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来日方长。翟琦轻轻笑了笑。
此刻乔筱木早已经跑出洗手间,激动地差点要跑出这栋楼。幸好,她还记得这是她的屋子。她是主人,翟琦是客人。就算是翟琦是狼,那也是她自己引进来的。不能自己落荒而逃,应该勇敢地把那头狼赶出去。
这样想,她又觉得好笑,翟琦怎么看也不像狼啊。
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神情宛如小时候跟伙伴一同偷了别人家田地里的西红柿一样,紧张得手心出汗。
“门在那儿……”她指着门,对翟琦说,“我……我觉得这样很不好……”
翟琦问道:“你是觉得就这样赶我走不好,还是……”故意停顿,看着乔筱木一会红一会恢复正常的脸。
乔筱木用力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暗暗在心里给自己加油,微微握拳,然后义正言辞地说:“翟琦,这是我家,你是客人,怎么说你也要尊重我。刚才你……你怎么可以……”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这样严肃地说下去,只好最后做一个总结,“你别让我们的友情变味。”
翟琦大惊,瞪着她,也是一副非常严肃的表情,说道:“可是筱木,我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不是友情。难道我们之间有代沟,你认为许久之前的那些都是友情?”
“我……”乔筱木再次张口结舌,她气馁地瘫在沙发上,拼命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连头发都被她揉乱,语气里万般的苦恼,“我真是服了你了……”
几个月前的那一夜如今让她百口莫辩,说什么都非常没底气。她自认为自己强势,可是为什么翟琦比她还要喜欢用理所当然的表情?
正苦恼地近乎蹂躏自己的时候,发现双手脱离了自己的脸,被翟琦抓住。抬头,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落在两条眉毛上,发现有一根脱落的眉毛黏在他的眼皮上。于是被翟琦握紧的手轻轻挪像他的眉毛那儿,在他莫名不解的注视下,把那根眉毛从他眼皮处拿走。期间,翟琦眨了一次眼,在她指尖触及他眼皮的时候。
然后,翟琦用露出一个异常诡秘的笑容,那笑容里,还藏着一种乔筱木尚不能正确读懂的东西。乔筱木自己也被刚才的那番举动怔住。
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只是在看到的时候,下意识而为之。指尖触到翟琦眼皮的瞬间,她亦是知道,这应该是对非常亲密的人才会做出的动作。
她懊恼着,懊恼总会在最不恰当的时候做一些自己完全无法解释的事情,同时又是旁人极易误会的事情。
翟琦此刻用不怀好意的语气问她:“筱木,你看看,有没有了?有的话再帮我捏下来。”
乔筱木挣脱他的手,愠怒道:“有,要不要我那镊子帮你眼睛上方的一根一根全拔下来?”
“好,只要你有那闲功夫。”
“我……”
乔筱木已经不知道这是她第几次被翟琦噎得无话可说了。她无语地翻着白眼。
这时候,翟琦扳过她的肩,用不容拒绝的方式让她看着他的眼睛,然后还是紧紧握住她的手。
他正色道:“乔筱木,今天我正式通知你,我要光明正大地追求你。是通知,不是跟你商量,所以你没有权利阻止我。当然,你有权利保持沉默,你有权利拒绝,你有权利接受,你还有权利把我当成备胎,反正我绝对不会放手,”微微皱眉,语气忽然间变得轻描淡写,“谁叫你让我爱上了你。”
是已经无药可救,所以不留余地地前行,为了那未来的事情。就算希望是在茫茫大海上渺小得根本看不见的一处小岛边的水中珊瑚,那也足够了。更何况,翟琦从不认为会是那样的情况。
一直无法想象这话会这样自然而然地从自己嘴里冒出,他习惯地认为说这样的话非常虚伪,且总觉得那是年轻的小毛孩子才会说的话。原来许多事情,到了那一刻,才知道只是这样,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可信的。
紧接着的是沉默,长久的沉默。乔筱木没有露出任何特别的表情,她只是目无韵味地看着翟琦,仿佛被人点穴,一动也不动。
一方似在等待,而一方似在发呆。
耳边听到滴滴答答的秒钟行走的声音,从沙发上方的传来。椭圆形的钟,深棕色的围框。
“翟琦,”乔筱木终于开口说话,“你是好人……”
翟琦抢过她的话,说:“那真好,你既然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如果我是坏人,你当然连考虑的都不会给我。”
“不是……我……”
“筱木,今晚我要住哪?”他毫不犹豫地转移话题。
刚才乔筱木沉默的时候并不是很长,但是真的很煎熬人。一听她说“你是好人”这话,他的心就跟意料中的一样,凉了半截。不知道有多少次,他都是用这句话为开头拒绝女人。于是戏剧性的一幕发生在今天,他也有幸听到女子对他说这句话。
乔筱木低下头,嗫嚅着:“是因为太突然了,我……”眼圈发红,声音又小又细。
“是吗?那以后我换成一天说一个字好了,直到哪一天你觉得不突然了,我再把这些话连起来说一遍。”
“我到底什么地方好?我有什么可让人喜欢的?”
好到你这样一看就知是非常优秀的人对我说这样的话?
