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人。我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毕竟都过去了。”说着,她踮起脚,抬手捋了捋宗海晨的发帘,动作又轻又柔,仿佛宗海晨才是没长大的孩子,需要她的照顾,迁就他。
牙膏中的香橙气息飘到宗海晨的鼻边,他们在使用同一个牌子的牙膏,说出来不要笑啊,是水果果粒儿童牙膏,商夏去超市补日用品的时候,觉得图案可爱便买了十只装回来。宗海晨用了两天才发现不对劲儿,对她进行了重磅的精神摧残,还亲自把她带到超市,让她一样样说哪些东西还不认识。
后来,她竟然随手抓起一盒安全套仔细研究,因此,两人又火速离开超市,途中被宗海晨骂了一路的猥琐。
这种幼稚的味道,也许会让人变得也很幼稚吧,否则宗海晨实在想不出,明知道她对都市生活不甚了解,他却不愿错过每一个挤兑她的机会。
……
十点左右,商夏将宗海晨送到电梯口,朝他摆摆手:“开车小心。博物馆门口见。”
等电梯门完全合起,商夏吐了口气,回屋换上出门的衣服,时间还早,先去故宫博物院走一趟,万一能溜进去就不麻烦宗海晨了。
然而,无论她是装可爱还是苦苦哀求,伫立在故宫博物院门前的警卫都不会让她进去,更不可能在未预约的情况下放她进去见院长,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我可以预约么?我找你们院长有急事,麻烦你通融一下……”商夏神色焦急。
“小姐,你要说明来意,或者拿出介绍信、邀请函等证明身份的文件,否则你就是在这儿站上十天半个月我也不能放行。”警卫照章办事,却没认出这女孩正是不久前硬闯故宫博物院,又被丢出八丈远的小叫花子。政府重地岂容不轨之人为非作歹?
商夏仰望高耸的围墙以及一列扛枪巡逻的武警,何止是一声叹息。
即便她能翻进去又怎样?还没找到院长的办公室就被抓起来了。
再看宗海晨,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真是人比人急死人。
商夏向警卫鞠躬致谢,人家公事公办无可厚非。离开后,她坐上前往首都博物馆的公交车,坐在车窗边,看看这繁华绚丽的北京城,感受着与家乡截然不同的生活氛围。
都市人的脚步很快,他们边走边打电话,吃饭的时候也不忘联系业务,为了四、五万一平米的房价劳碌奔波,但倒头来,真正能住上大房子的还是原本就有钱的那一部分人。
商夏所生活的环境要简单得多,种菜,放牧,采药,晒肉干,腌咸菜,没有贫富差异就没有攀比之心,当然,也不会有上进心。
她本以为这辈子也会像父老乡亲们那样生活,嫁个老实人,再生几个孩子,从出生到入土都不会离开凤隐镇。却未曾想,几经隐藏的家族史,会在她这一代轰然爆发。
她的准嫂子,带领几名西装笔挺的外乡人,在深夜闯入她家的宅院。那些人虽然戴着黑墨镜,但是那一双双贪婪的眼睛已遮掩不住。他们在宅院中实施掠夺似的翻找,一把枪始终顶在商夏的太阳穴上。至于那个自以为可以分到好处的准嫂子,吓得当场尿裤子。
年纪十七岁的她,自然也被这场面震惊到了,她当时也想哭,却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因为她的胆怯只会招来更多的打骂。
想着想着,公交车内循环播放起下一站的站名,商夏缓了缓情绪,走到车门旁,她不敢说这短短的几个月来经历了大风大浪,不过也在鬼门关走过两圈,同时见识到了“有钱能使磨推鬼”的真实一幕。
下了车,她买了一瓶矿泉水,看向悬挂在广场上的电子钟:13:45分。
看时间差不多了,疾步走向博物馆正门,可是还没走出几步,车喇叭声便叫住她的脚步。她转身望去,首先看到宗海晨,刚要打招呼,视线里又多出一个人,准确地说,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正侧头与宗海晨相谈甚欢。
宗海晨按下车玻璃,朝她招招手,商夏的脸上没有多余表情,拉开后车门,爬上车。
一股馥郁的香气充斥在整个车厢里,漂亮女人向她伸出芊芊玉手:“你好,我叫林月婵,虽然我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但中文说得不太好,请多多包涵哟。”
商夏停了一秒,与林月婵握手:“你好,我叫商夏,很高兴认识你。”
宗海晨简单介绍:“林小姐是法籍华人,自小在法国长大,是莉莉的朋友,此次回国代表她的父亲参加冬季古玩艺术品大拍会。”所谓大拍,泛指拍卖品价格不菲的集会。
“哦,你又不是搞拍卖的……”商夏轻声嘀咕。
“宗先生是古玩界的大行家嘛,我还想麻烦宗先生帮我选几件值得收藏的瓷器呢,”林月婵嫣然一笑,又问:“商小姐是宗先生的女朋友么?如果是的话,千万不要误会哦,我对古玩一窍不通,真的是想请宗先生帮帮忙。”
商夏注视着林月婵的双眼,林月婵同样也在观察她,话说这女人之间的刀光剑影,是置身事外的男士们,无法洞察到的细节。
