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终于这样决定
夜,正慢慢拉开帷幕。
房子里没开灯。客厅落地窗上乳白色的帘子被束紧,挨着墙壁,垂直落下。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有一些淡蓝的辉光,这暗暗的光线下一切东西都像被蒙上一层抹不尽的沧凉,像悲剧电影的收尾画面一样。电视机边上的花瓶空空的,应该很长时间没有鲜花光临它。一切物体都静止不动的,宛如画家手误刻成的死败的毫无生气的雕塑一样。
这儿的空气好像也静止不动。
对比下,乔筱木微微颤抖的肩膀显得十分突兀。
她蜷缩在这小房子客厅的沙发上,鞋子被随意甩在地板上。她紧紧抱着靠垫,泪水如泛滥的洪水一样滚滚流下,染湿了袖子。
有些永远也预料不到会发生的事情结果却发生了,譬如今日林渊打她之事,这是她这辈子想都没有想过的。从小到大,还没有人甩过她耳光,可最不可能打她的林渊却破了例。那一响亮的耳光几乎要打碎她的心,她一直以来强装的无所谓还是爆发出来,随着无声的眼泪从内心流淌出来。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还是滚烫烧疼的。她想自己会一辈子记住这个日子:三月十一号。
越想越委屈,她啜泣不止,压抑的哭声在喉咙里翻滚。她没有想过自己也会这么狼狈。她有多爱林渊,此刻就有多气林渊。
林渊是他丈夫,是她爱的人。可是,从来不舍得动她一根汗毛的林渊却在今天林母添油加醋的描述下掌掴她。她有一肚子的委屈不知道对谁说。
这天上午,她的婆婆林母又一次给她脸色看。
她对那个刻薄的婆婆一直都是彬彬有礼有理也让三分的,可是那天林母说到了她死去的父亲,还指桑骂槐,冷语中加讽刺。她受不了林母对已去之人的菲薄,便同林母争执了几句。林母当时就摔杯子撂狠话,一句比一句带针夹刺,不留任何余地地戳痛她的心。
尤其是林母总提到孩子,那个没有缘分与这个世界产生交集的孩子。她的孩子!
大约半年前她肚子里的宝宝被诊断出有很严重的脑部疾病,医生说不宜生下,就算能万幸地生下来,孩子的存活率也是很低很低的,将来的一生也许就得呆在医院里。最后她不得不引产掉五个多月的宝宝。筱木心里已经痛苦万分了,雪上加霜的是:医生还说她以后受孕情况较小。
在这半年里她一直生活在痛苦的阴影中。
林母总是说起,一次又一次,换着法子让她受刺激。
于是她也说了两句不太尊敬林母的话,恰好被林渊听到。林母见林渊回来,就把刚才的争执全部推到她身上,还很有演技地留下两行泪水。林渊当时二话没说,就给了她一耳光。
这是结婚以来,林渊第一次打她!
林渊对她连重话都不曾说过一句!但是,这次却打了她!
她一气之下,夺门而出。她以为林渊会追过来,可是跑了很久,身后一个影子都没有,心倏然掉入冰凉的深渊谷底。抬头看着眼前,马路上飞驰的车辆,匆匆而过的行人,路边高大的梧桐,亮得刺眼的路灯,一切都是那样照旧。低头的时候,她仿佛听到自己眼泪滴落在铺满灰尘的柏油马路上发出的细微无力的声音。
不知道要去哪里,最后想起自己的这套小房子,这个她婚前居住的小房子里。
忘了时间。夜幕一点一点侵袭她,令她疲惫得没有力气继续哭下去。她只是抱着靠枕发傻。从来没有这么迷茫过,对未来生活的一种厌倦,对努力却没有收获的伤怀,对曾经美好通话般的期待的破碎,都在她心里翻滚着。
她对明天想了很多的如果,最可怕的无外乎如果没有如果。
自己与林母的关系,不能这样下去,她已经忍不下去了,她怕自己再忍耐下去会疯掉。要怎么办?怎么继续跟林渊生活?
心里油生出一抹绝望来。
她倒吸一口凉气,用力捶着自己的脑袋。
这时候,急促的敲门声传到她耳朵里。能在这时候敲这门的也只有林渊一个人了。
她痛苦地捂上耳朵。
敲门声伴随着林渊焦急的声音再次传来:“筱木,我知道你一定在里面。筱木,你开开门,你开门。”
乔筱木说不出自己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
林渊这是又说:“筱木,对不起!求你别气了,开门好吗?你要打我骂我随便你,你就是别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
乔筱木还是不动。
林渊又说:“筱木,我知道你在里面,我知道你没有睡觉,你开们。”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渊还在敲门。
敲得周围邻居都有起来提意见的,可是,林渊不顾,依旧敲门。他的手已经红得不成模样了。
乔筱木心慢慢软了下来,她缓缓站起来,轻轻拧开了门。
林渊高大的身影窜进她的眼眸。他推开门,迅速把文关上。屋里暗暗的,只有月光投过客厅边的阳台照进来。
乔筱木一脸泪痕,两眼微肿。林渊心疼不已,伸手摸着她的脸,却被她一把挡过去。
“筱木……”林渊喃喃地念着她的名字,“对不起……你……还疼吗?”
