佛祖,齐天大圣都离得太远。
听不到她的祈祷,西方的神灵啊,请接受一个异教徒的临时抱佛脚吧。
保佑我的爱人平安无事。如果你能达成我的心愿,我每年都会回来还愿。
夜里的风吹着她的长发,苏遇和三个孩子远远地看着她。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顾长安却觉得如一个世纪般的漫长。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擅长等待经得起忍耐的。六年漫长的时光都等了
还有什么是她不能熬的。然而这一次她却前所未有的焦躁。
她每天徒劳无功地坐在城堡的大床^上看着天一点点地亮起来。
有时候黑夜长的让人绝望。白天她会一个人步行四十分钟到查理大桥上
在第八尊圣约翰雕像前跟那些游人一起排队,抚摸底座,许愿。
然后再步行回来。
在孩子面前她又要尽量做出一副开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