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丁凝突然想起那夜他手掌和指头上的老厚茧,还有腹部坚实成块的肌肉……背后有点儿凉飕。
有网友引前据后地分析,按邵泽徽平时处事手法以及对家族生意的看重,肯定是绑匪贪心,当场又加价,造成他大怒。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邵老二干脆一枪崩了女友,让对方知道没有人能威胁邵家,同时也能震慑其他虎视眈眈的黑手。
丁凝笑意枯竭在嘴角。
先前还在猜邵泽徽无情冷血,现在倒好,还有杀人嫌疑了。
默哀之余,想起前几天晚上的车厢里,她背后又有些流冷汗。
自己这是招惹了什么人……
再把帖子往下拉,却是一个鲜红的封印,再无下文。
斑竹似乎收到了投诉,以一句“此贴不和谐,请勿再跟帖”永封了帖子,从此这贴泥牛入海,也再没类似帖子出现。
这邵家,好像真有点不大好惹。
先一烟灰缸拍昏了侄子,再玩弄叔叔的宝贝,自己会被邵家追杀么……
该是卷铺盖走人的时候了吧。
说到卷铺盖,丁家那一家子极品又在眼前打转,丁凝又头痛了。
邵庭晟那边没个信,应该没事,不然自己早就被拉警察局或者扫地出门了。
在此期间,巧婶把丁凝被邵庭晟灌药的事,自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打电话告诉了丁志豪。
七十二小时的时间,丁志豪都没来一趟,连个慰问电话都没,丁凝猜他估计还得扼腕遗憾吧,要知道自己还给了邵庭晟一烟灰缸,说不定还要暴跳如雷呢。
丁凝问起巧婶,巧婶持着老人身份,向来说话就不避忌,眼下在外面,更加是又气又幸灾乐祸:
“听老陈说,那天一回去,一进门,你爸一肚子气就爆了,一个耳刮子把那妖精甩得趴下,连踹几脚,脸都肿高了,丁婕拦都拦不下,跟着吃了你爸两脚,老陈拉了半天才拉开。后来那妖精每天就知道哭,你爸也是个脑子进水的,流几点猫尿就软了,闭上房门,也不知道那妖精又吹了什么风,最后搞得两个人抱头痛哭,哭着哭着就又亲热得不得了,黏在一起那个劲儿啊,一把年纪了,爱得恶心死人,连我这老婆子听得骨头都要麻了。”
丁凝听得噗呲笑起来。
这就合好了?
才刚上场呢。
刚看完邵家的灰色新闻,需要热闹来调剂。
她拿出电话,摁下宅电,想先看看丁家那边的鸡飞狗跳,再琢磨以后怎么叫虞嘉妃和丁志豪每天继续抱头痛哭。
、第十六章
一边等电话接通,丁凝一边用抛光锉磨指甲缘,等那边响起“喂”声,夹着手机,把分指棉搁在指头缝里,开始涂透明底油,带着不明显的笑意说:“爸,还有一周就开学了,这几天我就回家啊。”
晚上七八点的时间,那边一家三口估计正在一起用饭。
被纨绔子弟用致幻剂差点迷~奸的女儿打来电话,非但没让丁志豪担心,反倒很不耐烦。
他现在已经收拾了被女儿激怒的心情,好不容易重新融化在自己和爱妻最纯粹的爱情里,努力告诉自己,别人对她都是造谣生事,又哄又亲,才让虞嘉妃心情好转。
现在始作俑者的女儿来了电话,他又记起不愉快,眼下还破坏了自己跟妻女共聚天伦之乐的晚餐时光,简直不能饶恕。
虞嘉妃一听是丁凝的电话,把筷子缓缓往桌子上一搁,蹙眉垂头,恹恹不语,见丈夫脸色不快,又飞快汲出眶子里的泪光,伸过窈臂,覆在他掌上一握,又轻轻一摇,示意不要生气,虐打红痕还没全褪的芙蓉脸颊上,净是隐忍。
丁志豪看娇妻大度,更是气从中来,隔着电话线,拍得旁边茶几咚咚直响。
丁凝感觉唾沫星子沿着电话线,往自己脸上啪啪直喷。
想必这几天,那小三填房肯定是床上床下加倍努力,把男人伺候得滋润。
丁志豪声音中气十足得很:
“你还敢回来?那天回家,你妈就被你气得够呛了,到现在都食不下咽,你还回来气她?”
丁凝安静地继续刷着指甲,等虞嘉妃出声。
果然,那边马上传来继母的娇声劝阻,似乎还在哽咽:“算了,志豪,凝凝还小,所以不懂事,我这当妈妈的不能跟她置气啊,你不让她回家,到时候外人以为我容不得她,我不在乎,可我不能让你被外人说三道四,更不能让她一个女孩子长期在外面啊。”
一哭三折的,泪中含叹,真是勾人心魂。
丁凝拧开甲油瓶盖,开始涂色。
丁志豪一听虞嘉妃的话,更是气得不行:“你看看,你看看!你妈妈到现在为维护你,你呢?胳膊肘往外拐!你妈妈这么温柔端庄,护短疼人,别人不了解也就罢了,你跟她生活了这么多年,怎么也泼她脏水?你这不孝女要想回家可以,回来给我好好跟小妃三跪九叩,斟茶认错,让她消气为止!”
丁凝听丁志豪对虞嘉妃的描述,就已经手一歪,刷出了边际。
温柔端庄,那是对男人。
护短疼人,那是对自己下的崽。
刚拿来化妆棉擦了一把污渍,又听到后半截的三跪九叩,斟茶认错……敢情这是拿她当皇帝供奉么?
