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然后把包扔到沙发上,紧接着自己也半躺在沙发上,仰望没有任何色彩雕饰的天花板。
这时候她听到卧室里有劈里啪啦的打字声音。卧室里原来就配有台式电脑。
她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坐起来,重新冲了一杯咖啡,等温度恰好的时候,端着咖啡走进卧室。果真看到翟琦在电脑前忙着什么。看着他专注的模样,她笑了笑,心里被一股莫名的感动添满。她是第一次看到他工作,脸上没什么特别的神情,但是很吸引人。任何人在认真工作的时候都很耐看。
她脚步很轻地靠近翟琦,然后突兀地把咖啡放在电脑旁。
翟琦语气非常职业,端起咖啡喝一口说:“谢谢。”说罢他还在继续,极短的时间之后,他忽然抬起头,像是想起自己所处的地方,一脸惊讶,“你?”然后咧嘴一笑。
乔筱木道:“这是我住的地方,不是我还能是谁?”
翟琦看了看电脑,笑着说:“我把你当成别人了,把这当成我几乎不去的办公室了。”
“你今天也没有打电话问我在哪?”她很小媳妇似的轻微抱怨。
翟琦抹了一下她的头,“我知道你晚上会回来。也不能老盯着你,你会厌倦的。”
乔筱木也礼尚往来地摆弄一下他的头发,“我好象习惯你盯着我了。假如哪天你不盯着我看了,我真怕我会不习惯。一想起还有你,就……就这样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有点不习惯对他说这样煽情的话。
“就这样了。”她小声地重复一遍。
翟琦不语,亲吻她的额头。
乔筱木身子前倾,好奇看着屏幕说:“呀,这哪国的语言,我一个也不认识。哎,我还要出去一趟。一直都是你照顾我,今天我好好照顾你。”
她离开之后,翟琦关掉打了一半的邮件。这是一份他想发给一位德国朋友的邮件。这个德国朋友是他通过翟漪认识的,一个心理学专家。
他其实只是想知道如何让一个内心承受着不愉快记忆的人开心起来。
他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是用德文打的。看情况,他知道这些已经完全不需要。乔筱木比他想象的坚强。他关掉电脑,端着杯子,把咖啡全部喝完,然后去厨房清洗杯子。
。
“翟琦……”乔筱木偷偷趴到他身边,在他耳边低语,“哎,琦……”
翟琦一愣,怔怔地看着她。没等翟琦反应过来,她便掩嘴吃吃笑起来,哆嗦了一两下,笑道:“嗯,是恶心,我也掉了一地鸡皮疙瘩。还是连名带姓的叫你比较习惯。”
翟琦笑了笑,“去掉‘也’字,我承受能力比你好。”
“今天我去见佟立涵。她也快要生了好像,挺着大肚子跟我用很奇怪的语气说话……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听她说那番话,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厌恶。”
“筱木。”翟琦听完,迟疑了一下,“自从林渊走后,你一直在惩罚自己。但很多东西,丢了就找不回来,每个人的手掌有限,你不要因为一时的难过而抛弃已经握紧的东西。”
“我没有惩罚自己,只是觉得心里不安,害怕失去。不管做什么,其实都是在逃避这一切。有时候我就会想,我自己的心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或者半红不黑?”
“嘿,你不是犯人。”翟琦捅了捅她的侧腰。
她抬头看着翟琦,眼神专注,饱含了太多的话语。她这般看着翟琦,竟让翟琦无话可说,沉溺在她的目光中,什么都不想。
“我们,都是奇怪的人。”乔筱木说。无论是岑如烟还是佟立函还是她自己,多少总有些事情做得很奇怪,别人无法理解,她自己也不懂。好像就翟琦是一个正常人。她正要这样下结论的时候,翟琦的笑容又打消了她的念头。翟琦也很奇怪,怎么就会对她……
岁月越是积攒,经历越是丰富,回忆越是频繁,就越觉得自己很多时候太过自私。乔筱木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以前我是老想着自己,总觉得别人对不起自己。跳出当初的思维,现在才觉得自己也是一个苛刻自私的人,假如当初我不那样而是换个做法,可能就不会这样。”
翟琦皱眉,“唉,那我要怎么办?”
听翟琦这样说,她不由得想笑,把收放在他胸口,很满足很贪婪地靠着翟琦。“佟立涵她说的是啊,其实我已经得到很多了。”
半夜,疑似醒来,浑浑噩噩地伸手摸索,知道他就在身边,心里才安稳下来。
她梦到自己出去旅行了,一个人,背着一个帆布包,包里好像什么都有,很像小时候看的某部全部是水果是主角的动画片里的香蕉,它的包里就是什么都有。她好像梦到自己去了很多地方,有的地方,分明在现实里已经去过,有的地方,她感觉自己连想象也没有去过。
好像走到一个很漂亮的地方,像天庭似的,到处是云。脚踩在上面,没有任何感觉。然后看到了小时候的朋友、父亲、袁磊、岑如烟、林渊……她恍惚地问自己:“这是天堂?”