乔筱木冷着脸不说话。
林渊忽然一把把她拉近怀里,不住地道歉不停地说“我爱你”。他低头吻她的唇,她的耳根,然后是脖颈……
乔筱木想生气地推开他,可是整个腰肢都被他有力的大手箍住,努力挣扎除了感觉道疼痛之外什么效果也没收到。她气急了说:“你放开我!”
林渊停下动作,眼睛里俱是无奈跟心疼。他轻轻摸着乔筱木的脸,声音沉沉,说:“筱木,你……原谅我的冲动。我……我是应该去死,我不应该打你,我应该去死!”说着他放开乔筱木,狠狠地抽自己耳光。
声音响亮清脆。
乔筱木不忍他这样,忙拉住林渊的手,眼睛迅速被泪水充盈,怔怔地看着林渊。林渊也这样看着她。暗黑无灯的屋里,彼此对视着。
乔筱木感觉到林渊那渐渐变粗的喘气声。
林渊再次把她拥入怀里,用力地把她贴在自己身上,嘴唇黏住乔筱木娇嫩的双唇,以近乎蹂躏地方式吻她,恨不得要将她吸进自己的肚中。乔筱木先是紧抿双唇,后来敌不过他巧而有力的舌头,慢慢地回应起他来……
林渊不觉已经扯开她身上的衣物,右手在她脖子间顺着光洁的脊背下滑,停在她的臀尖,抚摸一番,然后灵巧地向下,慢慢刺激着她……
乔筱木由不得自己思索,身体的反应已经超过她的思维,她抱住了林渊,放弃挣扎,由着自己慢慢陷入如云似雾的深渊中。
很快,两人倒在客厅的沙发上,褪去衣物后纠缠一起。
缱绻难眠之夜让两人都精疲力尽。
乔筱木看着天花板,想起了自己的第一次。那次,也是在这个屋子里,她被自己给了这个对自己而已可以说是一见钟情的男人。那都是三年多前的事情。
林渊修长的十指抚摸着她那漂亮的锁骨,轻声说:“筱木,我们还会有孩子的。我妈妈也就是着急了点,你别放在心上。”
乔筱木闭上眼睛,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她那个盛气凌人的婆婆其实从来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因为她是个平民之女。虽然她认为自己拥有很多,可是在林母眼里,她就是一无所有。如今,连女人基本的能力——生育——也都没有了。也许,她唯一能入她眼的就是她怀孕的时候吧,可是,最后的结果是这样的。林母在她肚子里宝宝流掉之后几乎都没正眼瞧过她。
以后的每一天都要这样吗?
每天都这样吗?
她曾经是那么骄傲的人,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现在,难道真的就要忍受一辈子,一辈子这样被林母侮辱?
乔筱木觉得痛苦极了。
这时候林渊低下头,用嘴巴代替十指,轻轻吻着她漂亮的锁骨。
蓦然,她睁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林渊,我们……离婚吧。”
林渊停止所有动作,连呼吸也在那一霎那停住。
乔筱木说完了那句,好像忽然理清了自己所有的想法,她吐字清楚地重复道:“我们离婚吧。”
也许,她要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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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拳,我要写出唯美的没有口口的H …… =。=
一.一切归零
民政局今天似乎异常受人欢迎。
乔筱木看着一直排到门外面的队伍长叹一声。她下意识地抱怨了一句:“呵,这么多人。”
林渊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看着乔筱木,略微低了低头,提议道:“要不明天吧。快到‘五一’长假,很多人赶着那个档期结婚。”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乔筱木很果决地说:“不了!我们跟这些人又不一样。”她怕自己明天会后悔。她都不敢去看林渊的眼睛。
林渊默默地将头扭向另一边。过了好一会,他说:“筱木,无论如何,那一巴掌绝非我本意。我一时激动……”
“别说了。”乔筱木截住他的话,“我知道的。我现在不想提那些事情,都过去了。”
嘴上这么说,脑海里却浮现出那天的一切。想了又想,乔筱木觉得自己无法承受这将来的生活,她无法确定自己能否还会有孩子。林渊是独子,而林母一直想要个孙子。她真的疲倦了,压力是如此大,林母又是这样咄咄逼人。
林渊不同意的时候,她只是:“林渊,对不起。妈没有错,你更没有错,错的是我。所以,放我安静地走吧,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自由。我真的被压得喘不过气了。”她卑微地说着这些话,宛如尘埃中的尘埃祈求高入云端的彩霞。她已经低到脚底。
林渊沉默了十天,最后终于决定同意跟她离婚。
天空是模模糊糊的蓝,不是很澄净,好像总蒙着一层脏兮兮的东西。也许等到落雨时节,连绵不断的雨水冲洗着它,它才会变得真正干净。
这天,没有乌云,太阳很好,春意盎然。风较大,适宜放风筝。
走进室内,看着一张张笑意浓烈的脸,乔筱木倒吸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每时每刻总有那么多人迫不及待地要结婚。
登记结婚的那儿很忙碌,相比较之下,两人迈去的地方就显得冷清得多。在乔筱木推门进去之前,有一男一女冷着脸从里面走出。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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