不过虞嘉妃母女可不就是丁志豪心头的滚刀龙肉?两人一句话顶十句,盲目到视线中再没其他人了。
她继续听电话那头几人作。
虞嘉妃以前对丁凝,就像家里养个宠物,丈夫不在的时光,对这继女,除了给基本生活保障,冷冷淡淡的半点关心不给,丈夫在的时光,就装个慈母相,拉过来嘘寒问暖。
亲妈不在身边,亲爸有等于没有,再加上一个冰火两重天的笑面虎继母,弄得这继女有什么心事都是往肚里吞,更别提受了丁婕的欺负。
虞嘉妃吃死了丁凝性格,本来把这挂名女儿就这样掰着养着,也没什么事,可随着自己亲女儿的长大,不得不开始琢磨更深层的问题了,关于丁家的家业。
丁家生意本来就不算大,这些年P城中小企业雨后春笋一样,一茬一茬地冒起,行业竞争激烈得不得了,更有点儿夹缝求生存的倾向了。
丁志豪为人因循守旧,不敢拼搏,除了攀结大鳄,讨好行首的老手段,也没什么创新改革的本事,如今丁家外壳虽然还不算太差,有大屋住,有工人使唤,实际差不多已经是在啃老本了。
眼看丁婕大了,再过几年,就得工作恋爱结婚,难不成还得跟这个继女去平分本就不丰厚的嫁妆?
这个老公,是个喜欢打肿脸充胖子的人,总怕别人说自己小气,离婚时已经给了那个没本事的原配一份,这个继女,凭什么还要分自己和女儿的另一半?
还有,依丁志豪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老旧思想,肯定得要安排两个女儿帮衬家里生意。丁凝比丁婕很要大几岁,到时先进公司,多几年,得要多树立不少威信,到时先站稳了脚跟,让员工信服抬举了,自己家丁婕再进去,还能有什么地位?
自己注定是个改变不了的老二了,虞嘉妃不要自己的宝贝女儿也是个万年老二。
这是属于她的家庭,她的地盘,她要誓死保卫,不能让别的人侵占哪怕一点点。
虞嘉妃原本是眼中根本没那继女,如此一来,对那继女越看越是眼窝子怄血。
有时候看电视剧里的大宅门争斗,用慢性毒药害人好像容易得不得了,看多了,也隐隐有点痒。
可想归想,一来没这胆子,二来没这技术,无色无味慢性毒药哪真的有那么好弄,万一被发现,可不想搭上自己一条命,私下啐骂编剧乱洒狗血。
每回想到这里,虞嘉妃就痛恨,这丫头怎么就不生场病,死了算了?
真是贱人命硬。
再加上丁凝这一两个月变了个人,懂得对自己明敬实贬,更是拿她当眼中钉。
这次酒会,越是料不到这继女借方家的泼妇肥婆陷害自己,弄得自己当场被人看笑话,还被丁志豪拳脚相加。
那闷声不响的丫头都这么大了,知道方应贵跟自己相好过,虞嘉妃一点不意外,可想想被这么个原先不当回事儿的丫头给摆了一道,就像是被养在身边一向不出声的狗咬了一口,窝火得很。
虞嘉妃这才后悔自己以往太心慈手软了,也意识到这个死丫头,可能真的是长大了,懂得反抗了。
自己婚前婚后都被丁志豪捧在手心娇养,在酒会见到老公替自己掌掴丁凝,心里美得不得了,一回家,正准备撒个娇,在老公面前继续埋汰埋汰丁凝,回过头来就挨了一个大耳刮子,当下就傻了眼。
可跟了丁志豪这么多年,她怎么会不清楚他德性?
不就是喜欢女人痴迷着说一声:“你是我的天你是我的神”么。
不就是喜欢女人上面下面多流几滴水么。
牙齿一咬,虞嘉妃硬装得像小白菜,在地上捂着脸,哼哼唧唧地任他踢打。
果然丁志豪就是吃民女冤枉啊的一套,泄怒泄到一半,心疼了,哼着骂着把她抱上楼。
虞嘉妃轻贱惯了,奴性作态深植骨髓,深得所有男人欢心,婚前是为了雀占鸠巢,挤大老婆下位,找个好男人,婚后是为了要丁志豪多给自己买名包名鞋,叫丁志豪偏心丁婕多一点,这次自然也是驾轻就熟。
她清泪双下,抱着老公蹭来贴去,掏心窝子地忆苦思甜,回忆婚前在外偷情的奸情岁月,再次委婉暗示,当初自己身边是有其他男人追求,方应贵也确实是其中一名,更不乏大富大贵的,可最后还是顺从自己的心,跟了丁志豪,既然如此,现在又怎么会给老公戴绿帽?
她这辈子没机会读书,文化水平不高,所以才巴心巴肝地卖身都要弟弟进高校读书,可巧舌如簧,避重就轻的本事,还是自成一派,不容小觑的。
丁志豪听得大为感动,打也打了,又被顺毛摸了,哪还有气,再看娇妻被自己宠得白白嫩嫩的脸上一片淤痕,自然抱着留下男儿泪,心里更气让自己跟老婆失和的大女儿。
这两天,虽然没有明着说,可虞嘉妃也是敲边鼓地暗示过,丁凝大了,有自己对她再好,毕竟不是亲妈,她总在针对自己,自己也管不了她,言下之意就是,既然成年了,都快自食其力了,又成天跟家人不合,何必呆在家里闹不愉快?
这一顿打,不能白挨。
干脆趁机,让丁志豪把这丫头先赶出去一段时间。
两父女这些年本来感情