父亲走过来,跟她一起交谈,抚摸她的额头,笑眯眯地她过得好不好。
她感觉自己仿佛回到小时候,父母给她撑起一片无忧的天,她那时什么都不用忧心。
她仰着头对父亲说:“爸,我已经知道为什么‘走马观花’会转了,我们……”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然后看见父亲站起来要走。她急着想要拉住父亲,可是手脚无力,喊也喊不出声,跑也跑不动,整个人跟被什么东西黏在原地一样,什么也不能做,只是看着父亲离开。
后来,她和很多认识的人在一起说话聊天,很开心,好像是什么聚会。忽然间,大家就都离开了她,所有她认识的人都消失不见。茫然地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她整个人呆住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在人群中看到一张她认识的脸,是翟琦。她很开心地冲他挥手,大声叫他的名字。可最后翟琦他只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就走了。她拼命地追,非常用力地追,但是追不上。
内心空前孤独,忍不住再次叫:翟琦!翟琦!翟琦!
然后惊醒,浑身是汗。
翟琦擦着她额头的汗,说:“我在这,我在这!”
她一把抱住翟琦,略带哭腔,“吓死我了,我忽然找不到你了。”
“没事了,醒了就好了。”翟琦不停地安慰她。
良久,她说:“翟琦,明天我们去登记好不好?”
翟琦一愣,都忘了要说什么,神情复杂,不知道如何表达内心。
“你不……想?”
“不是……你给我冲击力太大了,我一时间没缓过神来。我怕这会是我因为日思夜想而产生的错觉。”喜悦似乎来得太快,他真有点不敢相信。
“因为我怕丢了你。”乔筱木声音变下,小得只容她自己一个人听到,“很怕……”
“不会。”翟琦说。
语气很肯定。
“我们不会分开了,除非你丢下我。不过,我会在你能找的到我地方一直等你。”
次日,乔筱木和翟琦说好一同去民政局登记。
但是第二天,环江集团出了点事情,翟父恰好身体有点不适,正烦心着。翟琦为了让父亲母亲不再多虑环江最后还有没有人管,便进公司帮忙。把翟父喜得立马病好了。
唉,是人也看出这精明的环江集团老总玩的什么小儿科把戏。
翟琦对乔筱木说:“他啊,唉,没法说。不过是应该回去帮帮他,过了今年,他也六十五了啊。我妈妈是很开心他什么都不做刚在家陪她的。”
乔筱木笑答:“我很喜欢看你认真工作时候的样子。”
翟琦偏着头问:“你什么时候探过班?好像没有吧。”
“有啊。那次在我家的时候。嘿,你想起来没有?”她轻笑着捶他胸膛,“就是说好去登记结婚的那次。”
“噢,那次。”翟琦讪讪笑了,心想:可惜那次却算不上是工作。
M城项目基本已经步入正轨。乔筱木工作也不似原来那样忙碌。薪金优越的工作素来让人心情大好,因为可以买许多自己需要的东西。先把一半的钱汇给母亲,剩下的她给自己选了辆车。
因为确定了彼此的原因,乔筱木希望这一次能够和自己的准公公准婆婆相处融洽,常常会自己驱车去看望两人。翟母人很热心,和林母大不相同。乔筱木非常珍惜自己能够遇到这样的好家庭。
有一次翟母不小心提到她的过去,她尴尬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很紧张地看着翟母。
翟母笑了笑,说:“瞧我这张臭嘴,小琦都跟我三番几次说了,叫我不准让你又紧张感。我不过是不小心提到,筱木你别往心里去。对了,你们定下来了吗?”
“我们……等翟琦不忙了就去把事情办了。”乔筱木很小心地说。
翟母喜笑颜开,“那我真是圆满了,死也无憾。”
这话可把乔筱木吓了一跳,压力倍增,感觉自己说话欠缺考虑。恐怕还是心里存有阴影,面对这样的关系,她始终不容易放松下来。
那鬼灵精怪的小丫头石馨苒也常常来看翟母,小嘴甜得跟抹了蜜一样。连翟父那样不爱笑的人都喜欢抱着她逗她玩。这天翟父放下石馨苒就悄悄对乔筱木说:“你呀,跟翟琦的事情赶紧办了,能让我在有生之年摸摸孙子的影子也是好的。我还能活十年吗?”
乔筱木大窘,非常惭愧,脸上却又不敢显露,只是避过主要话语说:“怎么会,您还有好多个十年呐。”
“如果是正常情况,只要他结婚,我肯定是可以看到孙子或者孙女,只不过你们情况特殊……”
乔筱木下意识地啊了一声,额头出汗。原来他早已知道。
“身为人父,我是希望孩子能够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但同样也喜欢升级成爷爷。对你,我也没什么不满意,只要他喜欢就行。至少,聊胜于无,他能结婚我就满足。不过,你们是可以用心一下,现在技术也好,孩子总归还是会有的。”
“伯父,我……”
翟父微微皱眉,说:“怎么说你也是走过一遭的人,赶紧换着改口叫我爸。”然后他又皱一下眉,“也是,林家的老头走得早。你父亲也走得早,你肯定不习惯爸爸这个词,这不怪你。”说罢嘿嘿笑了笑。
乔筱木不知道怎么办,也只跟着笑,心想原来他也会冷幽默一把。
晚上,翟琦跟她说:“筱木,你这样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