不过话说回来,宗海晨也是第一次见到林月婵。林月婵是田莉莉公司里的一位大客户家的千金,田莉莉恳求宗海晨务必要帮她这个忙儿,陪同林月婵参加在上海举办的拍卖会。巧合的是,宗海晨与几位资深文物研究员,原本就要代表故宫博物院参加此次拍卖会。宗海晨想起拒绝田莉莉搞对象那事儿,索性做个顺水人情,希望由此化解田莉莉心中的不满。
“林小姐误会了,小夏不是……”
“我不是宗海晨的女朋友,只是住在一起。不同房哦。”商夏学着林月婵的调调提高尾音。
“……”
12、与情敌抗衡的资本
走在博物馆静谧的展示厅里,商夏凝望着一件件出自各朝各代的文物精品,每当准备进入一番深度观察的时候,总会被林月婵娇嗔的笑声所打断。
她睨过去,宗海晨或许在给她讲一些有趣的历史故事吧,反正那位从法国回来的中国女人笑得花枝乱颤。
不得不说,林月婵不论从化妆还是从穿衣品位上来看,都会给人带来闪闪发光的冲击力,何况她身材真的很好,身高至少在一米七左右,两条腿修长且笔直,别说是男人想多看上两眼,商夏身为女人也很难移动眼球。
商夏咬了咬唇,女人的笑声倒是无所谓,主要是宗海晨的神态有些刺眼,他从没对自己这么温柔的笑过。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再看自己,商夏透过玻璃窗打量一副瘦小干枯的身影,怪不得宗海晨不把她当女人看,她的发育状况确实不理想。
她无意间一抬眼皮,惊见林月婵企图挎上宗海晨的手肘,于是,一个箭步冲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继而面朝宗海晨举起半瓶矿泉水:“你要喝水么?”
宗海晨正好有点口渴,也没多想,接过水瓶喝了口,又还给她。这举动其实挺暧昧的,至少证明他们是熟人,商夏心理稍稍舒服了点。
反之,有舒坦的就又闹心的。既然林月婵收了田莉莉的预付金,就要替雇主效力。她悄然将尖细的高跟鞋插入地板缝隙,向后挪了一步,“哎呀……”伴随惊慌失措的轻呼,宗海晨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同时,将商夏挤出原本站立的位置。
“谢谢你宗先生。”林月婵长了一双会笑的眼睛,举手投足间透着几分妩媚与开朗。
“小心点,来博物馆参观最好是别穿高跟鞋,万一砸破展柜玻璃就麻烦了。”宗海晨长吁一口气,他更担心弄坏一件就会少一件的稀世珍宝。
这话必然会让林月婵听得嘴角抽搐,田莉莉在提供有关宗海晨的资料时,三令五申一个问题,他的禁忌就是外行论古物,千万不要拿古董开玩笑。由此看来,果真如此。
商夏低头看了看穿在脚上的平底靴,自顾自抿嘴一乐儿。嗯,矮就矮点吧,咱站得稳!
这时,宗海晨的手机在兜中发出振响,他打个手势走到远处接电话。
商夏与林月婵互看一眼,不约而同看向展品。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因为彼此之间的敌意会通过微妙的气流“默契”传递。
不一会儿,宗海晨返回:“抱歉林小姐,我有点事急于处理,不如让小夏陪你逛逛?她虽然不是行家,但是眼光独到。”说着,他又转看商夏,“我得跑趟研究所,自己回家没问题吧?”
商夏还没开口,林月婵便抢着说:“既然这样,那我也不逛了,正好有些累,宗先生要去哪?我要回王府井大酒店,方便送我一程么?”
对方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不送肯定是不合适,宗海晨算了下时间,应了声:“那走吧,我先送你回酒店。”
话音未落,宗海晨已引领林月婵一同离开,商夏则注视他们的背影,心情有些失落。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那就多看会吧。
她走了几步,立刻被——清,雍正,珊瑚红地珐琅彩花鸟瓶。吸引了目光。珊瑚红地珐琅彩花鸟瓶高21。7厘米,蒜头口、细脖、鼓肚,用白、赭、绿、兰、黄、胭脂红等颜料勾画出一副鸟语花香的图案。北京话儿说,那种红有点怯。即是大俗又是大雅。
这时,一同欣赏该瓷器的女孩突然朝男友发问:“亲爱的,你说这瓶子在古代做什么用啊?喝水,插花,装酒?脖子那么细,一点实用性都没有,还不如我的设计作品好看呢。”
“就是,要是让你设计肯定比那些工匠强!”男孩为取悦女友啥话都好意思说。
“不懂就别乱说话,瓷制品分为实用型和观赏型两种,这瓶子是用来欣赏的,古代窑口设备简陋,能做出这么别致的造型已是叹为观止,不是让你装醋打酱油的。”商夏忍不住纠正。
女孩刚要反驳,掌声却在他们身后传来,三人回眸一看,是一位穿着朴素的老者,老者看上去气色欠佳,不过笑容和蔼可亲,他无视那对小情侣,笑着对商夏说:“小丫头,你对瓷器很了解嘛。”
商夏眯眼一笑:“算不上了解,知道些皮毛。”
“介意陪我这个老头子一起走走吗?”老者含而不露一笑。
商夏很乐意陪同,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