翟琦摇头,一些东西,无法用语言描述。那是一种内心的感觉,华丽多彩抑或朴实平常的语言都不能准确表达出来,说了,也只是徒然让那感觉失真。
“感觉。感觉你会描述吗?”他反问乔筱木。
她不知道,也许是无法描述的。她认为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自己靠他太近。她害怕,从某一天之后,一直都是这样害怕着翟琦。认真起来的翟琦,调侃时候的翟琦,微笑的时候跟沉默的时候的翟琦,给她的是完全不同的感觉。第一次相识在LD酒友会,和他在一起的那种感觉,是说不出的舒服;而后,那种舒服就消失无踪,被内心的忧虑和紧张替代。
目光偷偷扫过翟琦,她想不出什么理由让他留下,也想不出理由让他离开。她甚至不懂自己对翟琦的到底是什么感情。
他是寂寞时候的一剂安乐药丸?寒冷时刻的火苗?还是,又一场爱恋?人生的寻寻觅觅,机缘巧合,经历的时候可以用万千语言写成长篇浩作,结束回头看的时候也不过是几个重叠的字:相遇分开再相遇再分开……
在那些无数次的相遇分开中,谁都知道应该把握住一些重要的东西。这不是难事,难的是如何判断什么是重要的东西。
随后,翟琦对乔筱木说:“为了不让你有心理负担,我今天就不厚着这张老脸赖在你这儿。不过你得借我一床被子,毛毯也行。”
乔筱木窘问:“为什么?”
“哦,”翟琦回答,“天比较冷,我怕在车里会感冒。”
“为什么不去旅店?”
“我想明天早上可以跟你一同吃早餐。”
乔筱木坚牢的心理堤墙在他半调侃的话语中崩塌。原来就是这样简单的理由。
她抱住翟琦,把头深深埋在他的胸间,细声软语:“你睡沙发。”
“你睡哪?”
“我当然睡床,难道你好意思叫我睡沙发?”她发觉男人还是不能宠的。
“可是我没有睡过沙发,我睡不来,这个沙发这么小……我还不如打地铺。”翟琦小声抱怨,“不然我跟你睡一张床上好了。”
乔筱木火大:“翟琦,你怎么得寸进尺?”
“能得寸进尺为什么不呢?筱木,以前这些我们都做过。”
乔筱木咬牙道:“那我睡沙发,把床让给你这个大少爷。”
翟琦此刻又说:“那我也跟你睡沙发。让自己的女人睡沙发的男人太过欠扁,很遗憾,我不想成为被扁的男人。”
见乔筱木那一愣一愣的表情,他的笑容在脸上缓缓散开,轻轻把乔筱木拉近怀里,柔声道:“看把你急的。比起离你更远,我还是喜欢一个人睡沙发。”
乔筱木想,翟琦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会说甜言蜜语的男人,因为最后她还是让翟琦睡在自己身边,而且还是一副很不好意思的神情。他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让她莫名其妙地投进他的怀抱。那种感觉非常奇怪。碰到这样的情况,她也只能用无法描述来描述。
一男一女同床却无更亲密的关系发生,只应该在结婚好一段时间的夫妻间才正常吧。可惜,她跟翟琦不是这样的关系,却又一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上一次,她还记忆犹新。翟琦亦然。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还是更新了。
晚安;亲爱的读者们^^
二十.且行且恋
有的时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或者睡着了也总被噩梦惊醒。乔筱木清晰地记得她也曾那样过,现今回想,所谓的长夜漫漫,不过是失眠者之痛。真正的睡眠是全心放松到时刻,没有梦的纠缠。若没有烦恼积淀在内心,挨着枕边就能入睡,无论是多么长的夜晚,都不过是那闭眼睁眼般的短暂。
乔筱木醒来时发现,自己紧紧地依偎在翟琦怀,或者说,被翟琦用力搂在怀中。他似乎很喜欢这样的姿势,这略带霸道的睡姿。实在不像林渊。
内心微动,感觉像清风吹拂着山头的一株野草那样细微,没有惊天的波澜,有的只是极短的感触,微妙直达内心。她不知道怎么会忽然拿他跟林渊相比,仅仅是忽然想到。也许这他们之间还有一点点的相似。
她定定地看着他,感觉他的脸,在这瞬间变得非常熟悉,好像在许多年前就曾经见过一样,就这样默默无闻地存在脑海里。
轻轻地把翟琦的手从自己腰间拿开,慢慢远离他。无法避免要再一次看着闭眼休息中的翟琦,此刻他给她的感觉,跟以前一模一样,仿佛很近,呼吸同一片地方的空气,又仿佛很遥远,遥远得似乎眼前的一切非常不真实。有时候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事情就莫名其妙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她非常想问一句:我这是在跟翟琦谈恋爱吗?
没有人可以让她询问。很可笑的事情啊,不是不懂现在这样的关系,不懂的是心之所属。
小小地叹息了声,目光再一次扫过翟琦的脸,她不由感慨:“好像每次都是我先醒来。”
无论身边的是曾经的林渊,还是现在的翟琦。
她是用很轻很轻的语调说这话的,没料到此刻翟琦却突然睁开眼睛,笑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